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 真噴不了

  第1949章 真噴不了

  這種情形其實也說明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這部連載小說徹底的火了。

  這是第一次有一部網絡小說能夠忠實於歷史背景,經得起歷史考證的情形下的創作嘗試,但是卻又不同於正統的歷史小說,具備了穿越想像的空間,給讀者的帶入性極強。

  而其隱藏在故事歷史背景下的那些人物的性格和歷史典故,又成為了埋在文章下面的彩蛋。

  而周至甚至變態到連當時開封府上游的鄭州,到底是縣還是州,在四葉草搜尋引擎的加持下,都經過了嚴密的檢索與考證,導致當有網友提出可能是鄭縣的時候,就有網友提出來,鄭州當時的確是鄭州,降級為鄭縣卻是熙寧五年到元豐八年的事情。

  而作為都城開封四輔之一的「西輔」,在書中的鄭州還承擔著工業基地和連接洛陽的物流通道的重要節點,它的地位遠比真實歷史上重要得多,故而已經不可能再出現「降等」的情況了。

  同樣的,周至也在為了創作而檢索的過程中,發現了好多以前讀書時忽略掉的問題,比如李清照的外公,到底是王珪還是王拱辰的問題。

  周至讀過許多宋人筆記,以及《宋史》,但是卻從來沒有將這個問題「絡合」起來思考過。

  等到開始寫書,需要查閱這段資料了,才發現《宋史·李格非傳》是這樣記載的:「李格非,字文叔,濟南人……妻王氏,拱辰孫女,亦善文。女清照,詩文尤有稱於時,嫁趙挺之之子明誠,自號易安居士。」

  但這段記載幾乎是孤證,與之相反的,是由同時代的人寫的一些文集和安燾給王拱辰撰寫的《王拱辰墓志銘》。

  在墓志銘中,安燾對王拱辰的身世及子孫情況做了相當詳細的記載,但對其孫女婿李格非卻隻字未提。

  而和王拱辰同一年去世的王珪的《王文恭公珪神道碑》中,卻清晰地記載了王珪和李格非的關係,「丞相王公珪……五月己酉薨於位……女,長適鄆州教授李格非,早卒;次適前權太常博士閭丘吁;次許嫁前進士鄭居中,並封蓬萊縣君;次尚幼。」

  從這裡可以看出:王珪的大女婿的的確確就是李格非,但大女兒死於王珪之前。

  《宋史》是官方史料,通常情況下無證不能推翻其記錄,因此再結合筆記和兩位大佬的墓志銘與神道碑,最大的可能,那就是,李格非一生不只娶一任妻子,他的前任是王珪的大女兒,續弦則是王拱辰的孫女,而且是在王拱辰去世一段時間後才娶的。

  由此卻又引申出來兩個問題。

  其一,李格非在歷史上來看,不管是政治地位和文學地位,都不高。

  經學成就倒是不錯,雖然名列「蘇門後四學士」,但《宋史·藝文志》載他只有《禮記經義》十六卷、《史傳辨志》五卷、《》一卷、《永洛城記》一卷。

  最出名的一篇文章是《書洛陽名園記後》,相信絕大多數中國人都沒讀過。

  官職最高也不過是太學正和禮部員外郎,都不算是什麼重要官職。

  這就很神奇,那李格非到底有什麼獨到之處,讓前後兩任宰相都將女兒嫁給他?

  此外就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李清照到底是誰所生?她到底是王珪的親外孫女,還是王拱辰的親外孫女?

  又比如在寫戰爭找資料的時候,周至對於渭州這個唐宋歷史上非常重要的邊關,其具體位置所在,一樣是一個歷史謎團。

  在古代歷史上,渭河是一條不怎麼老實的河流,經常有水患,也發生過變道。

  而作為重要的戰爭堡壘,兵家必爭之地的渭州,常常會被占領它的軍事力量摧毀,重建,再摧毀,再重建,每一次的地理位置都會根據當時的力量對比情況而處於不同的位置。

  同樣的情況還有當時處於邊區的鹽、夏、銀、麟諸州的地理位置。

  上一世周至的水平當然不如這一世這麼高,在寫小說的時候都是簡單查一查,夠寫書不出紕漏就滿足了。

  這一世就好玩了,將問題研究透徹後,隨手就是一篇數千字的考證論文。

  好多都是學界忽略或者困惑的方向和問題,因此成文的質量還非常高,這種既容易吸引眼球又具備學術價值,篇幅還不是太長的論文也是《文史》最喜歡的品類,所以周至這一段時間裡雖然很忙,但文章被刊錄在《文史》頻率反而還變高了。

  雖然周至的本業是音韻學和文字訓詁學,但是這也是門內的傳統,除了辜少咸,後面每一代人都不僅僅只局限在音韻訓詁上,分別是南北朝史,唐史,五代史的專家。

  現在周至又朝宋史專家發展的趨勢,冥冥中倒是把這個傳統按照朝代排序給接續上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天意。

  而這些研究,又反過來加強了《蘇廚》這本小說的學術價值,雖然大家並不了解作者是誰,但網上已經有作者是北大歷史系鹹魚輔導員的傳言冒出來了。

  寫小說還能順帶出點論文研究成果,辜老和辜開來倒是喜聞樂見,辜開來本身對宋朝的研究也是專家級別,文學造詣也深,甚至還加入到了挑刺的行列裡邊。

  比如周至引用的部分名人詩詞,蘇軾的,就有個小號叫做「繼往開來」的書友指出,那首詩的創作時間和書里的時間線並不相符,而且詩的風格也不是蘇軾的早期風格,周至讓它提前出現在了章節里,是個不大不小的瑕疵。

  對於這種「找茬貼」,周至就只有心悅誠服的感謝大佬指教,同時表示真實的情況的確如這位書友所言,不過因為情節的需要,讓這首詩提前出現在了書中蘇軾的筆端而已。

  對於這樣的書友,不少蜀大中文系的書友都要高呼「牛牛牛」,周至看到這些歡呼就偷偷翻白眼,你們的院長大人,當然牛牛牛,不過親自下場找茬,其實也怪沒意思的。

  即便如此,對於小說發表批評意見的聲音還是有不少,直到因為書中的情節發展,主角開始進行古詩和古文創作以後,以此為轉折,批評的聲音突然就變小了。

  哪怕是中文系的研究生,也不見得能如作者這樣,能夠根據書里的情節發展,寫出文雅雋永還有思想性的古代書信、駢文,甚至能夠陪和歷史人物的詩歌且不落下風。

  用幾位有趣的書友的評論,別的都能噴,這個是真噴不了。就連既往開來都表示,這個是童子功養出來的語感,真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