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搶的

  「你、你是修法上人!」

  年長道士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手指蕭白,顫巍巍地道了一句。

  在隱江湖除了武修之道,還有法修這條路可走,武當派傳承張三丰的太極心法,故側重武修,而瀟湘觀則是法修的道家門派,同是法修的道門還有龍虎山天師道。

  法修的門檻比較高,只有當做到以法器或符籙招引天地的力量,那才算入了門,勉強算是入道者。

  在此基礎上不斷提升,直到突破瓶頸,不需法器傍身,隨時隨地施展法術,那就已經不是入道者,而是修法上人了。

  這就類比於內勁武者和武道大師,前後者幾乎是雲泥之別。

  不只是他,連後方的六位道長,一眾道士,還有那些圍觀的富豪們,個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這蕭北陽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會使的招數怎麼這麼多?」

  墨夜微微蹙眉,回想起蕭白過往的戰鬥,各種奇異招式,層出不窮,而且都是特殊而唯一的,好像這世上就只他一人會使。

  越是回憶,她的心裡越是疑惑,這個少年,真是越來越不簡單了

  蕭白神情平靜,淡淡地道:「知道就好,你們不是我對手的,趕緊讓四大長老出來吧。」

  「哈哈哈哈。」

  遠處的主觀飄過來一陣清朗的笑聲,只見一名老道緩步走出,幾個起落便來到場上,作揖道:「貧道至浩,恭迎蕭武師大駕。」

  他的廣袖飄揚,皓首白髮,渾身散發出一股仙氣,仿佛是得道的仙人那般。

  「蕭武師與我瀟湘觀無怨無仇,何故大張旗鼓,何不隨貧道移步主觀,奉茶一杯,也好理清一下誤會。」

  至浩的聲音很溫和,宛如一襲暖風,聽起來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蕭白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地道:

  「不用這麼麻煩了,這位韓公子是我朋友,他為求藥而來,一路風塵僕僕,本心虔誠,你們卻逼迫他從門口一路跪拜至大殿,也太侮辱人了吧?」

  「你胡說!求仙藥有兩種途徑,其一是虔心聽道,回答三個問題;其二是跪拜大道,以法器作交換。這都全憑自願,何來威逼一說?」

  先前開壇講道的那名吳道長,這時連鬍子都要給氣歪了。

  至浩溫和地道:「敝觀的規矩確實如此,如果蕭武師不信,可向你那位朋友求證。」

  說完,平和地看向蕭白身後的韓景濤,問:「這位施主,還請您告知,是否受到過敝觀任何一人的脅迫?」

  「沒、沒有,我都是自願的,只要能求得仙藥,就算讓我跪拜一整天也是值得的!」

  韓景濤不假思索,大聲答道。

  聽了這話,眾富豪們暗暗對他豎起大拇指,能有韓景濤這樣一個孝子,實乃渝州韓家之幸啊。

  至浩露出淡淡的笑容,問道:「蕭武師,現在如何?」

  蕭白微微皺眉,旋即說道:

  「哼,你們明知我朋友心繫家中長輩,時間無比寶貴,卻還要他在此聽道二十天,這明明就是變相的威逼利誘。」

  至浩聞言,莞爾道:「蕭武師,你這可就有點強詞奪理了,你看在場的各位施主,哪個家中不是有重病在身的親朋,他們都得在此聽道,你那位朋友為什麼不行呢?」

  眾人一聽,還真是這個理,大家都是來求藥的,憑什麼咱們可以等,你就不能等了?

  「這下你總沒話說了吧!」

  顯然很多人都是這個看法,他們已經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只盼望道長們趕緊打發了這個小子,好讓他們繼續聽道。

  墨夜的神色也不明朗,這件事本來就合乎情理,經過這麼一鬧騰,蕭白起初的立場就有些站不住腳了。

  不知道他要如何應對?

  只見蕭白笑了兩聲,說道:「話說這麼說沒錯,但我蕭北陽平生最看重兄弟朋友的情義,讓我看到朋友受辱,這是萬萬不能的。」

  這番話說出來,連韓家兄妹都給聽懵了。

  「原來這小兄弟怎麼看重我,表面上冷冰冰的,已經把我當成朋友了?」韓景濤有些受寵若驚。

  墨夜不禁苦笑。

  以她對蕭北陽的了解,此人孤傲凌雲,我行我素,有沒有朋友都不一定,還說自己最看重兄弟情義,簡直是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至浩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雲,但仍是保持和氣,用商量的語氣問道:

  「不知道蕭武師想如何討還公道,難道是要將敝觀拆掉才滿意嗎?」

  以吳道長為首,那些道士們都感覺到一絲不滿,明明是這小子上門挑釁在先,長老還對他如此客氣,一再讓步,別人還當我瀟湘觀好欺負呢!

