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鏜滿臉笑意地端著酒杯回道:「兄弟放心,日後在這鎮上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金彪和陸琦一直在周鏜這賭檔呆到傍晚才離開,房門關上後,周鏜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眸中甚至還閃過了一抹陰冷的寒光。
「以為帶著金彪過來,就能跟我稱兄道弟了?呸!」
兩個大漢快步來到他身後,壓低了聲音問道:「周哥,我看他們倆喝了不少啊!要不要找幾個兄弟,半路把他們給辦了?」
周鏜心思歹毒,身邊的人都知道他笑面虎的性子。
「急什麼?他們倆要去林子尋參,能不能活著出來都不一定呢,用得著老子動手嗎?」
周鏜眉角輕挑,接過手下遞來的香菸點上,大大咧咧坐在了院內的長凳上。
「西河鎮的沈濤,應該快過來了!金彪當年三拳兩腳打死他爹,沈濤可一直惦記著報仇的事呢。」
陸琦跟金彪來到了供銷社門口,看了眼那炸糖糕的鋪子,已經關門了。
醉醺醺的金彪拍了下陸琦肩膀道:「兄弟,你儘管放心就是!周鏜不是說了嘛,這幾間房他看不上,你隨時讓嬸子搬過來就行。」
陸琦微微一笑,轉頭又看了看那巷口,心裡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金彪昨天曾和他說過,跟周鏜的交情並不深,兩人之前只是在一起吃過飯而已。
可今天下午見到周鏜,對方卻格外給金彪面子,還當場表態要將這幾間房讓給陸琦。
事情順利得有點出人意料。
「兄弟,我不方便在鎮上多呆,你也早點回去吧!初六我去半山屯幫忙,到時候咱們哥倆再好好喝一頓!」
周圍人來人往,金彪不方便多做逗留,裹上圍巾跟陸琦打了聲招呼,快步離開了。
陸琦也沒打算繼續逛下去,緩步來到了范大龍家門口。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范大龍家大門緊鎖,只有不遠處坐著兩個聊天的老大爺。
「大爺,住在這院子收藥材的那位范老闆呢?大過年的家裡怎麼沒人啊?」
兩個老大爺笑著擺了擺手道:「大龍昨天上午就走了,說有點急事要去縣裡,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呢!」
陸琦眉頭皺起,看了眼那春聯都沒貼的大門,帶著滿心疑惑離開了鎮上。
時間眨眼而過,過完年這幾天陸琦也沒亂跑,更沒有去孟勇家走親戚。
反倒趙紅斌夫妻倆來了兩次,表面上是商量結婚辦酒席,實則是打聽鎮上那幾間房的事。
當得知陸琦已經跟周鏜談好後,兩人高興得合不攏嘴,還跟孟榮商量起了以後要做什麼買賣。
周六大清早,天剛亮,半山屯內就響起嗩吶聲。
陸琦也換上了新衣服,洗漱好了後將院門打開,屯子裡那些年輕小伙子在外面等候多時了,一窩蜂擠進院子裡。
有人幫忙貼喜字,有人幫忙支桌椅,忙得不亦樂乎。
孟榮臉上也堆滿了笑容,瓜子花生,香菸熱茶,全都擺上桌。
上午九點多,村長鄧遠山帶著人過來了,在陸琦家外面搭了兩個灶台,街坊四鄰紛紛前來幫忙,簡直比過年分肉還要熱鬧。
「媽,我去接媳婦了!」
陸琦在一群小伙子的擁簇下來到門口,按照屯子裡的規矩,先給孟榮磕了三個響頭。
「好好,媽在家等著,快去快回!」
孟榮喜極而泣,擦了擦眼眶,將陸琦給扶了起來。
二十多號半山屯的小伙子抬著豬肉和米麵蔬菜,嗩吶在前面吹得震天響,一群人高高興興地朝七里舖方向走去。
這年頭屯子裡可沒有轎車,鎮上誰家要是有個自行車,那都是稀罕物。
距離比較遠一點的,結婚會準備個簡易的花轎,但大部分人都是「背親」。
背親,是指新郎官要一路將媳婦從娘家背回去,新媳婦家裡若是有哥哥弟弟,也會背著送上幾里路。
七里舖跟半山屯離得不遠,走路也不到半個小時,當陸琦他們來到趙玲玲家門口的時候,外面的空地上也擺滿了桌椅。
這次陸琦帶來的東西不少,趙紅斌夫妻倆就等著這些豬肉和米麵下鍋呢。
按照當地的習俗,新娘要在背親之前,在丈母娘家填飽肚子。
雙方拜堂後,趙紅斌招呼半山屯的小伙子吃飯喝酒,至於七里舖的人則將準備好的嫁妝都搬到院外。
一直折騰到臨近中午了,一群人才熱熱鬧鬧地抬著嫁妝回去,陸琦則將趙玲玲背上,一路上走得格外穩當。
「以後就是咱倆過日子了。」
「嗯,你放心,我一定把家裡操持好!照顧好嬸子跟小花!」
趙玲玲頭頂一塊紅蓋頭,趴在陸琦背上,聲音中滿是羞澀。
回到半山屯,大家都等候多時了,在鄧遠山的招呼下,陸琦先背著趙玲玲進屋,兩人跪著給孟榮磕頭敬茶。
笑眯眯的小花想上前將趙玲玲的蓋頭掀開,被孟榮打了下手,又老老實實退到一旁。
「快將新娘子抱進屋吧,我們可都等著吃席呢。」
金彪的聲音忽然在院中響起,陸琦轉頭看了看,臉上露出了笑意。
在大家的起鬨聲中,抱著趙玲玲進了裡屋。
「開席,都找位置去,風大天冷,男的多喝點,女的多吃點!」
鄉下的婚禮沒有那麼多繁雜禮節,大家吃完這頓飯,就算承認他們的婚姻關係了。
一直吃到下午將近三點,鄉親們才陸續回家,陸琦今天也喝了不少,但腦袋還算清醒。
借著酒勁跟金彪坐在院外的一張長凳上,醉醺醺地說道:「金大哥,我覺得那個周鏜,有點古怪。」
「兄弟你喝多了,那小子不是答應將房子讓給你了嗎?有啥奇怪的?」
陸琦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跟金彪解釋。
「放心吧兄弟,那小子要是敢跟你玩陰的,我宰了他。」
金彪拍了拍陸琦肩膀,目光投向遠處的老林子。
「這次進山尋參,哥哥我保證把你安全帶回來,我金彪這條命是你救的,只要我還活著,就沒人敢把你怎麼樣。」
陸琦深吸一口氣,用力搓了搓臉頰。
「行,明天咱哥倆去鎮上,那位范先生應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