眾道士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個個臉色慘白。
純陽離火陣,其核心是祖師爺帶回來的離火,那可是純粹的天地真力。它們平時封印在水晶石里,重新融合後,演化為遮天蔽日的紅雲,看似聲勢浩大,但卻沒有無限制的擴散或者誤傷旁人,那都是因為四名長老用真元在牽制著。
這也是法陣不輕易開啟的原因,它具有相當巨大的風險,如果四名長老在真元耗盡之前不能撤去法陣,那麼離火將會無限制的燃燒、擴散,整座瀟湘觀都會葬身火海。
到那個時候,恐怕除了深不可測的蕭北陽以外,再也沒有人能倖免,畢竟這可是天地之力,哪怕是術士和武者也抗不住。
至清長老斷喝一聲,道:「蕭北陽,看看你做的好事,因你一己私慾,整個道觀數百人都要為你陪葬!」
其他三名長老也目眥欲裂。
如果不是這個蕭北陽過來惹事,他們何至於冒著巨大風險開啟純陽離火陣呢?若不是他重傷四位長老,法陣又怎會失控?
歸根結底,蕭北陽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眼看著火海已經徹底將整座道觀封鎖起來,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道士們真恨不得把蕭白碎屍萬段。所有的人幾乎都被困在這裡,逃都沒法逃,恐怕等掌門回來,看到的只是廢墟加數百具屍骨。
天空落下火雨,伴著熱風,引燃了相當一部分房屋建築,目光所到之處,皆是火紅。
那些求藥的富豪們,個個蜷縮在地面上,呼吸困難,臉色蒼白,只感覺到死神在一步步逼近。
「哥哥.我們是要死在這裡嗎?」
韓若寒軟弱無力地趴在青石地板上,虛弱地問。
韓景濤躺在她的身邊,臉色同樣蒼白無力,意識逐漸散漫下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已經嚴重缺氧,很快就會讓他陷入休克狀態。
他以前是大家族的精英後代,平時與各大高官富豪們平輩相交,遲早會成為渝州韓家的掌門人,只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雖然瀕臨死亡,他卻強撐著說道:「不會.不會的,他們都是神仙,會救我們的我們還要帶著仙藥回去救治爺爺,還要.」
類似的情景在很多人身上重演,生離死別之際,富豪們一個個哭成淚人。連那些道士們也都滿臉悲然,眼中迷離一片。
什麼坐忘無我、超然物外都是虛的,真正面臨死亡,又有幾人不懼?
只有墨夜一人,她屈腿坐在一棵樹下,扶著身邊的石頭,只感覺到視野一片模糊,仿佛世界末日到來了一樣。
她的眼神很清亮,看著火海中的蕭白,提不起絲毫的恨意,用那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虛弱聲音,喃喃念了一聲:
「蕭北陽」
這時,遠處的蕭白轉過身來,注視了她一眼。
隨後,那雙無喜無悲的眼眸,環視四周,他的眼神淡漠而深邃,就像是大殿中供奉的三清神像那樣,視眾生如芻狗。
「離火,收!」
平淡的話語,散入風裡。
接下來,所有人都看到了讓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蕭白站在火海中心,左手作了一個法訣,然後風停了,肆虐在天空中的火焰雲,也停止了它的張牙舞爪。
天地萬物,仿佛都被定格住了一般,連時間也不再流逝了。
下一刻,道觀內外的火焰收縮成團,飛離地面,重新歸於火焰雲內,整團火焰雲的鋒芒盡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回彈,終於現出了天空的一隅。
這一幕情景實在是不可思異,幾近違反了天地法則,就像是時間被逆轉過來,黃河水向西朔流,暮年老叟重返童年。
就這樣,那不可一世、燃燒萬物的火焰雲,最後變成了只有巴掌大小,虛浮在空中,褪去火焰,現出離火原形,就像是一枚紅色的小石子。
一切歸於平靜。
「天威!這是天威啊!」
至清長老渾身顫抖,老淚縱橫。
到了他這等境界,早就不追求什麼功名利祿,一心向道只追求修煉的更高境界,而蕭白所展現出來的能耐,已經不是凡人,而是神仙了。
『啪嗒!』
瀟湘觀一整排道士們整整齊齊地跪下,俯首匍匐,不敢抬頭。
「這蕭北陽究竟是什麼來路,怎會如此之強?」
四名長老在心中顫慄。
純陽離火陣明明已經失控,業火滔天,仙威赫赫,那等情況下就算是掌門及時趕到,多半也是束手無策。
但蕭白卻輕而易舉的將法陣破掉,不費吹灰之力,簡直如神如聖!
