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熱的閒聊出現了冷場,很明顯大家都知道,餘量不是什麼大度的人。
所以,儘管餘量不是股東之一,還是有人建議把餘量請來一起聊聊,多個朋友也是好的。眾人拾柴火焰高嘛,這可是個很樸素的道理。
結果餘量表現的並不熱衷,甚至聽到這邊的一些言論後,變得頗為沉默。這還是從前哪個意氣風發,走哪都要站C位的余大少?
這種事情方蟄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懶得關心這些來自背後的小動作是誰在搞。道理其實很簡單,有的人看見你賺錢了,就想薅羊毛。
方蟄起了個大早,匆忙過江到大廈這邊時,這裡正在忙碌之中,為儀式做最後的準備。
主要的負責人都到了,給人一種娘子軍當家做主的即視感。
令方蟄意外的時,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餘量。兩人交換視線後,餘量主動開口:「沒別的意思,就是來說一聲對不住,以後大家能做朋友就做朋友,不能做朋友也別做對頭。」
方蟄很意外,但是不妨礙他很鎮定的表示:「好,我沒任何問題。你要注意身體啊!」說著還抬手指了指黑眼圈,餘量略像蒼白的臉上露出苦澀的微笑:「熬夜了,先回去補一覺。」
目送餘量離開,方蟄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剛才真是希望這貨喪失理智,沒想到他比自己想的要理性的多了。主動開口道歉的話,方蟄還真的希望他沒說過。
這傢伙跑來撇清,說明他耳朵很尖,或者他真的打算和解了。
不管怎麼說,短期內都是省了一樁麻煩。方蟄還是希望和解的,所以關心他的身體。
蔣韻不知合適站在了方蟄的身邊:「看什麼呢?」
方蟄假裝沒有被這個走路沒聲的女人嚇著,盯著前方的街道:「短短几年,這裡就聳立起了那麼多的大廈。未來這裡將是整個松江最繁華的地區之一,這裡的繁華不遜對岸的金陵路? 甚至在所謂的檔次上要超越對岸。」
「是啊? 太神奇了。」蔣韻跟著感慨,真就是在眼皮底下發生的變化。
「今後這裡變化的速度會更快的? 尤其是這次國內頂住了亞洲金融風暴。」
對於方蟄的話? 蔣韻表示不理解:「原因呢?」
「窗口,金融的窗口? 歐美發達國家的代表米國和英國,在所謂產業升級後? 金融資本的權重在國民經濟中不斷的加重? 最終演變成金融資本主導國家經濟的局面。一旦形成這種格局,往往就是金融資本主導國家的政策。華夏有這麼大的市場,資本想要安全的最大限度盈利,短期內國內的金融市場開放是有限度的? 所以可以選擇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蔣韻沉默了一下:「當初政策設計的時候? 大概也想過這個問題吧?」
「不知道,我只知道,頂住了亞洲金融風暴,國內的好日子就到頭了。米國一定會千方百計的逼迫國內逐步開放金融市場的。」方蟄給了一個這樣的結論,蔣韻這次真不明白了。
如果說昨天得知SJ要來出席剪彩儀式是第一個意外? 第二個意外就是遭遇了一早在這等待的餘量。第三個意外是一輛車停在路邊,車門打開時? 下來是滿面笑容的雲珏。
精心收拾過的雲珏給人一種發亮的驚艷之感,這個季節她沒有選擇OL套裙? 而是穿了一條黑色西褲,白色的襯衣在領子上做了一些褶子修飾? 最外面是一件淺灰色的風衣。
簡約的裝束? 勾勒出一個都市精英的形象? 頭髮本是束起來的,下車站穩後抬手摘了髮帶,搖晃了一下腦袋,然後衝著方蟄笑道:「怎麼樣?」
本該是在港城的雲珏,在儀式開始之前趕到了這裡,她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什麼,用這種方式來支持方蟄。只不過方蟄的心情並沒有那麼美好,怎麼說呢?
