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老太太的身份

  快中午的時候,張俊平就把逍遙椅給做了出來,組裝好最後一個構件,張俊平對老太太說道:「劉奶奶,您先試一下,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合適,我再改一改!」

  「行!小子,是把好手,幹活夠麻利的!」老太太欣喜的端詳著張俊平剛剛做出來的逍遙椅滿意的笑道。

  老太太一個人,什麼都不缺,享受的就是張俊平這份孝心。

  老太太坐上去試了一下,更是滿意,「不錯,真不錯!這逍遙椅,冬天坐著曬個太陽,絕對舒服,算你小子有孝心!」

  「劉奶奶,您先將就用著,等回頭,我想辦法搞點蜂蠟,再給您重新燙一遍蠟。」

  張俊平欣賞著自己忙碌一上午的作品,心裡多少有些惋惜,自己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唯一缺的就是沒有燙蠟,讓整件作品顯得不完美。

  燙蠟技術是對家具進行木材表面處理的一種裝飾方法,相當於在家具表面形成一層人為的包漿,不僅能很好地展現木材優美的紋理,而且在木材表面形成了一層保護膜,以防止外界環境對木材的不利作用。

  老太太站起身走進屋裡,不一會又走出來,手裡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塊白色膏狀物體,「小子,蜂蠟我沒有,白蠟倒是有一塊!」

  「劉奶奶,您可真神啊!怎麼什麼都有?」張俊平驚喜的看著老太太手中的白蠟。

  白蠟主產於四川,所以又叫川蠟、中國蠟。

  它是生長於女貞、水白蠟等樹上的白蠟蟲所分泌的一種動物蠟。

  張俊平製作的逍遙椅因為是用老家具的構件改制而成的,原來老家具上都曾經燙過蠟,蠟早已經滲透進木材的管孔中,此時倒是省了張俊平不少事,他再次燙蠟,只需要在表面重新鍍一層蠟膜,彌補因為改造被破壞的蠟膜,讓整個逍遙椅的顏色變得一致即可。

  「小子,你這手藝是跟誰學的?

  北派的雕刻手法,又有京作的影子,還有蘇作的痕跡,容眾家之長,你師父應該不是默默無名的鄉村匠人。」一直默默看著張俊平燙蠟的老太太,突然開口問道。

  張俊平被問的一愣,抬頭看向老太太。

  僅僅通過他製作的一張逍遙椅,就能看出他的技藝手法,跟腳,這老太太有東西啊!

  絕對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普通的一個孤家老太太那麼簡單。

  「劉奶奶,沒想到您也懂木藝?」

  「木藝?我不懂,不過就是看的多了,自然知道一些!」老太太笑呵呵的搖搖頭道。

  不等張俊平說話,老太太又接著問道:「你老家是東山省鳶都那邊的,一個農村來的小傢伙居然知道美院,還能考進來,我記得楊明德那老東西當年就是在那邊下鄉,你和楊明德是什麼關係?」

  美院,楊明德?

  張俊平搜索了一下腦海里前身的記憶。

  好吧!

  他來中央美術學院上學,和楊明德還真有點關係。

  中央美術學院畫學院的副院長楊明德教授當年在前身的村子插隊,算是張俊平前身的啟蒙老師。

  這麼一搜索記憶,張俊平心裡頓時平衡了許多。

  京城,北派代表人物,楊家的嫡系傳人,中國第一批國際級工藝美術大師楊明德大師,當年在他們村插隊的時候,也是靠木匠手藝混飯吃。

  楊明德大師,當年可是幫他們村培養出不少木匠來。

  只是張俊平的前身,並沒有跟著楊明德教授學習木匠或者木雕技藝,而是學的國畫。

  楊明德大師,不僅是國畫大師,還是書法大師,木藝大師,號稱三絕。

  「楊老是我的啟蒙老師,我的國畫就是跟著楊老學的!」整理完關於楊明德的記憶,張俊平才開口回答道。

  「你跟著楊明德那老傢伙學的國畫?那你這手木藝是跟隨學的?」

  「呃!也算是跟著楊老學的吧!不過,不是專門教我,只是他擺弄木頭的時候,我感覺有意思,就在旁邊看著,看時間長了,就會了!」張俊平只能如此解釋自己手藝的來源。

  「看時間長了,就會了?」老太太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盯著張俊平問道。

  「是啊!看時間長了,就會了!

