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猶如謫仙般緩緩落下,直至御空在安子善上方幾米遠的空中,望著已經從地上站起身的安子善笑了起來。
「安子善,你很不錯,我倒是小看了你。」
「我以為你會躲起來,拖延時間,等神道和那姜守寧來救你,沒想到……哈哈,不錯,很不錯!」
「這倒是省了我費些功夫,本來我都打算你一旦躲起來,就拿你安莊村103戶,共計494人的生死來迫你出來。」
陸機輕笑著,望著面無表情的安子善笑呵呵的說著,這副神態和語氣,不知情者還以為兩人是久別重逢的故友。
只有安子善從那張和善的麵皮下,看到了猙獰的嘴臉和不擇手段的邪惡。
實話說,安子善自己都不知道安莊村究竟是多少戶人,多少村民,而遠在京城,華國三大A級強者之一,掌控著神秘易算師協會的陸機卻了解的清清楚楚。
這恰恰說明,陸機說的話,都是真的。
他是真會這麼做!
一股森然的寒意從心底升起,安子善瞳孔緊縮,後怕不已。
其實,當他看到陸機如仙人般御空而行,從天而降時,就已經震撼失神。
這齣場方式,太匪夷所思。
安子善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事情,那就是頂級強者的真實戰鬥力及戰鬥方式。
昨夜自己猶如碾死一隻螞蟻般將身為B級高段超凡者的傅道成轟成齏粉,給了自己可以對抗陸機的信心,又通過繆瑜了解到自己的表現確實是A級強者才有的威勢。
況且殺戮領域又是極其稀有和強大的一種領域,當世眾多A級強者中無人有此領域。
這種種對自己的了解,讓他有信心直面陸機。
當然,他也沒有盲目自大,尤其是神道傳來消息說陸機已經是A級巔峰強者後。
安子善將自己的目標,或者是計劃設置的保守了許多,那就是拖住陸機,等神道他們前來。
然而,他卻忽視了去了解陸機的一切,尤其是這種御空飛行的能力。
此時他想的是,還好陸機不是遠程攻擊能力者,否則自己不是只能被動挨打了。
第二個想法是,這御空飛行的能力是陸機獨有的,還是A級超凡者都有的?
心頭不禁暗怪,這神道太粗心大意,這麼重要的信息都沒有講。
其實這也怪不到神道,他就沒想過讓安子善直面陸機,他的計劃就是讓安子善躲起來,等他們趕來,所以也沒有多講陸機的種種能力和情況。
以至於此時安子善面色很是陰晴不定。
陸機唇角輕翹,戲謔的望著面色微變的安子善笑道:「怎麼?怕了?後悔了?」
說著,他皺了下眉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怪聲道:「難不成你以為可以殺死傅道成,就能跟我相提並論,對抗我?」
「哈哈哈哈,安子善啊安子善,我是說你天真好呢,還是說我運氣好呢?」
「你知不知道,B級巔峰的超凡者被稱為各大勢力的支柱是因為什麼嗎?那是因為各大勢力簽署的協定,任何糾紛A級強者不得出手而已。」
「在A級強者眼裡,B級,就算是B級巔峰,那都是螻蟻,區別只是個頭大笑而已。」
「正因為這樣的情況,讓洛克菲勒家族那幾個B級強者天真到可以在我手裡逃的性命,哈哈,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安子善冷冷道:「你殺了他們,肆無忌憚的動用超凡之力,是因為你覺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了嗎?」
「你以為自己A級巔峰的修為就可以碾壓我們的聯手了?」
陸機怔了下,眨眨眼道:「你們?你還真是高看自己,我眼裡能稱得上對手的,只有神道和姜守寧,嗯,現在可能只有姜守寧了,他啊……」
說到姜守寧,陸機的臉上難得浮現起認真之色,雙目微眯,沒有繼續說姜守寧的事情,而是嗤笑一聲好奇道:「神道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很好奇呢,你有沒有興趣給我解答一下疑惑?」
安子善雙眼微凝,便聽陸機又道:「是什麼原因讓他選擇跟姜守寧合作呢?」
頓了一下,陸機面色略顯複雜道:「你可能不知道,神道跟我一樣,絕對將得到時空之心,修復時空之盤,最終獲得完整的時空之盤返回來時的時空作為唯一目標。」
「這種情況下,他幾乎不可能跟姜守寧合作,而且……」
「而且,他回京後跟我的幾次見面,雖然每次都鼓蕩氣機,鋒芒畢露,但,呵呵,就算他隱藏的再好,我也能感知到他隱藏之下的虛浮。」
陸機雙眼一亮,神神秘秘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他是怎麼實力大損的?」
安子善瞪了眼,原來陸機早就知道了,神道還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
完了,這下完了,這陸機其實對己方的實力這麼了解,那是不是說?
