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樓，林校長辦公室。
林書強副校長正在審閱文件，在他的對面，一個高大的中年人，興致勃勃的觀察著窗台上擺放的幾盆花卉。
「這幾盆君子蘭，養的是真不錯！」希占平摸了摸光亮的葉面，一點灰塵都沒有。整個葉面十分的光滑，就像抹了一層油似的。
「你又不懂養花，在那裡瞎表揚啥？這花好在哪了，你能說出來嘛？」
林書強根本沒有抬頭。他的這幾盆花，是大路貨，不值錢的品種。養這幾盆花的目的，就是給辦公室增加點生活氣息。
「這幾盆花，你看葉子多長，多大啊！這麼一大片的綠色，簡直是綠意盎然啊！」
花盆整齊的擺放在內窗台上。隔著玻璃向外望去，街邊的楊樹，柳樹，早已經是光禿禿一片了。
冰城地處北國，緯度很高，一年有一半的時間，看不到綠色，所以很多人都有養花的習慣。但與南方養花的習慣不同，北方人養花，以常綠的品種為主，就是為了看這些養眼的綠色。
「說你不懂吧，你這馬屁可算是拍在了馬腳上了！」
林書強根本沒有抬頭，翻了一頁文件，繼續向下看。
「為啥說我不懂？養花嘛，無非是誰的花養得大，花開得艷！你這幾盆花，長得這麼大，葉子又這麼茂盛，不是養得好是什麼？」
希占平和林書強，兩人私人關係很好，說話很是隨便。他們是一屆畢業的，一起畢業，一起留校。
「說你不懂，你還不信！來，我給你解釋解釋。」林書強被勾引起興致，乾脆放下手裡的文件，走到窗前。
「君子蘭跟牡丹，菊花等花卉不同，它是貴族花！它的價值在它的葉子，而不是花本身！」
「這葉子也不錯啊！又長，又大！」希占平不是很明白這裡的區別。這幾盆大葉花，給房間帶來了滿滿的生機。
「要是看葉子大，那還不如養幾顆大白菜了，那個葉子大！」林書強輕蔑的撇了撇嘴，對這種外行人，說話真是費勁。
「君子蘭的葉子，不是大就是好，而是要有氣質！君子的氣質！懂不？」
「不懂！你從這幾個葉子上就能看出氣質來？」
「這幾盆花，哪裡談得上氣質啊，都是些大路貨！」林書強嘆了口氣。其實他也是養君子蘭的門外漢，好花他也沒有。
「好花長什麼樣？」
「我聽說啊，好的君子蘭，葉子要短，寬，亮！這樣的花，才有貴族氣質！」
「不明白，一個葉子，還有貴族氣質！還短，越短越好？難以理解！」希占平徹底不能理解這裡的邏輯。
「你理解不了貴族氣質的標準，沒有關係。你總能理解錢吧！一盆符合標準的君子蘭，能賣到三萬元！這樣說，你就明白什麼是貴族了，簡而言之，就是貴！」
其實這個邏輯，林書強也不是很能理解。畢竟這些評判標準，都是從春城那幫炒君子蘭的人傳出來的。
「一盆三萬？真的假的？你這裡的這些花，能賣十五萬？」希占平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他申請的科研項目，所需要的資金，也才幾萬元。
「那是符合貴族氣質的價格！我這幾盆，加起來能賣五百，我就知足，賣了！」
林書強這幾盆花，是學生所贈。雖然不是什麼名品，值他一個月的工資還不成什麼問題。
君子蘭在前幾年，正經火過一段時間。現在沒有那麼熱了，但是一盆賣個幾十元，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是嗎！在我看來，你這幾盆花，已經恨好，很值錢了。」
「那是你沒有真正見過好的！」
「你見過？」
「我也沒有見過…」
林書強，兩手一攤。
「哈！」
兩個人說說笑笑，很是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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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的計劃書，你看完了沒有？」希占平突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這不，被你給勾引來談君子蘭，哪看完了！」
「還是我的錯了？趕緊回去看，趕緊簽字，我還得去辦其它手續呢！」
林書強負責科研項目審批，項目申請流程里，有他的一個簽字。他批准了，也就生效了。
「跑手續，怎麼會輪到你這個主任親自出馬了？你們那邊隨便派個人不就行了！」
希占平是檢測專業的教研室兼實驗室主任。平時這種公文流轉，派個學生來就可以了。
「這不是項目急嘛！再說了，王立國出面了，我這邊也要好好表現不是！別的忙幫不上，表個態度總是還要的。」
王立國是專業里的老牌教授，曾經擔任過系主任的職務，大家都對他十分的敬重。
「他身體恢復得如何？我昨天還在走廊里碰到過他，看他氣色還可以。」