  那名年長的道士走上來怒道:「至浩師叔,何必跟他廢話,打斷他雙腿替師弟報仇,然後扔下山去!」

  至浩眉頭一皺,語氣加重了三分:

  「退下。」

  那名道士只得悻悻退下。

  這樣一來,不僅是道士們,連那些求藥的富豪們也覺得奇怪了,這個老道也太菩薩心腸了吧?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至浩道長表面上一團和氣,心裡同樣惱怒無比。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宅心仁厚的主,對待弟子一向嚴厲,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強的威信。

  瀟湘觀雖然身處深山,看似隔絕人煙,其實也不是完全消息閉塞,同樣也聽聞過少年武師蕭北陽的大名。

  那可是一言不合連上官策都打死的蠻人啊。

  雖然瀟湘觀的底蘊很足,但也不想輕易招惹到這樣的敵人,所以經過四名長老的協商,決定採取和談的方式,哪怕吃點虧也認了。

  蕭白反而一笑,道:「唔,你們拿點東西出來賠罪,不過分吧?」

  「你先動手,打傷了我們那麼多人,還斷了一人雙腿,現在還要我們給你賠禮道歉?」眾人只覺得不可思議。

  至浩道長雙手虛按,止住眾人的話頭,問道:「不知蕭武師要什麼賠禮啊?」

  蕭白很隨意地說著:「好說,你們藏寶庫不是放著好幾味五百年老藥嗎?還有一些法器之類的,都拿出來吧。」

  「我操你大爺,你怎麼不直接搶啊?」吳道長忍不住反嗆一句。

  眾人也都生氣得要從地上跳起來。

  百年老藥都是極品,更何況是五百年老藥呢?它能延年續命,連將死之人都能救活過來,乃是最最珍貴的藥材。整座瀟湘觀經過幾百年的累積,也才只有三株而已,蕭白一張嘴全部拿走,簡直是獅子大開口,無異於要斷瀟湘觀的命根子。

  「你說對了。」蕭白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我就是來搶的!」

  至浩長老微微皺眉,說道:「蕭武師,你這個要求太過分了,我們辦不到。」

  「長老,還和他廢話什麼啊,咱們整個道觀近百號人,還怕他一個黃口小兒不成?」

  吳道長冷笑著一揮手,一幫道士圍了上來,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基本上人手一把法器,都是一副要拼命的模樣。

  眾富豪們看到這個架勢,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躲到大院外去觀戰。

  連墨夜都為之變色,趕緊拉著韓家兄妹退到戰場以外。

  「大家一起出手!」

  孫道長怒喝一聲,當先掐了一道法訣,引燃手中符籙,化作一道奔雷,徑向蕭白衝來。

  「雕蟲小技。」

  蕭白提起右手,輕輕一揮,整道雷光直接被他打散。

  「他不僅是修法上人,還是一名武道大師?」

  諸多道士們統統色變。

  孫道長雖然只是個煉丹的,但至少也是入道者,以符籙招引雷電之力,威力巨大,而且又是水的克星,哪怕蕭白再動用法術也無可奈何。

  然而卻被他空手擊破,如吃飯喝水一般容易。

  普通的內勁武者面對術士,往往很難發力,因為法術的威力巨大,而且能遠距離攻擊,碰到一下非死即殘。

  只有當武者登臨武師境界,肉體如銅鐵澆築,足以硬抗大部分法術,完全可以碾壓術士。

  「管他是龍是虎,大家一起上,我不信他能扛得住!」

  在吳道長的號召下,二十多名道士同時掐訣念咒,打出各種法術攻擊。

  一時之間,整片空地上光芒四溢,陰陽、五行、各種屬性的法術層出不窮,甚至還有桃木劍、八卦鏡等法器飛了過來。

  眾人看得心搖神馳,幾乎以為看到了玄幻電影的拍攝現場,甚至都有些人拿出手機,準備拍攝照片。

  「喂,你快跑啊!」

  見蕭白駐足不動,墨夜忍不住驚呼一聲。

  「小兄弟!」

  韓景濤和韓若寒也滿臉蒼白。

  「沒事,就憑這群歪瓜裂棗,還不能拿我怎麼樣。」

  蕭白轉頭看了他們三個一眼,作了一個OK的手勢。

  隨即,他雙手微抬,懷抱虛空,天地間的元氣受到召喚,源源不斷地匯聚過來,漸漸凝為實質。

  無數能量在涌動的同時,青石地板上浮現出虛幻的太極陰陽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