想著,安子善眨了眨眼,突然笑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也有幾個疑問想問問你,交換如何?」
「還有,你能不能落下來,你這樣子我仰著頭很累脖子的!」
陸機愣了,呆了片刻眼底閃過一絲晦澀,驟然笑了起來,邊笑邊緩緩落地,然後往安子善身邊走去。
「哎哎哎,別走了,你就站那兒行了,我們最好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別太親近了,我怕生……」
看到陸機似笑非笑的走進,安子善怪叫著連忙後退,陸機一怔,挑了挑眉失笑道:「你就這麼怕我?」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嗆聲道:「我這人有個毛病,不熟的人站的近了,過敏!」
陸機輕笑,沒去理會他的連篇鬼話,扭頭環視一圈瞅到不遠處的那片墳地,打趣道:「你為自己找的地方不錯嘛,連墳地都是現成的。」
安子善呲了呲牙,懟道:「那地方估計我還用不上,我還年輕的很,倒是你可以用的到,雖然我們不熟,但也算是幾面之交,這墳地就是我們村的,我可以給你留一塊好的。」
「你瞅瞅這依山傍水的,很不錯吧,我告訴你,埋這地方你就賺了,十年後這片山改造,這墳地改成了公墓,隨便一塊墓地都能賣上二十多萬呢!」
「你一分錢不花,白賺啊……」
陸機扭頭定定的看向他,半晌後嗤笑一聲道:「我倒是沒想到你還伶牙俐齒的,跟你逞這口舌之利,卻是顯得我自貶身份了。」
「行了,告訴我神道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安子善雙眼微眯,瞥了眼掛在東方朝陽,輕笑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我也有幾個疑問,交換嘛,如何?」
「行,我可以允許你先問!」陸機無所謂的笑笑,然而第一個問題就讓他愣住了。
「我重生在這個時候,而且前世還認識了文卜先,就我所知周處故意把文卜先趕回了家鄉,就是為了等我,這是為什麼?」
安子善雙眼大睜,面色平靜的緩緩說道,然而眼底的躁動卻出賣了他。
從重生後,自己慢慢得到的一個個信息,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重生或許不是偶然,而文卜先的到來,自己涉入易算界,捲入這個漩渦。
背後好像有周處的推波助瀾,那麼,陸機是周處的師父,難道自己的重生也跟他有關係?
陸機愣了下,眉頭微皺道:「你為什麼重生在這個時候,我並不清楚,難道你以為這裡面有我的謀劃?」
說罷,他頓了下,挑眉看到安子善明顯不信的神情大笑道:「這事,我不會欺騙你,我沒你想的那麼神秘,操控別人穿梭時空,你以為我是誰?」
「至於文卜先回到家鄉,也不是為了等你。嗯?怎麼說呢,確實是為了等一個人,但並不確定那個人就是你。」
「你知道的,時光機計劃需要抽取時空來客身上攜帶的時空之力,這其中 未來者身上攜帶的時空之力最為渾厚。所以,文卜先被牌回去,只是因為我曾經已易算之術算得,那兒會出現未來者。」
安子善雙眼微眯,又是問道:「這麼說,你去甬城淺水灣鎮也是因為算得那兒會出現未來者?」
「嗡……」
安子善面色突變,一股狂暴的氣機亘壓而來,氣機中毫不掩飾的殺機令他如墜冰窖,汗毛倒豎。
「你調查過我?你還知道什麼?」
陸機面色陰沉,一改此前溫和的面容,雙眼閃爍著寒光冷冷的喝道。
安子善下意識退了兩步,心念落在時空之盤上,輕輕擾動了一下抵抗這迫人的氣勢,挑了挑眉詫異道:「我調查你?你怕是誤會了,我只是在跟於海龍聊天的時候,知道了這些信息,這都是他告訴我的。」
「嗬嗬!」陸機獰笑兩聲,目中寒意更濃,「我從未見過於海龍,於海龍又怎會知道我?安子善,你在挑戰我的耐心,我知道你在有意拖延時間,可你要這麼不誠實,我就不陪你玩了……」
安子善瞳孔猛的一縮,心頭的不安愈加強烈,怎麼自己這方的目的和情況他這麼清楚?
