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賦就是拉關係,眼前這位看起來很清爽的中年男子就是這種人。
「葛墨,小時候叫葛水墨,後來覺得不好聽給改了。我家老爺子是畫國畫的,希望我繼承他的事業,不過他一輩子就是個教書匠的水平,我覺得學他肯定沒啥出息,就改了油畫專業。」這哥們看起來就是個自來熟,見到方蟄很熱情的招呼,但是又不令人討厭的那種。
方蟄始終帶著客氣的微笑,招呼他落座後淡淡的打斷他的長篇自我調侃:「我都躲到米國來了,他們都能找的到,也真是能耐了一點。」
「方先生真是會開玩笑,您在米國的住所知道的人可不少。」說著還看了一眼吳明珠。
「哦,你的意思,我還挺有名的?」方蟄一股子皮笑肉不笑的味道,透著一股難以接觸到味道。搞的葛墨的笑容都有點僵硬了,心說:這人看著不像是不會聊天的人啊。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洛杉磯這邊的華人圈子裡,雖然沒幾個人見過您,但都知道您的存在。就是那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畢竟您混的圈子太高端了,吳女士應該很清楚。」葛墨拍馬屁的水平一點都不高級,應該是被米國這邊的習慣帶壞了,太直白。
方蟄也看了一眼吳明珠,這位聳肩笑道:「這話沒毛病,華人圈子這邊,倒是想過在聚會的時候邀請你過去,但都被我回絕了。我說你習慣了低調,不愛在公開場合露面。」
「就是這個道理,在國內的時候,方先生也是在私下的圈子裡很有名氣的企業家,但是很少在媒體上露面。這是您跟一般的企業家最大的不同點。」葛墨笑著接住了話。
方蟄就是一副生人勿進的嘴臉,臉上笑容一看就是假的。好吧,馬屁是沒用的。
葛墨還真是個狠人,咳嗽一聲恢復之前那種尋常的笑容:「不到米國,是不知道方先生的地位的。國內有的人固然賺了錢,但是在米國沒多少地位。不像方先生,高盛這樣的投行,也要給您三分面子。」
方蟄擺手打斷他的話:「行了,有話之說吧,兜圈子沒意思。」
葛墨嘆息一聲:「方先生,我就是個傳話的,以後還要在米國混的。這個國家的規矩我懂,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資本家。這個跟膚色什麼的沒關係。您應該能理解的我難處。」
「你不就是惦記著在米國呆幾年,回去好太高檔次好賣錢麼?真正搞藝術的,作品能賣大錢的,還用挾洋自重麼?別怪我說話難聽,現實就是如此,在外面鍍金回去,就是好賣。現在的人就吃這一套,國內有一些人啊,還就覺得只要是米國的,就是高級貨色。」
吳明珠沒忍住,扭頭噗嗤一笑。換成以前啊,她也是這個路數。這些年被方蟄深入淺出孜孜不倦的教育,加上在米國呆了這些年,對米國的敬畏之心消磨殆盡。主要是在米國這邊,有錢人還能當帶著別人賺錢的人呢,種族膚色這一類東西,真不重要。
這麼說吧,就算米國人看不起你,骨子裡歧視你,但是面對你的時候,也會把傲慢藏起來。在米國,沒人會跟錢作對。
「兩邊都得罪不起,要生活的嘛。在方先生面前,我就不遮掩了。我呢,臨時接到別人的委託,通過吳女士求見方先生,就是想帶句話,問一句,您打算玩到什麼程度?」
方蟄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就有意思了,我怎麼就玩了?我所有的作為,都是正常的商業競爭,我要把飛達電腦的品牌立起來,為此計劃虧十個億。到時候根絕市場情況,再決定是不是要接著繼續往下虧。」
葛墨的臉色很難看,這為一看就是沒法交流的主啊。只好乾笑道:「我打個電話。」
說著起身走到陽台上,拿出手機低聲說了好一陣才回來,坐在方蟄對面時笑的很勉強:「方先生,是這樣的,國內電腦市場培育起來不容易,以前呢,大家都有錢賺。方先生說要虧十個億,這話就就不坦誠了,您在股價上撈的更多。我呢,還是帶個話,方便的話,有個朋友會來跟您面談。」
「不方便,也沒得談。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從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我也沒啥把柄給人抓。你也別為難了,我現在也沒心思見什麼人。有的人啊,口口聲聲商業規則,商業秩序。用這些鬼話騙別人就算了,輪到自己的頭上,就不談什麼規則了。我是個講規則的人。」
這話說到這個份上,尤其是最後一句,葛墨聽著不禁露出苦笑,再無之前暗中談笑自若的表情。「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葛墨很識趣,方蟄也算客氣,起身送到門口。
等到他消失了,吳明珠才開口低聲道:「有必要搞這麼僵麼?」
「他們在背後伸腳絆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想的。我是最煩這種人的,喜歡在桌子低下做手腳。我懶得跟他們玩這一套,我就堂堂正正的推過去。拼實力唄,輸贏我不在乎的。就在乎這一口氣。說實話,我還得感謝他們,給了我這個機會,不然我還真不好打破原有的默契,大家一起賺錢,而不是用價格戰的方式來互相傷害。」
吳明珠聽到這裡忍不住笑著翻了翻眼珠子:「你這人嘴裡就沒個正經,明明是在爭奪市場份額,靠著自己的本錢雄厚,想把對手拖垮。我可告訴你啊,有的人可是從來都覺得,他們才是規矩。我不是針對誰,而是這個世界一直都是這個尿性。」
方蟄當然知道她的意思,無所謂的搖搖頭:「那就玩唄,反正怎麼算我都不虧。這生意做的。現在公司上市了,只要股價一直在漲,他們就玩不出太大的花樣。」
「你就不擔心在股市上,有人惡意打壓股價?」吳明珠倒是提出了另外一個觀點。
「我都說了,玩唄,真要這麼玩,那就繼續玩唄。」方蟄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吳明珠最後的努力失敗了,嘆息一聲道:「你現在成長的太可怕了,我阿姨那邊都說了,當初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