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俊平押著車把木雕送到學校的時候,學校方面已經把棚子搭建起來。
學校有現成的帆布棚子,把鋼管支起來,搭上帆布就完活。
「這是什麼?半根木頭?」
「這木頭真難看,黑漆漆的。」
「好粗好長啊!」
「搭棚子就是為了放這根木頭?」
「是張俊平學長!」
這會正好是下午上完最後一節課,所以校園裡的學生很多(再多也多不了多少,整個央美學生,連著研究生加一塊也不過三四百人。)
「張學長,您好,你這運的是什麼?」又和張俊平熟悉的,趕緊上前打探消息。
「這是一尊木雕。」
「這麼大?」
「還行吧!主要還是材料限制,不然我還想做的更大。」張俊平矜持又自豪的點點頭道。
「張學長,您太厲害了!對了,您是學國畫的吧?沒想到,木雕也這麼厲害。」小學弟崇拜的說道。
說是學弟其實不準確,這位是他同一屆的同學,只是張俊平提前畢業,下學期開始,就是雕塑系的研究生,所以,原來的同學,學長搖身一變成了他的學弟。
「您過獎了!」
「不,不!我這可不是奉承您,您做的這木雕簡直太好了,精妙絕倫啊!」學弟漲紅了臉,十分認真的說道。
張俊平又客氣兩句,才帶著人繼續往前走。
學校後勤處的高處長也在,看到張俊平過來,忙迎上來。
「張同學,遮陽棚已經搭好了,你看看還有哪裡需要整改的!」
「高處長,給您添麻煩了!」張俊平客氣道。
「不麻煩,不麻煩,你可是咱們學校的驕傲!
有了張同學,我出去和人吹牛,那聲音都比平時響亮!」高處長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和高處長客氣完,張俊平招呼人把木雕抬進棚子裡。
進了棚子,張俊平皺了皺眉頭。
「高處長!」
「怎麼了,張同學,哪裡不合適,需要整改?」
「高處長您太客氣了,我就是有點小小的建議。」
「你說!」
「您看,這棚子裡因為遮擋了陽光,光線有些暗淡,我這木雕因為用的是海南黃花梨,顏色有深。
所以,光線暗了影響視覺效果,您看能不能在遮陽棚里加幾盞燈啊?」張俊平客氣的說道。
「沒問題,小事情,這就是安排人加燈!」
高處長很麻利,很快就叫人扯來電線,在棚子頂上加了六盞燈。
這時,學校的廣播響了起來,一個清脆優美的聲音從廣播裡傳來出來。
「各位老師,同學大家晚上好!
我校在校大學生,中國美術協會會員張俊平同學歷時半年,精心創作的巨型木雕《王府井的早晨》即將在我校小廣場展出。
《王府井的早晨》是一尊巨型木雕,他通過王府井大街工人早上上班的場景側面反應了我國改革開放取得巨大成功。
立意之深遠,篇幅之宏偉,製作之精巧,得到了我校吳院長、楊院長、田教授的一致認可和好評……
吳院長更是評價,《王府井的早晨》不次於《清明上河圖》……
希望老師、同學們有序觀摩。」
原本搭建遮陽棚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接著張俊平搬運巨型木雕又吸引了不少人,這次,全校廣播,更是吸引了全校師生的注意。
都好奇,兩位院長一位教授都給予好評,並且全校公開展出的作品是什麼樣的。
不大會功夫,木雕周圍就圍滿了央美的老師和學生。
「我靠!」
「臥槽!」
「牛逼!」
「普拉斯牛逼!」
(以上純屬虛構。)
「張學長太厲害了!」
「是啊,這雕功,簡直絕了!」
「不愧是院長好評的作品,我服了!」
「木雕能做成這個樣,真的比《清明上河圖》差不了多少了。」
「不對,我看比《清明上河圖》更厲害!
你看,這些人物,每個大小也就兩厘米,但是每一個表情都栩栩如生,最厲害的是,每個人的樣貌表情都不一樣。
這可是微雕,這樣的雕功,絕對是大師級的。」
「不止你說的那些,你們仔細看,這些自行車也都不一樣。
有鳳凰,永久,飛鴿,金鹿,而且最厲害的是,能夠清晰的分別出這些自行車的新舊不同。」一個拿著放大鏡的三十多歲的中年老師聽到兩個人的對話,站起身來對兩人說道。
「真的?這麼厲害?」
「不止這些,你們仔細看,這路邊的花草樹木沒有一個是重樣的。
還有,這街邊的店鋪,也都是百分百還原的。」
「行啊!張俊平,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現在可是牛逼大發了!以後我都要跟著你混了!」有人拍了一下張俊平的肩膀,大聲說道。
張俊平回頭一看,是他的輔導員葉麗容。
「葉老師,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別叫老師了,還是叫學姐吧!你現在水平比我高一大截,我可不敢當你的老師。」葉麗容擺手爽朗的笑道。
葉麗容的性格很符合北京人的特點,說話做事都很大氣和爽利。
「那行,那我以後可就叫你葉學姐了!」張俊平也很爽快的改口道。
其實,葉麗容這個輔導員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在畫室里一直以來充當的就是一個大姐姐的角色。
「你這件作品真用了半年的時間?」葉麗容好奇的問道。
「哪能啊!前後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不過葉學姐你可要替我保密,別人問就是半年。」張俊平小聲說道。
如果別人問,張俊平自然不會說實話,但是葉麗容,對前身一直都很照顧。
張俊平剛來北京的時候,身上除了剛買的一身衣服之外,其他的衣服都帶著補丁。
那樣的衣服,自尊心很強的張俊平怎麼好意思在央美校園裡穿。
只能一身衣服,晚上洗了白天穿,有時候不干,只能穿著半干不濕的衣服去上課。
葉麗容發現之後,賣給他兩身所謂的舊衣服。
說是弟弟穿剩下的,家裡也沒有人穿,堆在那裡占地方,乾脆便宜賣給他。
五毛錢,兩身舊衣服還包括鞋子,那些舊衣服估計一次都沒穿過,只是洗過一水。
這份情,張俊平替前身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