心裡想著,面上安子善裝作恍然大悟的笑道:「啊,我記錯了,哈哈哈,你看看我這記性,我想起來了,這些話都是秦韜告訴我的。」
「秦、韜!」陸機目中凶光一閃,寒聲道:「他果然背叛了我,只是我很好奇,秦韜是如何知道我把時空之心存放在哪兒的?」
說著,陸機眼前一亮,恍然道:「是你?!」
安子善笑眯眯的點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道:「對,是我,我可以感應到,然後通過秦韜把消息泄露給吳家父子,本想打草驚蛇,誰知道這蛇太毒了,竟把命都搭上了,唉。」
「哈哈哈哈,不錯,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安子善。」
陸機神色又變,大笑起來,眼底片刻的緊張悄然而逝,但這一幕還是被安子善看在心裡。
於是,甬城淺水灣鎮那個石橋村在他心底的份量更重了,安子善愈加確定,這裡面一定有天大的秘密,能夠令陸機失去從容的秘密該有多大的份量。
安子善淺笑著,又是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時空之心跟我靈魂合一的?」
陸機道:「很早,比秦韜從蓮山取出來時空之心還要早。」
安子善面色微變,疑聲道:「這麼說,你早就懷疑秦韜了?」
「對,難道你以為他們在蓮山發生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安子善,小瞧自己的對手,可不是個好習慣哦?」
陸機笑吟吟的打趣道,看到面色微變的安子善,很是開心。
「既然你懷疑秦韜,為什麼還放過他?」
陸機睜大眼,理所當然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會在意螻蟻的掙扎嗎?況且,我也沒有繞過他的意思,等萬事俱備,獻祭京城二十萬民眾,剝離時空之盤的認主,返回西晉,他還能貢獻一份力量不是!」
安子善心頭猛的一縮,是這樣嗎?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自己以為的藉機躲在幕後,伺機而動,卻不曾想所有的招式都在陸機的預料和計劃之中。
甚至,他還將計就計,故作不知。
不,有一件事就超出了他的預料,那就是自己對時空之心和時空之盤的控制距離。
想到這兒,安子善心情好了許多,眉頭輕蹙道:「這麼說,你真的準備獻祭二十萬無辜的生命?就只是為了剝離我身上的時空之心?」
陸機笑了,抽動了下嘴角譏諷道:「安子善,我承認我低估了你對時空之心和時空之環的控制距離,但,既然時空之盤已經合一了,你還需要掩飾嗎?」
安子善微愣,轉而失笑道:「你都知道了?」
陸機開心道:「當然,我相信地球上所有的A級強者都會有感應,時空的穩定。而且,時空之盤的另一個部件從密室中驟然消失,這麼大的事情我又怎會不知。」
「所以,結合這些線索,你已經完成了時空之盤的合一,對嗎?」
最後一句,陸機問的時候,目光灼灼,興奮之情毫不掩飾。
安子善也沒想繼續隱瞞,所以痛苦的承認道:「對,合一了,現在時空之盤是完整的了。」
「很好!」
陸機雙掌輕拍,笑的合不攏嘴。
「最後一個問題,你正在做的事情周處和文卜先是否知情,獻祭京城市民!」
安子善面容回復清冷,直直的盯著陸機,緩緩問道。
「哦?」陸機一臉驚詫,眉頭略蹙,不甚理解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這個不重要,你說實話就行。」安子善面無表情道。
挑了挑眉,陸機輕笑道:「文卜先知道的不多,這孩子太實誠,尊師重道,唉,可惜啊。」
「至於小處嘛,知道一些,但誰讓我是他師尊呢,他沒的選擇。」
安子善面色略沉,「也就是說,你們吩咐文卜先做事,他卻對你們做的事毫不知情?」
陸機繞行興趣的瞅著他,頷首道:「差不多吧!」
「那文卜先和佟家的恩怨又是怎麼回事,他家人的死是誰做的?」
「你剛才不是說那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嗎?」
「這是同一個問題!」
陸機翻了個白眼無語道:「行吧,佟家的事情嘛,剛開始是巧合……」
「你是說佟家老四佟麗梅殺害文卜先戀人耿小蕾的事情是巧合?那麼文卜先反殺佟麗梅的事情也是巧合嗎?」
陸機點頭道:「對,都是巧合!」
「那68年,周處召文卜先進京,隨後紅衣小鬼就闖入他們家打死了他的父母和剛生產不久的妻子,這也是巧合嗎?這紅衣小鬼真的是佟家人安排的?」
安子善目露寒光,聲聲厲喝,死死的盯著陸機的面容。
陸機愣了下,眼底猛然閃過一絲愧意,然而轉瞬間便被他碾碎。
隨即咧嘴笑了笑道:「看來你知道很多啊,對,那紅衣小鬼確實是佟家人安排的,但是卻是跟小處合謀的,小處把他喊到京城,他們才方便動手。」
「果然是這樣,你們這些畜生!」
「文卜先對你們敬若神明,毫無保留的信任,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他,混蛋!混蛋!」
安子善陡然暴怒,絲絲縷縷的紅色霧氣從他身後瀰漫而出,冰冷的殺機鋪天蓋地的湧向陸機。
陸機眼睛一亮,大笑道:「為什麼?很簡單啊,佟家對我來說更有價值,文卜先殺了佟家人,佟家人殺不了他,總要有人替死吧,所以就這樣嘍。」
「既然如此,你們怎麼不任由佟家人殺了文卜先?」
安子善心頭的殺機更盛,紅色霧氣翻滾不休。
陸機笑的更加肆意,像是在故意激怒安子善道:「那不行,文卜先還是個好棋子,好用的很吶,再說了,佟家人要的就是文卜先在憤怒和痛苦中度過一生,我得滿足他們的請求!」
「畜生!」
「畜生!」
安子善徹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