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拿走十之三,還一副那你錢是看得起你的高傲模樣。饒是小莊氏性子再軟和,也被激出氣性。
但,自己嫁進來才月余,不能得罪小姑子。小莊氏不斷提醒自己,努力壓制住火氣。
「玉妹妹,我手頭沒有這麼多現銀,不然你看能不能同霜筠表妹說說,之後再拿給她?」
「不行,說定的這會子就得把錢給了,人不可言而無信。」許玉顏當然不能說顧霜筠那裡行不通,多沒面子啊。
小莊氏大大鬆了口氣,表面上還是為難,「可我手頭現在只有兩百兩銀子,不然,玉妹妹去問問大嫂看有沒有。」
「兩百兩就兩百兩,你先給我。」許玉顏不高興,更著急去把衣服買下,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將那美麗的衣服穿上身。
「是,我這就取來。」小莊氏快步回屋,從妝匣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兩百兩銀子,雙手奉送給許玉顏。
許玉顏接過銀子,一聲謝也沒有。
小莊氏暗嘲這嫡女一副高貴模樣,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吳氏比小莊氏早一年過門,出自書香之家的她精通詩書,在京城貴女間頗有才名,也有幾分清高孤傲之氣。
許玉顏去時,吳氏正安靜坐在窗邊看書,直到丫鬟提醒玉姑娘到,她才站起身迎向許玉顏。
對待吳氏,許玉顏也不能如對小莊氏那般直接要求拿,在客套一番,談論了幾句吳氏正在讀的詩文之後,她才進入正題。
「一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我這邊也沒有這麼多現銀。」吳氏很平靜地說出拒絕的話。
「大嫂有多少先給我多少。」
「正巧這次返京的有功將士中有許多是你大哥的同窗,我備了兩百兩銀子,準備給你大哥做幾身衣衫,以便與同窗交際時不以舊衣失禮於人。既然妹妹急著用,那就先把這兩百兩銀子拿去。」
說著,便讓丫鬟去把銀子取來。
許玉顏的臉色有點難看,兩個都是兩百兩,這兩人是說好的嗎?
丫鬟將銀子交給吳氏,吳氏再遞給許玉顏。
銀子拿在手裡燙手,許玉顏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隨口說了一句謝後,帶著銀子離開了吳氏的院子。
走在路上,她越想越氣不過。
吳氏和小莊氏兩人,明擺著把自己當乞丐一樣打發。就兩百兩銀子而已,就看出這兩人多么小氣!多麼刻薄!
腳跟一旋,原本打算去找莊氏拿錢的許玉顏,轉而往趙氏的院子去。
將遭遇向趙氏一哭訴,趙氏勃然大怒,當下便令人去把兩位少夫人叫來。
在趙氏眼裡,兒媳婦之類的,當然比不上從小疼寵到大的女兒,尤其其中一個還是死對頭的侄女,正好殺雞儆猴。
「娘,大嫂和二嫂看不起女兒,還不就是因為中饋掌在莊氏手裡嘛,娘你才是正妻呀,那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也該讓外祖父幫咱們出頭,把中饋奪回來。否則,若是被外邊知道咱們定國公府是小妾當家,豈不是要笑話咱們?爹也不得好,落一個寵妾滅妻的罪名。」
「娘何嘗不想奪回中饋?」趙氏嘲諷一笑,「當年醉心花之毒被莊氏逮住機會,讓輔國公給她出頭,稱是我給她下毒導致她宮寒無法受孕,奪去中饋這麼多年。可她掌家的這些年,府里照樣沒有一個小娃出生,這罪,可賴不到我身上了。」
「本就是莊氏自己沒福氣,又心狠毒辣。」許玉顏憤憤不平。
「如今你大哥二哥都已經成親,即便中饋不由我掌理,也不該再由莊氏管。」趙氏安撫地拍拍女兒,「我正準備尋機會同你爹提起,將中饋暫且交到你大嫂手上。她入門不過一年,又是年輕婦人,根本鎮不住府里那些個老油條,尤其是這些年莊氏培養起來的人,到時候,她必得求到我面前。」
「娘作為婆母,自然要幫大嫂的。」
「我兒聰慧。」
「是娘親教導得好。」許玉顏將馬匹拍回去。
母女倆說得開心時,吳氏先到了,行禮之後,被安排在一旁坐著。
緊接著,小莊氏也進來,但她行禮之後,趙氏冷冷開口。
「你這聲母親,我當不起。」
小莊氏低垂著頭,一副認錯認罰的模樣。
「得了,別擺出這副可憐模樣,這不是莊氏女的做派。」趙氏嘲諷。
「兒媳不懂母親的意思。」
「不懂?好,我便告訴你。」趙氏走到小莊氏面前,「你那好姑母苛刻玉兒,讓玉兒去宮裡也沒件穿得出去的衣衫,讓我不得不拉下老臉同你借,你答應了。如今,又只拿出區區兩百兩,這是噁心我們母女,把我們當那街邊乞兒打發!」
「母親誤會了,兒媳絕不敢如此大逆不道。」小莊氏撲通跪下,掉著眼淚惶急地辯白,「實在是小姑銀子要得急,兒媳身上一時沒有這麼多現銀,便將身上有的全部給了小姑。兒媳句句屬實,求母親明察,兒媳絕不敢對母親和小姑有絲毫不敬。」
「我早早同你說好,為何沒有準備足夠的現銀?」
小莊氏額頭冒出斗大的汗珠,她不敢說自己只準備了兩百。
趙氏眸中泛著得意,語氣依舊冰冷,吩咐趙嬤嬤,「去把我那套絲金瑞鳳紅珊瑚的頭面取來。」
很快,趙嬤嬤手捧著一個雲紋漆盒過來,趙氏將盒子打開,露出裡面一整套紅珊瑚首飾。
「這套絲金瑞鳳紅珊瑚頭面是當年太后娘娘賜給我母親,我母親又轉贈於我的,如今將它們給你,可當得了一千兩銀子?」
「兒媳惶恐。」
「我是定國公府的正室夫人,為了定國公府的顏面,我不能將這首飾拿去典當。如今,你既然不信我,那便將這頭面拿去,若是日後我還不上你那一千兩銀子,你大可將這頭面送去典當,少說也值兩千兩銀子,你不會吃虧。」
「兒媳不敢,兒媳這就回去籌銀子,求母親將首飾收回,兒媳絕不敢拿母親的首飾。」小莊氏不住磕頭,只覺如墜冰窟般,周身一片森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