「意外,非常的意外。」方蟄很嚴肅的給出答案,雲珏笑道:「你別想太多,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個大廈的剪彩儀式如果不來的話。我會感覺到遺憾的。」
雲珏很會說話,沒有明說她來的真實目的。方蟄也沒有去追究什麼,而是伸手接過她的行李箱:「從時間上看,你是昨晚上到的?」
「下半夜了,所以就在機場附近的酒店住下了。這樣不會影響你的休息,你可以以飽滿的精神出現在今天的這個重要的場合。」雲珏說著還眨眨眼。
蔣韻早就識趣的後退三步,等到兩人簡單的交流後才上前:「雲姐好,箱子給我吧。」
並行往裡走的時候,方蟄想到一個問題就說了:「我想起一個事情,我們那個基金要做慈善的話,直接捐錢還是自己獨立運作?」
「國內的話,好像還沒有類似的民間獨立基金。合作的話,應該是跟國內官方組織合作。」雲珏沒覺得方蟄想起一出是一出,倒是覺得他這麼做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個事情你仔細琢磨一下,回頭剪彩的時候,宣布一下。具體的行動,捐學校的教學樓吧。地址基本確定在西南三省,暫定二十所希望小學,以後每年都有,根據實際情況,可能是十所,或者是二十、三十。我就一個要求,我們有監督建築質量的權利。」
雲珏倒是有點費解,但是沒有追根問底,服從的點點頭:「我記住了,回頭就辦。」
「這事情不用大張旗鼓,悄悄的進行就是了。」方蟄想想又補充了一句。
意外這種事情,一旦開始就很難停下來了,大領導從車上下來就奔著方蟄過來,顯得非常熱情的主動伸手,握住手的時候微微搖晃了一下,身後記者跟上時說話:「小方總是個好同志,尤其是在市里交給他任務的時候,從來不講價錢,並且認真紮實的完成任務。」
說完還拉著方蟄站在一起,讓記者拍照。雙人照拍完了,又拉上雲涌和另外一位領導一起拍照,方蟄自然是站邊上,但這是同框的合照啊,還是領導主動要求的。
這就讓方蟄很意外了,還是那種事先無法想到的意外。
下面繼續布置等待吉時,一行人上樓,站在一個遠大還沒投入使用的辦公室里,面對一面臨街的窗戶時,大領導掃了一眼隔壁還在長草的空地,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土地是不可再生資源,今後再有拍賣土地,必須做一些嚴格的規定,不能只做規劃不行動,把這麼好的地段放在那裡長草。最後一句不要上報。」
雲涌及時的在一邊補充:「市里現在的國企改革到了關鍵時刻,一些不正之風有所暴露。市里應該加強監督,不要搞的將來企業職工罵娘。」
平時都是站C位居多的政府二號領導,此刻只是在一邊鼓掌微笑。新區的SJ就站的更後面了,臉上的笑容卻很真誠。
儀式開始前的五分鐘,陸續有區裡的領導趕到,真的是趕到,下了車就往裡沖那種趕。
這些人很多都接了請柬,但是並沒有打算來,只是給個有時間會考慮出席的回答。
現在都來了,而且都表現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不像平時多少端著點架子。
大領導對雲涌的話表示了認可:「這個現象值得重視。民營企業家不容易啊,像遠大這樣的創匯企業,就值得市里扶持。雲涌同志是分管經濟的,以後多多關注一下。」
一場原本並沒有那麼吸引人注意的剪彩儀式,變得格外的隆重。領導們顯得很有耐心,提前來了,剪彩前巡視了一番,剪彩後沒有多留,一起走了。
市領導走了,區領導沒走,留在原地目送車隊消失後,區SJ握著方蟄的手說話:「小方總啊,遠大公司有什麼困難,儘管跟區里說,區里能解決的就地解決,解決不了的,想辦法也要解決。」留下一句話,他也走了,都是領導,很忙的。
其他區領導也都先後跟方蟄握手交談,都留下了一兩句話走人。
「這次搞的有點大啊。」蔣韻站在方蟄身邊,嘀咕了一句。雲珏耳朵挺尖的,聽到後微微一笑,看著她道:「這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只能說方總以前的事情辦的漂亮。」
蔣韻歪歪嘴:「如果僅僅是這樣也不至於吧?」
方蟄回頭笑道:「嘀咕什麼呢?」一邊走,一邊說話,心思轉個不停。
今天的事情真是啊,太受寵若驚了。雲珏說是酬功,蔣韻說不止,可見有的現象,市領導已經發現並引起重視了。
「這兩年啊,市里最忙的就是信訪辦了。」蔣韻笑著解釋一句,方蟄有所悟,卻沒有評價。群眾上1訪有沒有用呢?大概是有的吧?方蟄想到了當初的江城絲綢廠,以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價格出售後,退休工人集體拉橫幅上街的事情。
「集中精力發展經濟建設的過程中,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的。大方向沒問題就行,有的問題,遲早會得到解決的。」方蟄還是很認可的表示。
有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朱元璋夠狠吧?殺到官員上班前要留遺囑,結果有用麼?