「他的病，就是那麼回事！反反覆覆的，好一段時間，壞一段時間！」王立國的肝病，纏繞他有段時間了。由於這個疾病，沒有退休的時候，也常年請病假。
「他算是被這個病給耽誤了。」
「是啊！」
希占平同意的點了點頭。王教授當年，正經是一號人物！不論是科研，還是行政，都有拿的出來的成果。可惜，身體條件不允許，只能病退了事。
「這次他出面牽頭，申請項目，你多關心一下，別把他累著！」
「這還用你說？沒看我都親自來給他跑手續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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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還想問你呢，這個項目為什麼這麼急？就是王立國想復出，做些事情，也沒有必要這個急法吧！」
「項目已經出成果了！要趕緊趁熱打鐵，多投入些資源。你也知道，我們專業和你們專業一樣，都是傳統學科，抓住個熱點不容易。」
林書強的本職專業，是機械加工工藝，是學校的強勢專業之一，但也面臨著項目難找的困境。
「王立國這次出手，目標找的很準，一下子就發表了兩篇論文。熱點的架勢，這就有了！所以要趁熱打鐵，把這股氣勢維護住。這個項目是我們近幾年來，難得的機會！整個專業都動起來了！」
「論文已經發表了？這裡沒有看到啊！」
林書強前後翻了翻文件，沒有看到相關的資料。
「在這裡，我給你帶來了。」希占平從放在椅子上的包里，翻出了兩份複印件。
「國際期刊？而且一次就是兩個！這個起手式是真厲害啊！」
「是啊！要是他不生病，我們專業，現在弄不好，不比你們專業差了。」
「那也未必！他要是不生病，也未必會留在你們專業！他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
希占平贊同的點了點頭。王立國很多年前，就已經走上行政崗位了。繼續發展，發展方向很難講。
「行了，你把複印件留下，我這邊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林書強把論文附在了文件的後面，準備作為補充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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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對啊！這兩個論文裡，怎麼沒有他的名字呢？」林書強不經意間，掃了一下論文的作者，果然發現了些問題。
「這個成永興是誰，難道是王立國帶的研究生？他已經退休兩年了，哪有研究生可以帶？」
「你還真說對了，這個成永興確實是王立國帶的學生，不過不是研究生！而是本科生，而且是新生！剛入學的新生！」
「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
希占平於是就把老教授帶著一群新生做項目的事情，大概的描述了一遍。
「怎麼樣，厲害吧！」
「是挺厲害的！哎，可惜了他的身體了！否則一個院士，肯定是跑不掉的。」
「現在也不晚啊！這次的熱點抓好了，我們也能上個大台階。」
「他身體能頂住嗎？這次復出，能持續多久？半年，一年？」
王立國的身體，自從發病以後，一直是這種狀態。好一陣子，壞一陣子。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需要休息和恢復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我們會注意的，每天安排工作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小時！具體的工作也都分解了，讓年輕人多承擔一些，對他們也是個鍛鍊。」
「行了，我這邊沒問題了！」林書強在文件上籤好字，把文件遞了過來。
「過兩天，我到你們辦公室，親自拜會一下王教授。他一般都幾點來實驗室？」
「一般是下午3點到5點，你要是來，就這個時間來好了。」
「怎麼是下午，而且還是快下班的時間？有什麼說道嗎？」
「這就跟他帶的這批學生有關係了，這群新生，課程很緊，上午一直有課。只有這段時間，下課了才會跑過來。」
「那好，我也順便去看看他們，給他們打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