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請用正常語氣念出:西湖美景,三月天嘞~

  餘生安決定用《隱形的翅膀》「勸說」曾勝男,完全是靈感乍現、臨時起意。

  一首歌轟動網絡,引萬人追捧,名利雙收,他已經經歷過;但一首歌面對面感動個人,給人希望,驅除她心中的怨憤和負能量,這是第一次。

  十七八歲的高中生,三觀未穩,若能及時糾正,未來還有無數可能。

  其後一天的音樂課上,曾勝男悄悄問餘生安那首歌的歌名,餘生安告訴了她,並跟她說,他暫時不會公開發這首歌,等高考結束後再說。

  就好像某種秘密約定,特製的鼓勵。

  曾勝男對她這位音樂老師的感激之情,再創新高。

  轉眼到了清明,學校放三天假。

  餘生安回家掃墓。

  余小喬也從學校回來。

  晚上,一家人坐一桌吃飯,餘生安夾了一根土豆放進嘴裡,然後毫無徵兆地說道:「我下周要去一趟西湖市。」

  媽媽問:「去西湖市幹什麼?」

  「參加《華夏好粵語》的錄製。」

  媽媽夾菜的動作戛然而止,爸爸轉頭看過來,妹妹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你又想作什麼?」媽媽語氣不滿,「就迷上當明星了?」

  爸爸道:「如果你不想做這個老師,可以辭職,你想出去打工也好,自己做生意也好,找點腳踏實地的事情做。」

  「爸、媽,你們聽我說,」餘生安語氣平靜從容:「原本我只想以普通兒子的身份跟你們相處,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你們的反對和不支持,我不裝了,我現在已經是當紅明星,我攤牌了。」

  妹妹余小喬聞言,對哥哥豎了個大拇指。

  爸媽臉上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一副關愛傻兒子的表情。

  餘生安從口袋裡掏出錢包,然後從裡面抽出一張招商銀行金卡,往爸爸面前一送,道:「爸,這卡里有150萬,密碼是保定我舅老爺的生日,你拿去跟我媽隨便花。」

  不等爸爸發作,余小喬及時助攻道:「爸、媽,我哥說得是真的,他在GuGu音樂上傳了一首收費歌,3塊錢一首,現在已經有接近200萬人購買。」

  爸爸驚問:「你說啥?」

  媽媽喝道:「小喬,你別跟你哥一溜神氣的!」

  小喬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哥他現在真的很紅,我們班有不少同學是他粉絲。」

  爸媽齊齊看向餘生安,表情有了微妙變化。

  餘生安微微一笑,覺得自己已贏得父母信任。

  「所以,這卡里真的有150萬?」媽媽指著銀行卡問。

  餘生安點點頭,「真的,而且我確認過了,之前給你們的那7萬塊也沒問題。」

  媽媽伸手把卡收過來,翻來覆去看了看,淡定問:「保定你舅老爺生日是哪天?」

  餘生安笑道:「我爸知道。」

  一家人又交流了10來分鐘,最終余爸、余媽終於勉強接受了自己兒子是身價數百萬的當紅人氣明星的事實。

  「我還是不希望你進娛樂圈,那是個大染缸,我怕你進去學壞。」媽媽並未被巨額收入沖昏頭腦。

  「媽你放心,我不會學壞,那個染缸染不到我。」餘生安語氣堅定。

  吃完飯,餘生安、余小喬兄妹二人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

  余小喬問:「哥,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要闖蕩娛樂圈,心裡可做好規劃嗎?」

  「當然,」餘生安點點頭,條理分明地說道:

  「做網紅是第一步;參加《華夏好粵語》奪得總冠軍是第二步;之後我可能會出兩到三張專輯,進一步積累人氣,然後創辦自己的娛樂公司,這是第三步;

  再往後,簽約藝人,培養新人,推出更多作品,擴大影響,順勢進軍影視領域,這是第四步;等我掌握足夠多的資源和人脈,會進一步嘗試接觸各種文化行業,為咱們國家的文化輸出做點微薄的貢獻,這暫時算第五步吧。」

  余小喬聽罷,訝然道:「哥,我只是隨便問問的,沒想到你居然真有這種宏圖大志。」

  「我也只是隨便想想,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

  余小喬贊同點頭,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除非你能一直有作品,不然很快就會被後來者取代,新生代偶像常有,娛樂圈常青樹不常有。

  「對了,我前幾天錄了首新歌,想著給你高考加油的,你聽一下。」

  餘生安說著,在手機上調出《隱形的翅膀》,點擊播放: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這也是他第一次不戴耳機聽自己唱這首歌,聽著熟悉的旋律,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那位天使般白衣女子的形象。