回到樓上還沒投入使用的辦公室內,方蟄這才有機會看看內部裝修,刷了牆鋪了瓷磚,還沒有更多的裝修。四處看看時,雲珏突然冒出一句話:「這裡有我的辦公室麼?」
方蟄頓足回頭,沖她笑了笑:「當然有,毫無疑問。」
時間不早,各自去忙活,留下蔣韻收拾這一攤子,方蟄開車送雲珏回家。
「我不該回來的,沒想到SJ也來了,我這一出現,真有點畫蛇添足了。」雲珏在沒別人的時候,自我檢討了一句。方蟄鬆了一下油門,稍稍減速才扭頭笑道:「我可不這麼想,今天你的出現,對於我來說,才是最大的驚喜。」
哄的效果很好,雲珏眉開眼笑了起來。兩人聊了一會捐款做慈善的事情,雲珏若有所悟道:「教育是未來,在這方面投入資金做點慈善,確實是不錯的選擇。你還要繼續低調?」
「這種事情沒必要高調,又不是商業活動,事情還沒開始就得大聲吆喝。捐資助學合適低調的做,做了還不要到處去張揚。」
回到家裡,雲珏往沙發上一倒:「中午你做飯給我吃,很久沒吃你做的飯了。」
「我下面被你吃。」方蟄嘴快了,雲珏瞄著他的表情,露出琢磨的神態:「你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對勁,猥瑣,非常的猥瑣。」
「有麼?呵呵,你真是太能聯想了,你應該去寫小說,不該去做什麼基金。」方蟄打個哈哈,轉身進了廚房,真的是下面給雲珏吃。
只有筒裝的麵條,所以,方蟄還是決定問一下:「帶湯還是不帶湯?」
雲珏進來看一眼:「這種啊,還是按照這邊的習慣吧。奇怪啊,今天的剪彩儀式,你怎麼沒安排午宴?」
方蟄笑著解釋:「還不是你爸爸的意思,他們完成儀式就走。我讓蔣韻準備了一批禮物,她在後面都把禮物發下去了。一家一個袋子,東西都不貴,但是挺實用的。」
「什麼禮物,我怎麼沒看見?」雲珏好奇的追問,方蟄想了想:「有的是一套西服,有的一條皮帶,還有的是一支鋼筆。都送到車裡的司機那邊了,紀念品嘛。」
冰箱裡沒有什麼菜,只有一人兩個雞蛋,撒點蔥花,然後兩人就這麼對坐著吃起來。
雲珏看起來胃口很不錯,方蟄倒是覺得一般,吃著很好奇的問:「有這麼好吃麼?」
雲珏翻了翻眼珠子:「你這人真無趣的很,女人吃東西,有時候是看心情和跟誰一起吃的,還要看這飯是誰做的?以前住在老房子那邊,你倒是經常弄宵夜,也是一碗麵條,那會你都是下午去買那種手工的麵條回來,家裡熬了湯,晚上專門用來下麵條。現在想起來,我這一輩子吃過得最右滋味的夜宵,也就是那個時候了。」
方蟄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