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對這個老師沒什麼印象,他初二時是另外一位物理老師,方波初三才開始教他,但只教了一個學期,他就退學離開了。記住本站域名
相當陌生。
「方老師。」
要是前世,他肯定有些窘迫,但現在他骨子裡是個老油子,很坦然。
「趙鵬,你為什麼不把卷子做完呢?」
「我不會做啊老師,能做我為什麼要空著?」
方波個子比趙鵬高一些,但他微微曲著腰,使自己的眼睛和趙鵬保持同樣水平。
他相貌一般,但是眼睛很真摯。
很像個小孩子的眼神。
趙鵬注意到他的眼神,對他有了幾分好感。
只有經過人生洗禮的中年人才能懂,人的眼神在小時候很清澈,幾乎在裡面看不到什麼混濁,但成年之後,受生活影響,眼神或多或少會隱藏很多故事進去。
但也有極少數的人,一生眼神都很澄澈,那這種人就是永遠保持了童年的初心,是單純而率真的人。
這種人,在98年這時候還挺多,到2022年……
呵呵。
「趙鵬啊,你家裡的事情,我聽宋老師說過。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大道理也講不通。但老師還想跟你說,不要放棄。你的基礎很好,腦子又聰明,如果稍微努力一些,未來肯定有更廣闊的前景……」
趙鵬微微保持著低頭傾聽的姿勢,耐心地聽著。
方老師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放到後世做個聲音主播沒有任何問題。他講得道理趙鵬也知道都對。
唯一的問題在於,這些道理,趙鵬也知道。
他一個三十多歲的靈魂聽二十剛出頭的小伙子講人生前景,委實沒辦法產生代入感。
他只是願意給老師一個面子。
方老師應該是個好老師,看到交上去幾乎空一半的試卷沒有放棄他,也沒指責他,只是告訴他不能放棄。
他又如何能不領這份好意。
對於善良和好意的認可和尊重,是讓這些美好能得以持續的根本。
「這樣吧,從下周開始,學校可能要安排上晚自習,如果你想提高提高成績,你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就住在學校的教師宿舍里。」
趙鵬聽話地點點頭,「謝謝方老師,我知道了。」
「去吧。」
趙鵬推著車子離開,學校里不允許騎自行車,但同學們總是會偷偷騎。
今日老師看著,就只能推著。
看趙鵬走遠,方波老師眼裡充滿疑惑。針對趙鵬的成績,他和班主任宋建設老師溝通過,宋老師說趙鵬這個孩子性格孤僻,怯懦,家裡情況比較複雜,很難交流,老師的話根本聽不進去。
今天和他說話,似乎也不是啊。
一直淡淡的笑著,安靜地聽著,需要回答問題的時候就說說話,哪裡像個孤僻的學生,不就很正常嘛。
他回到教室里,翻看趙鵬的卷子,剛才的好感消失了一大半。
這考得是什麼名堂。
狗東西。
氣死我了。
……
趙鵬又來到了張老六家。
張老六不在,開門的是個和張老六有點像,但比張老六看起來野蠻很多的中年壯漢。
沒見過這個人。
「你是昨天那小子。」
趙鵬笑呵呵地掏出臨時買的一包紅梅,抽出一根遞給壯漢,「大哥你是?」
「張老四。」
趙鵬腦子快速回憶關於這個人的記憶,這個人是張家老四,聽說後來在某省犯了大事,被判了二十年。
現在應該還沒到那麼嚴重的地步。
「原來是四哥,久仰大名,抽菸抽菸。」趙鵬適當地表示出尊重,接著感嘆道:「四哥果然是四哥,你這氣質,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一個字,強!兩個字,霸氣!」
張老四本來昨日聽六弟說趙鵬這個少年看起來不簡單,就對他微微在意一些,今個聽趙鵬這樣說話,頓時也心花怒放。
沒人不喜歡聽好話,他們都是沒什麼文化的人,信奉的都是那種社會義氣。你尊重我,我尊重你,給給我個桃,我給你一個李。
「好說好說,你是來找老六的吧。」
「是的,昨日麻煩六哥幫我看看附近有沒合適的房子,靠著育才中學,安靜一些方便複習。」
「行,那你坐在屋裡等著,我先補個覺。」說完就要回自己的房間,趙鵬連忙追上去,將手裡的紅梅塞到張老四手中:「四哥,你看這也不知道你在這裡,沒帶啥,我也不抽菸,這包煙先拿著抽,以後有空請四哥吃個酒。」
張老四楞了楞,再次打量趙鵬眼,這孩子,上道啊。
瞧這小話兒說得,哪裡像個初中的學生,這不比社會上很多沒眼力勁的大人還強很多。
他將煙接過,捏在手裡,用另只手拍拍趙鵬的肩膀,「好說好說,以後有事情,你可以來你四哥。別的不說,就黃橋這邊的事,沒有你四哥解決不了的。」
「那我就聽了四哥的話。」
趙鵬表現得畢恭畢敬。
張老四回去後,趙鵬在主屋裡待了沒多會,張老六就回來了。
他也是騎著一個自行車,車后座上還綁著把鐵鍬,穿了一身迷彩服,黃膠鞋。
滿身的水泥點,頭髮和臉上也都是。
看到趙鵬,他熱情地笑道:「小兄弟來得挺早,還以為你要到中午放學才過來。」
「六哥幹活去了啊。」
「可不嘛,不幹活拿什麼吃飯,人活著可不都要幹嘛,干到哪天干不動了,兩眼一閉杆屁。」
張老六的自行車車撐可能有點問題,撐了幾次沒撐住,他索性隨手將車子靠在旁邊的牆上。
「等我洗個臉,換個衣服帶你過去,有兩個房子我覺得都不錯,具體要選哪一個,等下你再看看。」
「勞煩六哥費心。」趙鵬站在門外等著,很快張老六換好了衣服,也洗過了臉,可水泥點並不好洗,所以也沒完全洗乾淨。
因為房子不遠,兩個人便走著出了院子。
步行走去。
第一家在西門外,離張老六的院子也就一里多路。
房子是個獨門的小院子,紅磚牆上貼著白色的瓷片,裡面有兩間房子,加起來也就八九十個方,院子裡有棵小櫻桃樹,此時正在櫻桃開花的時節,落了一地的花瓣。
兩個房間有一間是空著的,什麼都沒放,另一間裡面有張床和兩張桌子,看起來應該是住過人。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院子,現在人搬去了市里,所以留了出來委託我租出去。價格嘛,讓我商量著來。」
「那就這家。」
趙鵬直接說道。
「這就決定了,還有一家,你不先去看看?」張老六笑著說。
「就這家。既然是別人委託六哥出租,房子我也放心。租哪裡不是租,還不如租個放心。只是不知道這房租?」
「房租好說,他們說得是每個月50元。但既然你找到六哥了,六哥也不能讓你個小兄弟出太多錢,這樣吧,40元一個月吧。你看如何?」
趙鵬搖搖頭,神情有點不快:「這不行吧。」
「怎麼,兄弟覺得貴了些嗎?相對來說,價格是不太低,但這裡畢竟是鎮上,院子周圍也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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