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煙霧繚繞,項目負責人李斯特面無表情的靠著椅子發呆,他的左右邊是新來的關係戶瑞德,高盛某懂事的侄子。此刻的瑞德正在對著其他幾家資本的代表高談闊論。
「我看過他的資料,這是個很厲害的投資者,但是那又如何呢?這裡是米國,巔峰影業的控制權我們必須要掌握在手裡,華爾街需要好萊塢的聲音。各位請注意,我認為對該公司的估值過高了,我認為五億美元是個不錯的數字,大家認為呢?」
雷曼兄弟的代表雷頓露出憨厚的笑容,鼓勵的眼神:「瑞德,我看好你,明天就看你的了。」其他代表跟著一起附和,好像全世界都在等著瑞德拯救。李斯特的目光越發的深邃,嘴角的笑容仿佛再說,看啊,那有個弱智。
早晨起來瑪麗蓮精心的準備好妝容,美好的未來就在前方,她必須以最美的形象出現。
秘書茱莉亞在客廳里等著,看見瑪麗蓮出來,立刻上前接過包,瑪麗蓮看了一眼這個有點拉丁血統的秘書,腦海里幻想了一下三人混戰的場面,不知道老闆會不會滿意?
「茱莉亞,你覺得波士喜歡我今天的化妝麼?」瑪麗蓮很陰險了問了一句,茱莉亞猶豫了一句道:「我認為總裁吸引波士從來不是靠您的美貌。」
「哦呵呵,你的觀點也不算錯,可惜不全面。相信我,只有有機會,你一定要抓住。波士的大方,超出了你的想像。」瑪麗蓮的暗示很明確了,茱莉亞露出會心的微笑:「我明白。」
「很好,現在我們出發吧。該死的吳,霸占了波士,真是不可饒恕。」瑪麗蓮憤憤不已。
洛杉磯這個城市從來不缺帥哥,任何款式,缺是有錢又大方的帥哥。這是瑪麗蓮不斷給茱莉亞灌輸的理念,單打獨鬥能堅持多少吸引力,瑪麗蓮真是一點信心都沒有。畢竟亞裔的審美跟米國不一樣,所以才會動了群毆的念頭。而且波士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
上了車的瑪麗蓮還在教導茱莉亞:「公司每次拍攝新的片子,那些碧池都在打聽老闆的消息,懂?如果有機會,她們鬆掉褲腰帶的速度比你想的要快的多。懷特這個工具人,能從聖費爾南多谷逃出來,全靠波士的栽培。所以,他從不動女主角的念頭。」
方蟄哪知道瑪麗蓮有那麼多內心戲,半夜起來吃飽了又犯困,繼續回去睡。不過這一次醒來的就很早了,上午六點就起來了,站在院子裡無聊的跟「蟲子」對視。好幾次想伸手,看到這狗東西戒備的眼神,方蟄還是放棄了,繼續對視。
這狗很有意思,跟方蟄對視一番後,過來圍著他轉一圈,就沒再理睬這個古怪的人了。又不跟自己玩,沒意思。方蟄想了想,回去找了狗糧出來,倒了一碗,蟲子屁顛屁顛的過來。
這一下可以上手了,之前都不敢上手,在它身上撓了記下,這狗東西也不抗拒了。埋頭大吃,根本就不搭理方蟄的獻媚。
吳明珠醒來時穿著睡衣,站在門口看著人狗互動,忍不住提醒一句:「別餵太多,蟲子已經胖了很多,它需要的是多運動。」說著還拿條狗繩過來拴上,遞給方蟄,那意思別楞著了。方蟄接過狗繩,已經吃完的蟲子刷的一下竄出去,方蟄被帶了一下,差點跌倒。
這狗在院子門口就不動了,趴在那裡等開門,真是太懂事了。方蟄打開院子門,這狗又竄出去了,這次方蟄有準備了,沒有被帶跑。很快方蟄就見識到這狗真的很有勁,死死的拽著它還在往前跑。
吳明珠在後面喊了一嗓子:「別松狗繩啊,這裡養狗是不許松狗繩的,不然要罰款。」
米國這邊養狗跟國內差很多,這邊管理的非常嚴格,狗必須打疫苗,出門遛狗必須戴狗繩。國內的情況正好相反,狗放養的居多,被狗咬了人去打疫苗。就這養活了狂犬疫苗的大企業,帶來了不少就業。講真,你非要學米國,地方保護主義可不一定能答應。
最後還是扯皮,往往就是不了了之。
溜了一會,時間不早往回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方蟄被一個白人男子攔住了。
「嘿,認識一下,你是這裡的主人吧?對了,我是瑞納.皮特,朋友們都叫我皮特。」
一個看起來頗為帥氣的男子,三十來歲的樣子,看打扮是一個成功人士的樣子,手裡還拎著個包。方蟄遲疑了一下:「你好皮特,有什麼事情麼?」
皮特回頭指了指馬路對門的房子:「我住在那,我們算是鄰居。我搬來沒多久,聽說你長期不在這裡,都是朋友住在這裡,晚上我家裡開派對,有空一起來喝一杯。」
「嗯,這樣啊,要看看晚上有沒有別的安排,我得問問助理才知道。如果有空,我一定去。」方蟄答應了下來,別說米國人不講人情關係,那都是各種文摘想像出來的東西。米國人其實很重視人際關係,不然整天開派對?