  又往後聽了兩句,突然間,貂蟬變張飛,那位天使姐姐變成了一位光頭大叔——那位你敢毀我成名作,我就團滅你們成名作的大叔。

  搖頭笑了笑,轉頭看向妹妹。

  小丫頭聽得很認真,雙眸明亮,臉上流露出八點檔女主角慣有的勵志表情。

  等歌曲結束,她沉默了幾秒,然後說道:「哥,你以後一定會成為華語樂壇最厲害的歌手!」

  餘生安笑道:「果然是兄妹所見略同。」

  余小喬也笑了:「我們的賭約,你已經完成,接下來到我了。」

  「Fighting!」餘生安握拳。

  ……

  4月11日下午,餘生安坐車去西湖市參加《華夏好粵語》的百強賽。

  選手們下榻和參與錄製的地點都在西湖漫雲酒店。

  餘生安5點左右到達酒店,在那裡第一次見到甜甜貓組合。

  穆雨時熱情地引薦他們認識。

  兩位姑娘一位叫雲起時,一位叫何溪雨,前者是香江人,相貌清秀、文藝靦腆;後者是羊城人,活潑熱情、甜美可愛,她們結識於香江大學。

  二人性格一靜一動,倒是相得益彰。

  「穆姐,我聽說進30強之後,會分成AB兩組進行比賽,最後再由這兩組的頭名爭奪冠軍,如果我們跟余老師分到一組,豈不是必有一個進不了總決賽?」何溪雨得知賽制之後,向穆雨時提出自己的擔心。

  「放心,你們不會分到一組的。」穆雨時胸有成竹,隨即補充道:「當然,即使你們不在一組,恐怕也很難同時進總決賽。」

  何溪雨道:「明白,節目組不會允許一個公司的歌手同時進總決賽的……」

  穆雨時趕緊接道:「小何別亂說,我的意思是節目組為平衡兩組實力,每組都會安排幾個實力強勁的選手,沒那麼容易晉級。」

  「嗯嗯,我知道啦穆姐。」何溪雨連連點頭。

  不久,節目組把房卡分下來,餘生安回到房間,剛放好行李,看到穆雨時在臨時拉的聊天群里發了明天的百強賽流程。

  按照節目賽制,百強賽一共分五組,每組20名選手(含組合),為考驗選手真正實力,百強賽全部清唱,最終由各組三位評委篩選出前六名晉級30強。

  下午6點半,餘生安帶上餐券去自助餐廳吃飯。

  打完菜,正端著餐盤找座位,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循聲轉頭,看到何溪雨正朝自己招手。

  餘生安端著餐盤走過去,剛一坐下,雲起時突然痛苦地「啊」了一聲,忙用紙巾捂住嘴巴,紙巾瞬間被染紅一小塊,顯是嘴巴流血了。

  何溪雨反應敏捷,勃然作色道:「大家住嘴,飯里有毒!」

  周圍客人齊齊轉頭看向這邊。

  雲起時頓時羞得面色通紅,伸手拉住何溪雨,恨恨道:「你別嚷啦,我咬著舌頭了。」

  何溪雨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哈哈一笑,道:「大家吃飯小心點哦,別咬著舌頭。」

  所有人:「……」

  餘生安看得嘆為觀止。

  吃完飯,餘生安和班長柳月桐約了一起逛西湖。

  時隔不到一月,老同學再次見面,對方卻已是大紅大紫的明星,柳月桐看著餘生安,心中不禁無限感慨。

  他們走了一會,然後租了一條小船,泛舟湖面,賞景閒聊。

  夜色中的西湖,別是一番景致。

  湖邊燈火璀璨,綠楊垂柳,倒影繽紛;遠處高塔矗立,靜穆、光輝;忽聽鶯啼婉轉,偶見野鴨慢游。

  小船划過三潭映月,一陣樂聲穿水越湖而來,遠遠看到壯觀多彩的噴泉,整齊劃一地沖天而起。

  「周璽和唐悅從大學群退了,你知道了吧?」柳月桐收回目光,看向餘生安。

  「嗯。」餘生安點點頭,「其實沒這個必要。」

  「是啊,畢竟同學一場,現在大家都說你那句『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一語成讖。」

  餘生安無奈一笑。

  柳月桐不再深聊,再次望向隨音樂起舞的噴泉,轉移話題道:「餘生安,你知道哪些和西湖有關的詩和歌,不要說我知道的。」

  「呃……」餘生安想了一會,道:「好像有一首,我念出來你猜猜。」

  「嗯。」柳月桐點點頭。

  餘生安煞有其事地念道:「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煙。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餘生安念著念著,險些唱出來,對他這個年齡段的人來說,總有一些文字是帶聲音的,是無法用正常語氣念出來的。

  柳月桐聽他念前幾句的時候,立即猜到是他自己在即興胡編,但聽到「有緣」兩句時,突然被戳中心事,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柳月桐細細品味這兩句話,心中一陣莫名苦澀。

  「怎麼樣?聽過嗎?」餘生安念完笑著問道。

  柳月桐似笑非笑地搖搖頭,道:「不知是哪位大詩人的作品?」

  餘生安哈哈大笑,無奈認下「大詩人」這個身份。

  到9點,湖上突然起風,兩人上岸又走了一段,準備回去。

  柳月桐在蘇堤公交站給餘生安叫了車,目送他坐車離開。

  此時,風越來越大,柳月桐站在公交站台,長發隨風飄動。

  想到剛剛和餘生安並肩同游,恍若一夢,覺得自己人生的某一環,一直處於錯位中。

  餘生安……

  大學的時候,你有女朋友,我不能做小三;你分手後,我不想趁虛而入,因為我不能做她人替身;現在你突然紅了,我又不想高攀,因為我不能做撈女……

  所以,餘生安,我這一輩子,註定要錯過你。

  她緊了緊外套,伸手叫車。

  ……

  那晚風好大,

  他們沒有再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