「恐怕祖師爺當面,也不過如此吧.」
祖師爺可是當年威震華夏的人物,傳說他當年縱橫江湖,幾近無敵,那時的瀟湘觀聲望大振,甚至都要壓倒武當。
四位長老都是修法上人的境界,但在他們之上,則是修法真人,幾乎是半人半仙的存在。當今世上是否存在修法真人,大家不得而知,但蕭白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接近真人了。
『颼』
只見蕭白輕輕攤開白玉手心,離火自行飛了過去。
「品質還不錯」
蕭白微微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采。
離火凝聚成晶體形態,紅光內斂,屬於不可多得的煉器材料,可以使法器擁有離火之威。
他這一個『收』字,看似輕巧,實際上對真元的消耗要比萬劍歸宗更高。因為這是一種破陣法,源於某個異族的傳承,只要是低級法陣,都能破解,只不過消耗的就是自身真元了。
純陽離火陣在世人看來,奧妙無窮,仙威赫赫,但在蕭白的眼界裡,說它是低級法陣都高估了。如果不是修為有限,他只手可破。
經過一場大戰,四大長老全部負傷,只剩下那些小一輩的道士們。雖然他此刻真元透支,但接下來僅憑武技就能橫掃整個道觀,到時候掠奪一番,拿了仙藥法器等等,踏入神通期,修煉道體,不但能將今天的消耗補充回來,而且更勝一籌。
蕭白的目光掃視過去,所有道士們紛紛低頭,不敢直視。
幾可與天威爭鋒的純陽離火陣,說破就破,這個蕭北陽實在是太可怕了。
至清長老嘆了口氣,俯首道:「不知是真人當面,我等輸的心服口服。」
修法真人,乃是上人的更高層次,這個『真人』可不是武當派的孫真人、歐陽真人之流,而是真正的半人半仙。
「真人?」
其他道士們臉色一顫。
這個稱謂,幾乎有百多年沒在世上出現過了,哪怕是現任的瀟湘觀掌門,也沒有資格被稱之為真人。
據他們所知,惟一的真人乃是祖師爺,但這終究只是一個傳說,根本就沒人見過,怕是早就羽化了吧。
但眼前這個不滿二十的少年,竟然是一位修法真人,簡直是顛覆了他們的世界觀。
隱江湖終究是強者為尊,如果對方只是一名武師,那他們斷然不會善罷甘休,但若是橫行天下的半人半仙,連純陽離火陣都奈何不了,他們拿什麼去抗衡?
眾長老們顯然是有覺悟的,只能選擇苟且忍讓了。
「我要去藏寶庫拿點東西,你們沒意見吧?」
見眾長老投降,蕭白微微皺眉,旋即問道。
四名長老對視一眼,都低頭不語,事到如今還阻止已經不現實了,但總不能點頭答應吧,到時候掌門怪罪下來,誰去背這個黑鍋?
蕭白似是看出了他們心中所想,莞爾一笑,道:
「沒關係,只要你們不阻攔就行,藏寶庫我自己去找。」
四名長老沒吭聲,退到一旁去站著,顯然已經表明了態度。
蕭白微微點頭,大步走向大殿的供奉台,輕輕一拍,三清的法身往旁邊移動,現出一條通向地底的階梯。
「他、他如何知道藏寶庫的入口所在?」
四名長老目瞪口呆,藏寶庫的位置隱秘之極,歷代知情者,只有寥寥幾位長老和掌門罷了。
難不成蕭真人能未卜先知?
疑惑之餘,長老們卻也暗自慶幸。幸好蕭北陽知道藏寶庫的位置,又不是他們說的,就算寶物失竊,也怪不到他們幾個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