吳明珠站在台階上看著這一幕,卻沒有出來說話的意思。等到皮特拿著包走了,她才出來說話:「那個皮特是做遊艇生意的,好像是個租賃公司的總經理。他問過我好幾回了,是不是需要二手遊艇。我很好奇他怎麼想起來問我買不買,他夫人瑪莎跟我說了,這一片幾乎每家都有遊艇,知道我沒有,所以才問問有沒有興趣。」
「夫人?」方蟄疑惑了,吳明珠笑道:「對,他媳婦,這社區裡的女人沒事的時候喜歡聚會,我參加了幾次,教她們打麻將,現在她們都學會了,癮頭比我都大。」
「作孽啊!」方蟄嘆息一聲,進門把狗鬆開:「我不吃西式早餐,你都做了什麼?」
「我熬了皮蛋瘦肉粥,知道你不喜歡牛奶和麵包。」吳明珠還是很了解他的,方蟄笑著回應:「還有麥片,我一直都吃不慣。西式早餐裡頭,也就是煎蛋還能吸引我。」
「等下瑪麗蓮來了,你打算怎麼說?」吳明珠提到了正事,方蟄低頭喝粥,抬頭看看碟子裡的腐乳,夾了一塊嘗嘗,味道不錯:「還能怎麼說,這裡是好萊塢,我們是外來者,弱勢群體。如果價格合適,我把公司賣掉也不錯,能省很多心思。你的股份賣麼?」
「什麼價格你覺得可以賣?」關係到一筆巨款,吳明珠很重視。方蟄沒有回答,不緊不慢的繼續喝粥,一碗下去之後,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十五個億,我就賣了。」
「你這話等於沒說。」吳明珠翻了翻白眼,十個億的估值都是做了工作的,還十五個億呢。方蟄笑了笑:「對了,移民的事情你想好了麼?」
「我申請了綠卡,已經拿到了。」吳明珠覺得這個問題肯定有後續,她非常了解方蟄的一些習慣,果然方蟄笑道:「那就好,這次弄點錢,我打算搞點新的項目。跟巔峰影業一樣吧,先做起來,有效果了就融資。大概兩三輪融資吧,應該就能上市。」
「你有什麼安排?」吳明珠立刻精神了起來,本來還有點乏意,全都沒了,眼睛發亮的看著對面,等待他的下文。方蟄點上煙才說話:「你那個工資找個職業經理人幫你打理吧,這新的投資只能是你來出面,我連綠卡都沒有辦的人,在我手裡長不了。」
「什麼投資涉及到綠卡和移民?」吳明珠來了興趣,好奇心大起。方蟄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隨口道:「以後你就知道了,你跟斯坦福有沒有關係?」
「什麼意思?」吳明珠更加的好奇了,方蟄還是不說清楚,淡淡道:「去讀個碩士吧,以斯坦福學生的名義去讀書,然後在學校里搞這個比較容易。你現在別問,我不會說的。」
「為什麼是斯坦福?」吳明珠嘀咕了一聲,方蟄沒解釋。學習不錯的吳明珠嘆息一聲:「我難道還要重新拿起課本麼?該死的傢伙,也不管別人考不考的上?」
「你現在還需要去考麼?你找你那個阿姨,跟她說你的想法,她應該有路子讓你去捐一筆錢,然後進斯坦福隨便找個專業讀碩士。能不能畢業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學生的身份。」
方蟄的記憶中,非死不可就是從斯坦福起家的,所以才特意這麼安排,無非就是怕被自己搞亂了,然後在非死不可搞不起來,那就虧大了。
這公司將來的市值如何方蟄記不清了,但是可以肯定是,當非死不可的價值被體現後,一個外國人想控股簡直就是在搞笑。所以,割韭菜撈一票就走的想法是很明確的。米國這個國家,耍流氓對它來說簡直太正常了,不耍流氓那還是米國麼?
