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8章 同寢
中國古代禁止研究星象其實是有門檻的，並非從上到下一禁到底，也不是所有朝代都是一個標準，真要細談的話，又得是老大的一篇論文。
王夫之就曾經舉過例子，認為詩經楚辭里記載的天象多了去了，說明古代大家都在學天文，甚至只知道唱民歌的老婦孤兒都能夠來上一兩句。
這麼講當然是過於誇張，不過識別星宿，記誦星空分野，時節更序這些知識，的確屬於普通文人也必會的東西。
牛郎織女的故事裡藏著的知識點其實也非常多，比如王母娘娘這個反派的來歷，在中國的神仙演變歷史中就是一個非常長久的變化過程，從最早半人半獸的恐怖形象到最後稱為天界女仙之首，變化很大。
而且中國人傳說中的升仙之路，除了一些傳說裏白日隨便飛升的以外，主要有兩條路，一條是從蓬萊出海去往五座仙島，另外一條，就是上崑崙乘仙槎進入銀河。
這個傳說其實最早就和王母居於崑崙石室，掌握有長生不老藥有關，甚至是到了後來華夏民族對山的崇拜，到五嶽封禪等等禮儀舉措，都和最早的這個傳說有關係。
不過聊著聊著周至就感覺氣氛變得有點詭異，畢竟故事來自《山海經·海內西經》，崑崙山周圍布滿了神神怪怪，即便周至不加以渲染，在這樣的環境裡講述出來，也讓幾個女生有些害怕。
「仁中幹嘛不提醒我？這地方的確不適合講山精鬼魅哈？」周至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重新將營地的燈打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還是早點睡覺吧？」
這次帶來了三個雙人帳篷，一個是吳仁中和沙馬日聰的，一個是吉克阿紫和麥小苗的，一個是周至單獨的，結果沙馬就抱怨說三個帳篷相隔太遠了，應該要挨在一起才好。
好在帳篷搬位置也不算費事兒，於是吳仁中和周至又在三女手電電燈的昭耀下，將三個帳篷搬到了一起挨著。
「這下好了吧？」
「好了。」沙馬說著就搶進了中間的那個帳篷，嘻笑道：「仁中不大靠得住，我們就靠你和阿紫保護了！」
「呃……」周至愣了一下：「沙馬原來你打的這主意！」
「要不……我們也住一個帳篷？」麥小苗扯了扯周至的衣袖。
就在周至在思考如何措辭的時候，麥小苗接著說道：「我們三個住一個帳篷也住得下。」
原來是這意思！周至不禁為自己的齷齪思想感到懺悔，還慶倖幸好剛剛腦子短路了一下沒有說出藉口來。
「對，我們三個其實可以住一個帳篷！」吉克阿紫說道，還安排好了位置：「我睡裡邊，小苗姐姐睡中間，肘子哥哥睡門口。」
麥小苗連連點頭，剛剛周至講的故事讓她感覺兩邊哪邊沒人都讓人害怕。
「那行。」周至笑道：「那你們先睡，烤蘑菇還差點火候，我等收了它們就睡。」
「肘子哥哥，明天早上我們去采鹿耳韭吧，還有你不是說島國人和韓國人找你要文王筆嗎？今天去采蘑菇的時候看到了。」阿紫說道。
「看情況吧。」周至說道：「我們主要是玩，其次是吃，要是覺得有點累就不用去了，至於文王筆就看心情了，反正我也不用。」
等到大家都睡了，周至才將沒有吃完的食材都收到了不鏽鋼盆子裡，拿到冷水溪邊擺好，上面蓋上蓋子，壓上石頭。
這是雪山融水，溫度很低，相當於製造了一個天然的冷藏箱。
回來等了一會兒，將烘烤著的蘑菇都收了起來，然後將炭火全部合到火塘里，拿一塊石頭堵上「灶門」，在火炭上蓋上爐灰，再將一壺水放在上面，這才輕手輕腳地鑽進帳篷里。
帳篷裡邊是三個睡袋，阿紫和麥小苗占用了裡邊的兩個，給周至留下最外邊一個。
拉開拉鏈的時候，營地掛燈的燈光晃進了帳篷，麥小苗的腦袋露在睡袋外面，充滿笑意，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望著他。
「還不睡？」周至做著口型，輕輕鑽進自己的睡袋裡。
麥小苗在睡袋裡朝周至這邊動了動，輕輕在周至耳邊說道：「肘子晚安。」
「哈？」周至不禁樂了，也扭頭湊到了麥小苗的耳朵邊：「小苗晚安。」
地墊和睡袋的保暖性很好，今天運動量也夠了，心情也愉快，大家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等到麥小苗一覺醒來，睜眼看到上方橘黃色的柔光，模模糊糊地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昨晚是睡在帳篷里，現在看到的是有些透光的頂棚。
再然後，才想起來周至昨晚睡在自己身邊。
結果一扭頭，發現自己睡在了周至的睡袋上，而周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帳篷里了。
「小苗姐姐你醒了？」身邊的吉克阿紫問道。
「啊？阿紫你醒了很久了嗎？」
「也沒有，不過怕起床影響到你，我就又睡了個回籠覺。」吉克阿紫笑嘻嘻地道：「託了你的福。」
「阿紫你笑話我。」麥小苗有些不好意思的拉開拉鏈從睡袋裡鑽出來：「肘子每天都要叫我起床鍛鍊的，今天先跑了。」
「肘子哥哥要給大家做早飯。」吉克阿紫也鑽了出來：「不像在糧站有媽媽做飯。」
「那我們也出去幫忙吧。」麥小苗開始梳理頭髮。
「就怕肘子哥哥會嫌棄我們越幫越忙。」吉克阿紫悄悄問麥小苗：「小苗姐姐，昨晚挨著肘子哥哥睡覺什麼感覺？」
「哎呀你在胡說什麼呀？！」麥小苗頓時騰地鬧了個大紅臉：「昨天不是你起的頭，要他睡到我們帳篷里來的嗎？！」
「我只是建議肘子哥哥睡到我們帳篷裡面來。」吉克阿紫笑得都要不行了：「可我沒建議有些人巴巴地等著他進來，然後嬌滴滴說『肘子晚安』啊……」
「哎呀你這鬼丫頭根本也沒睡著！」麥小苗大羞：「看我不收拾你個壞蛋！」
等到二女鬧了一陣從帳篷里鑽出來，周至已經將早飯都做好了，還是火塘中間一鍋粥，不過這次的粥中加了香腸肉末和薑絲，蔥花，還是肉粥，不過味道和昨晚的又不一樣了。
周圍還是小炭火烤著的油炸苦蕎粑粑和土豆，苦蕎粑粑已經烤得焦黃，香味撲鼻。
「起來了？」周至用長柄調羹攪合著盆子，對二女打著招呼。
「咳咳……」吉克阿紫看著周至，調皮地夾起了嗓子：「肘子哥哥，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