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的時候,張俊平就把逍遙椅給做了出來,組裝好最後一個構件,張俊平對老太太說道:「劉奶奶,您先試一下,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合適,我再改一改!」
「行!小子,是把好手,幹活夠麻利的!」老太太欣喜的端詳著張俊平剛剛做出來的逍遙椅滿意的笑道。
老太太一個人,什麼都不缺,享受的就是張俊平這份孝心。
老太太坐上去試了一下,更是滿意,「不錯,真不錯!這逍遙椅,冬天坐著曬個太陽,絕對舒服,算你小子有孝心!」
「劉奶奶,您先將就用著,等回頭,我想辦法搞點蜂蠟,再給您重新燙一遍蠟。」
張俊平欣賞著自己忙碌一上午的作品,心裡多少有些惋惜,自己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唯一缺的就是沒有燙蠟,讓整件作品顯得不完美。
燙蠟技術是對家具進行木材表面處理的一種裝飾方法,相當於在家具表面形成一層人為的包漿,不僅能很好地展現木材優美的紋理,而且在木材表面形成了一層保護膜,以防止外界環境對木材的不利作用。
老太太站起身走進屋裡,不一會又走出來,手裡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塊白色膏狀物體,「小子,蜂蠟我沒有,白蠟倒是有一塊!」
「劉奶奶,您可真神啊!怎麼什麼都有?」張俊平驚喜的看著老太太手中的白蠟。
白蠟主產於四川,所以又叫川蠟、中國蠟。
它是生長於女貞、水白蠟等樹上的白蠟蟲所分泌的一種動物蠟。
張俊平製作的逍遙椅因為是用老家具的構件改制而成的,原來老家具上都曾經燙過蠟,蠟早已經滲透進木材的管孔中,此時倒是省了張俊平不少事,他再次燙蠟,只需要在表面重新鍍一層蠟膜,彌補因為改造被破壞的蠟膜,讓整個逍遙椅的顏色變得一致即可。
「小子,你這手藝是跟誰學的?
北派的雕刻手法,又有京作的影子,還有蘇作的痕跡,容眾家之長,你師父應該不是默默無名的鄉村匠人。」一直默默看著張俊平燙蠟的老太太,突然開口問道。
張俊平被問的一愣,抬頭看向老太太。
僅僅通過他製作的一張逍遙椅,就能看出他的技藝手法,跟腳,這老太太有東西啊!
絕對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普通的一個孤家老太太那麼簡單。
「劉奶奶,沒想到您也懂木藝?」
「木藝?我不懂,不過就是看的多了,自然知道一些!」老太太笑呵呵的搖搖頭道。
不等張俊平說話,老太太又接著問道:「你老家是東山省鳶都那邊的,一個農村來的小傢伙居然知道美院,還能考進來,我記得楊明德那老東西當年就是在那邊下鄉,你和楊明德是什麼關係?」
美院,楊明德?
張俊平搜索了一下腦海里前身的記憶。
好吧!
他來中央美術學院上學,和楊明德還真有點關係。
中央美術學院畫學院的副院長楊明德教授當年在前身的村子插隊,算是張俊平前身的啟蒙老師。
這麼一搜索記憶,張俊平心裡頓時平衡了許多。
京城,北派代表人物,楊家的嫡系傳人,中國第一批國際級工藝美術大師楊明德大師,當年在他們村插隊的時候,也是靠木匠手藝混飯吃。
楊明德大師,當年可是幫他們村培養出不少木匠來。
只是張俊平的前身,並沒有跟著楊明德教授學習木匠或者木雕技藝,而是學的國畫。
楊明德大師,不僅是國畫大師,還是書法大師,木藝大師,號稱三絕。
「楊老是我的啟蒙老師,我的國畫就是跟著楊老學的!」整理完關於楊明德的記憶,張俊平才開口回答道。
「你跟著楊明德那老傢伙學的國畫?那你這手木藝是跟隨學的?」
「呃!也算是跟著楊老學的吧!不過,不是專門教我,只是他擺弄木頭的時候,我感覺有意思,就在旁邊看著,看時間長了,就會了!」張俊平只能如此解釋自己手藝的來源。
「看時間長了,就會了?」老太太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盯著張俊平問道。
「是啊!看時間長了,就會了!