瑪麗蓮終於到了,遠遠的就露出笑容,真實的笑容。昂首挺胸,突出重點,方蟄看的見,吳明珠自然也能看的見。然後聽到吳明珠低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女表子。」
瑪麗蓮站的遠,自然是沒聽到的,就算聽到她也不在乎,今天來這裡就是向吳明珠表示態度的,波士是大家的,不是你一個人的。
方蟄笑了笑,回頭進客廳坐下,瑪麗蓮帶著茱莉亞進來,坐在對面。吳明珠還得動手泡茶,氣的茶杯差點砸瑪麗蓮的臉上,最後還是茱莉亞過來幫忙,泡了兩杯咖啡,自力更生。
茱莉亞是真的擔心吳明珠在咖啡里放點別的啥,所以還是自己動手的好,免得被殃及無辜。至少現在,茱莉亞是無辜的。她現在很感激當初自己進入工作室,跟著段落梅一起,能得到瑪麗蓮的賞識,薪水還算不錯,工作也不算太辛苦。重點是住不用花錢。
是不是需要配合瑪麗蓮,茱莉亞還沒想好,她覺得要探一探段落梅的口風再決定。現在不管瑪麗蓮說什麼,茱莉亞都只是記在心裡,不敢冒著跟段落梅關係破裂的風險去做。
「波士,有個新情況,昨天沒來得及說。」瑪麗蓮很直接,她清楚工作就是工作,脫了風衣之後,瑪麗蓮立刻進入工作狀態,有暖氣的好處就是在進門前冷一下。
方蟄抬手示意她不著急,指了指桌子上的紙巾。瑪麗蓮吸了吸鼻子,覺得今天做對了。
擦了擦鼻子後,瑪麗蓮集中注意力:「高盛那邊空降了一個助手,現在李斯特很尷尬。他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跟您的關係也不錯。那個所謂的助手叫瑞德,是來分功勞啊。不出意外的話,他會製造一些麻煩。」
方蟄淡定的看著瑪麗蓮道:「你覺得我該怎麼應對?」
瑪麗蓮陷入沉思,這個時候說錯話,那可能就前功盡棄了。
「我是波士的人!」瑪麗蓮很堅定的回答,覺得這是最佳答案了。
方蟄露出滿意的微笑:「很好,你就等著看一齣好戲吧。」
瑪麗蓮頓時笑開花,湊近了前傾身子,表示親熱的低聲問:「能劇透麼?」
這時候吳明珠來了,放下茶杯,重重的咳嗽一聲,把身子差點貼到方蟄身上的瑪麗蓮給震懾了回來。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瑪麗蓮還是不會太過分,得罪吳明珠不要緊,讓方蟄覺得她不知道進退就不妙了,波士喜歡的不就是那種偷偷摸摸的感覺麼?
感覺到了就行了,其他的還有以後嘛。
「這是公司的財報,每年的總結都有郵件發給波士,這是公司成立至今的全部財報總結。」瑪麗蓮進入工作狀態,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總是能在妖媚和精明能幹之間熟練的轉換,進退自如。方蟄覺得,川劇的變臉,也就是這個水平了。
方蟄沒有無視吳明珠,把財報遞給她:「你看看吧,沒有問題就按照這個來跟高盛談。」
「現在的關鍵不是高盛,而是多了幾家別的投資人。」吳明珠早就看過了,這會裝著不在意。方蟄聽了笑了笑:「我不著急的話,著急的就是他們。」
茱莉亞在一旁默默觀察,方蟄的每一個動作細節,她都在心裡暗暗分析。說這句話的時候,方蟄真的顯得很淡然,真的是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