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去哪?」方蟄作為司機,回頭看看老陳。
「直接往大門口走吧,然後在外面找個地方等一下。牛院長的車晚點出來。」
方蟄買車這個事情,老陳一點都不意外。年輕人掙了錢不買車浪一下,那也叫事?
掙了錢不買一輛車浪一下,那才真叫要出事呢。至於放著的錢怎麼來的,老陳心裡有數。松江市集郵高端圈子頭號猴票販子,掙的錢夠買好幾輛車的了。
這小子也算是良知未泯,當初賣給別人整版猴票是八萬,賣給自己才六萬。不對,應該說開始沒那麼心黑,後來真是心黑了。沒有八萬不出手,都不帶講價的。趕上集郵熱啊,手裡又攢了一堆猴票,活該這小子發財啊。
能對一個關心過他的老師這麼幫忙,這小子也算是有情有義了。人野一點浪一點不可怕,就怕那種無情無義,翻臉不認人的主。
「牛院長算是性情中人,好酒,你給他喝滿意了,事情就好辦了。」陳院長還是很關心方蟄的,這小子說起來人品不錯。當初方蟄要是想為自己進社科院努力一下,陳院長也未必就不肯幫忙,可以先讓他來讀自己的研究生,過渡一下。
「多謝了,對了,我帶了四條煙給你,回頭記得藏好,別叫阿姨發現了。」方蟄提醒一句,老陳果然上心了:「怎麼不早說?早說我就藏起來了,算了,這次估計沒機會了。等下你阿姨會去我辦公室拿一份文稿。」
「那隻好等下次了。」方蟄無奈的聳肩,老陳嘆息一聲的時候,方蟄丟過來一包煙:「趕緊抽一顆,看把你饞的。」
「不戒菸不知道戒菸的苦,我最近在搞一個本地文學歷史人物的課題,寫論文啊,你阿姨一天才給五支煙。」老陳很是不爽的嘆息。
「奇怪了,記得您是學心理學的,怎麼弄歷史文學人物的課題?」
「我有什麼辦法,當初被按在這個位子上,只能搞文學課題咯。不然你在這個位子上,一點課題都不弄,專門搞行政別人不知道多少怪話要說的。」
說著話呢,一輛奧迪一百開過來,老陳開著車窗的,招手示意後對方蟄道:「出發。」
姚立這邊準備的很周到,方蟄的車剛停下,車門就有人給打開了。
這待遇真有賓至如歸之感,下車之後,老陳沒著急動步,先介紹了一下方蟄和白莉。牛院長稍稍有點胖,相貌粗狂,不像一個搞學問的人。
「是不是覺得我不像搞學問的,這麼看就對了。我是部隊退下來的,師級政工人員。大裁軍的時候,給安排到這個單位來了。」牛院長還主動解釋了一下,方蟄看他這樣做,覺得這事情十有八九能辦下來。
這種人怎麼說呢?公事方面不知道,私下還是以直待人。不然也沒必要解釋不是?
「牛院長請,陳院長請。」方蟄趕緊客氣一番,招呼入內。
包間裡坐下後,姚立出現了,連聲道歉:「不好意思小方,我出門辦點事情來遲了。」
方蟄笑道:「姚哥太客氣了,見外了不是?」
姚立哈哈一笑,介紹認識後,嘴上不說,心裡對方蟄的期待值又調高了一檔。
社科院這個單位別看社會上沒啥太大的影響,但是這個單位的能量可不小。怎麼說呢?這是政府部門首腦的智囊。很多政策出台之前,是要經過社科院調研的,最後才形成建議,提供給領導人選擇。平時看著沒什麼,關鍵時刻他們的意見是有參考價值的。
「今天算你有口福,我去淘換了點好東西。你等著。」姚立一陣風似得來去,回來時手上多了兩瓶酒,往桌子上一擺,很有孔乙己擺出九枚大錢的架勢。
那嘴臉,簡直就是早表示,誇我,快誇我。
方蟄是個識趣的人啊,一看桌子上的酒瓶就站了起來:「我X,姚哥,你這是逼著我爆粗口啊,這酒你都能找的到?不行,你得給我多弄兩瓶來,價錢好商量。」
別說方蟄了,牛院長眼珠子都直了,指著桌子上的酒瓶道:「真傢伙,看瓶蓋子就知道,這種鐵蓋子的茅台,我以前喝過一次。那時候還是新款包裝呢,大會堂特供。」
「俗了吧,提什麼錢?走的時候帶兩瓶走就行,以後記得多關照哥哥的生意就好。」姚立客氣了一句,方蟄可沒當真,這錢是肯定要給的。
「親兄弟還明算帳的,回頭帳單上看不到這酒錢,以後不來啊。」方蟄還威脅一句,姚立哈哈大笑,擺手道:「那行,我下去吩咐上菜了。」
方蟄準備的茅台用不上了,牛院長一把抓住鐵蓋茅台:「先喝這個。」方蟄一看這陣勢,得,把這兩瓶喝完也就差不多了,喝多了未必是好事。
白莉是能喝酒的,但是方蟄卻故意點了飲料,這就是給對方留下一個印象,白莉不能喝酒。回頭進了單位,能省下不少麻煩。
三杯酒倒好,方蟄端起酒杯:「感謝二位領導賞臉,小方先干三杯為敬。」一口下去,醬香濃郁,口感純正,絕對的糧食釀造,不是後來那種原漿勾兌的貨色。
方蟄又要倒酒,牛院長抓住酒瓶:「打住,你這叫敬酒啊,你這叫搶酒喝。」
氣氛一下就好了起來,陳院長在一旁打趣道:「老牛說的對,這小子壞的很。我跟你說啊,頭一回他請客吃飯,酒桌上他一再說自己不能喝。結果喝起來,八個人倒下七個,最後站著的人是他。那天我記得很清楚,這小子最少喝掉了兩瓶五糧液。那通關打的叫一個猛。」
看似在揭短,實則很得牛院長的喜歡。喝酒的人就怕遇見慫貨,一個喝酒沒滋味啊,就得拼起來才夠滋味。至少在喝酒上面,牛院長和方蟄遭遇,頗有臭味相投之感。
陳院長酒量一般,三杯下去怎麼都不肯續杯,方蟄個牛院長兩人對拼。
兩瓶鐵蓋茅台喝完了,意猶未盡,又弄兩瓶方蟄帶來的十年陳釀,兩人又喝個乾淨。這兩瓶方蟄喝的多一些,牛院長歲數不小,方蟄不敢讓他過量。
最後牛院長還是搖晃著離開了姚立的館子,走的時候方蟄招呼司機,打開後尾箱,把準備好的菸酒放進去。司機那邊也沒怠慢,給了一條煙。
老陳一直沒說話,等到牛院長的車走了,才冒出一句話:「你小子真的只有二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