只是·······後來才知道,原來看會和真會,還差不少·······」張俊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老太太很沒禮貌的推開張俊平的房門,走進去,不一會抱著一堆木雕走出來。
雖然房子是老太太的,但是現在畢竟已經租給了張俊平,如此不經過允許就進去,實在是沒有禮貌,可是,此時老太太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老太太把抱出來的木雕,一一擺在院子裡的石桌上。
這些正是張俊平剛剛穿越過來,老太太剛剛送給他木雕工具之後,做出的木雕。
第一個木雕,丑的一匹,就是初學者的練手之作。
第二個木雕,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也就剛剛入門的水平。
第三個木雕,基本上做到了形似,算是徹底入門了。
第四個木雕,已經有了一絲神,到這一步,如果放到後世,基本上可以到木藝廠,一個月拿五六千的工資,混碗飯吃了。
第五個木雕,初步可以做到形神相容,到這一步,去任何一家木藝廠,都會被當成大師傅,一個月兩三萬的高薪養著。
第六個木雕,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名家之作了,到了這一步,木雕作品基本上已經開始受到收藏家的追捧,稍微運作一下,單件作品上六位數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六個木雕正是張俊平穿越過來之後,一段時間的創作。
也體現了他技藝水平的恢復。
不管是木雕,還是木藝,又或者是木匠,都是手藝。
張俊平的作品就完美注釋了一個問題。
剛穿越過來,他雖然有著前世的記憶,腦子裡有著前世木藝的技能經驗。
但是。
腦子:我會了!
手:不!我還不會!
眼睛:我看到!
手:臣妾做不到!
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張俊平才慢慢恢復到前世的水準。
但是,張俊平的進步在老太太看來,就有些驚世駭俗了。
這是什麼樣妖孽的資質,僅憑看看就能學會。
老太太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張俊平,像是看一件稀世珍寶一樣,「小子,開學後來雕塑系吧!你繼續留在畫院,浪費你的天賦!
來雕塑系吧,我讓你直接讀我的研究生!」
「啊?!」張俊平被老太太的話弄得一愣。
「傻小子,老太太我救你那是心善!可是心善不代表人傻,我是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的系主任!
不然,你以為我會隨便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住進家裡?」老太太看到張俊平吃驚的樣子,呵呵笑著表明了身份。
如此一來,總算是解釋清楚了。
老太太之所以對他這麼好,除了善良之外,還因為他是中央美術學院的學生。
只是張俊平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位慈祥和藹的像鄰居老太太的老人,居然是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的系主任。
「劉………劉教授……這個……」張俊平一囧,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叫劉奶奶!
怎麼,你不願意來雕塑系?
感覺雕塑系不如國畫系?
看不起我們玩泥巴,擺弄木頭的?」老太太一瞪眼,很強勢的逼問的。
「劉奶奶,哪能啊?
我這不也在擺弄木頭?」張俊平連忙苦笑著解釋。
「行了,不逗你了!
回頭我去找老楊談這件事!」老太太突然又換了個臉色,和藹的笑道。
「……」張俊平長出了一口氣。
老太太這個問題,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題。
他的前身,和楊明德楊老,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是有師徒之實。
而,老太太又是他的救命恩人。
實在是沒辦法回答。
好在老太太也沒繼續逼他。
「快中午了,奶奶早上買的魚,中午做紅燒魚犒勞犒勞你!」
「劉奶奶,我幫你刺魚吧!」
……
下午,張俊平出去轉了一圈,在附近一個正在拆遷的工地上,拉回來一車舊門窗。
這一車舊門窗,張俊平花了五毛錢,加上三毛錢板車錢,還有一盒三毛二分錢的天壇,一共花了一塊一毛二分錢。
自然也不是什麼珍貴木料,就是普通的松柏木。
張俊平沒有真做馬扎,主要是穿馬扎的繩子不好買。
做的是可摺疊的小椅子,比馬扎還結實。
一直干到天黑才結束,一共做了五把可摺疊小椅子。
雖然年輕,身體好,可是干一天木工活,張俊平也感覺胳膊發酸。
簡單洗漱之後,張俊平帶著對未來的憧憬進入夢想。
……………
第二天,張俊平早早起來,洗漱之後,又在老太太那裡蹭了一頓早飯,才帶著自己昨天做好的小椅子和木雕出門。
走出胡同,外加大路上已經匯集成一條自行車的海洋。
這自行車流,都是趕早上班的。
自行車河流中,不時響起,叮鈴鈴,歡快的鈴聲。
這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年代,趕早上班的人,臉上洋溢著幸福,快樂,充滿希望的笑容。
快樂會傳染,行走在歡樂朝氣的人流中,連帶的張俊平的心情又好了幾分。
這個年代,自行車是主要交通工具。
可惜,他沒有!
只能開著11路,一路步行前往大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