  只是·······後來才知道,原來看會和真會,還差不少·······」張俊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老太太很沒禮貌的推開張俊平的房門,走進去,不一會抱著一堆木雕走出來。

  雖然房子是老太太的,但是現在畢竟已經租給了張俊平,如此不經過允許就進去,實在是沒有禮貌,可是,此時老太太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老太太把抱出來的木雕,一一擺在院子裡的石桌上。

  這些正是張俊平剛剛穿越過來,老太太剛剛送給他木雕工具之後,做出的木雕。

  第一個木雕,丑的一匹,就是初學者的練手之作。

  第二個木雕,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也就剛剛入門的水平。

  第三個木雕,基本上做到了形似,算是徹底入門了。

  第四個木雕,已經有了一絲神,到這一步,如果放到後世,基本上可以到木藝廠,一個月拿五六千的工資,混碗飯吃了。

  第五個木雕,初步可以做到形神相容,到這一步,去任何一家木藝廠,都會被當成大師傅,一個月兩三萬的高薪養著。

  第六個木雕,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名家之作了,到了這一步,木雕作品基本上已經開始受到收藏家的追捧,稍微運作一下,單件作品上六位數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六個木雕正是張俊平穿越過來之後,一段時間的創作。

  也體現了他技藝水平的恢復。

  不管是木雕,還是木藝,又或者是木匠,都是手藝。

  張俊平的作品就完美注釋了一個問題。

  剛穿越過來,他雖然有著前世的記憶,腦子裡有著前世木藝的技能經驗。

  但是。

  腦子:我會了!

  手:不!我還不會!

  眼睛:我看到!

  手:臣妾做不到!

  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張俊平才慢慢恢復到前世的水準。

  但是,張俊平的進步在老太太看來,就有些驚世駭俗了。

  這是什麼樣妖孽的資質,僅憑看看就能學會。

  老太太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張俊平,像是看一件稀世珍寶一樣,「小子,開學後來雕塑系吧!你繼續留在畫院,浪費你的天賦!

  來雕塑系吧,我讓你直接讀我的研究生!」

  「啊?!」張俊平被老太太的話弄得一愣。

  「傻小子,老太太我救你那是心善!可是心善不代表人傻,我是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的系主任!

  不然,你以為我會隨便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住進家裡?」老太太看到張俊平吃驚的樣子,呵呵笑著表明了身份。

  如此一來,總算是解釋清楚了。

  老太太之所以對他這麼好,除了善良之外,還因為他是中央美術學院的學生。

  只是張俊平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位慈祥和藹的像鄰居老太太的老人,居然是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的系主任。

  「劉………劉教授……這個……」張俊平一囧,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叫劉奶奶!

  怎麼,你不願意來雕塑系?

  感覺雕塑系不如國畫系?

  看不起我們玩泥巴,擺弄木頭的?」老太太一瞪眼,很強勢的逼問的。

  「劉奶奶,哪能啊?

  我這不也在擺弄木頭?」張俊平連忙苦笑著解釋。

  「行了,不逗你了!

  回頭我去找老楊談這件事!」老太太突然又換了個臉色,和藹的笑道。

  「……」張俊平長出了一口氣。

  老太太這個問題,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題。

  他的前身,和楊明德楊老,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是有師徒之實。

  而,老太太又是他的救命恩人。

  實在是沒辦法回答。

  好在老太太也沒繼續逼他。

  「快中午了,奶奶早上買的魚,中午做紅燒魚犒勞犒勞你!」

  「劉奶奶,我幫你刺魚吧!」

  ……

  下午,張俊平出去轉了一圈,在附近一個正在拆遷的工地上,拉回來一車舊門窗。

  這一車舊門窗,張俊平花了五毛錢,加上三毛錢板車錢,還有一盒三毛二分錢的天壇,一共花了一塊一毛二分錢。

  自然也不是什麼珍貴木料,就是普通的松柏木。

  張俊平沒有真做馬扎,主要是穿馬扎的繩子不好買。

  做的是可摺疊的小椅子,比馬扎還結實。

  一直干到天黑才結束,一共做了五把可摺疊小椅子。

  雖然年輕,身體好,可是干一天木工活,張俊平也感覺胳膊發酸。

  簡單洗漱之後,張俊平帶著對未來的憧憬進入夢想。

  ……………

  第二天,張俊平早早起來,洗漱之後,又在老太太那裡蹭了一頓早飯,才帶著自己昨天做好的小椅子和木雕出門。

  走出胡同,外加大路上已經匯集成一條自行車的海洋。

  這自行車流,都是趕早上班的。

  自行車河流中,不時響起,叮鈴鈴,歡快的鈴聲。

  這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年代,趕早上班的人,臉上洋溢著幸福,快樂,充滿希望的笑容。

  快樂會傳染,行走在歡樂朝氣的人流中,連帶的張俊平的心情又好了幾分。

  這個年代,自行車是主要交通工具。

  可惜,他沒有!

  只能開著11路,一路步行前往大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