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遠處佟凡的慘叫聲已經消失,安子善猜測可能是陸機剛剛做過什麼。
但佟凡也沒有上前,而是裝死一般繼續躺在地上,面目猙獰,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響,心頭卻在不停的哀嚎、臭罵、詛咒著安子善和神道,甚至包括陸機。
他聽到神道跟陸機說話的內容,莫名的一股大禍臨頭的感覺襲來。
心頭也是不停的飛轉,搞不清楚這神道這魔頭今天怎麼這麼強硬,面對陸機和姜守寧兩大A級強者的興師問罪,卻依然盛氣凌人。
不得不說,今天的神道刷新了所有人的認知,都是一副見鬼的神情瞪著他。
華國頂級超凡者的圈子就那麼些人,神道在其中屬於脾氣老好的那種,和事佬、老好人,這都是他曾經的標籤。
他主掌的神秘局和易算師協會之間發生過不少次的衝突和矛盾,但凡這種事情找到他的身上,他必然會妥協,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樣子。
當然,因為他本身也是華國三強者之一,出事敢直接找上他的,基本上也就那麼幾個人,這其中陸機找上他的次數是最多的。
更甚至因為曾經發生的一件彌天大案,神道被逼無奈上了峨眉山,並簽下了時空之心不出,他不得入京的霸道協議。
陸機那狹長的雙目因為強烈的震驚瞪的老大,這可能是他雙眼的高光時刻,從沒有這麼顯得大眼睛過。
然而,陸機卻絲毫未覺,聲音中依然還是不敢置信,「神……神道,你剛才說什麼?」
神道翻了個白眼,譏嘲道:「你耳朵聾了?還是武大郎喝藥還跟潘金蓮要續杯啊?我頭一次見孬話還想聽第二遍的!」
「噗……」
安子善猛的瞪大了眼,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望著神道的背影,一時間驚為天人。
這老頭子,沒想到啊沒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之前咋就沒發現這麼毒舌呢?
就連唐柔也是懵懵呆呆的瞪著神道,似乎她也沒有見過這般不顧形象的師父。
「我……」
陸機瞬間怒了,被神道給懟的面色脹 紅,指著神道的手指竟是有些顫抖。
他是真的憋不住了,今天的神道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吃錯了藥,不但盛氣凌人,還如此咄咄逼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雙目中寒光閃過,剛才還失笑的安子善猛然覺得身體一沉,這個大廳內的空氣似乎陡然重了幾分,忍不住就要坐倒在地。
不但如此,就連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面色大變之下他扭頭看向唐柔,這朵紅玫瑰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
身周卷盪的裙擺都紋絲不動的躺在地上,像是有無形的重物壓在上面一般。
「哎,哎,陸會長,陸會長,息怒,息怒,這兒還有普通人!」
一個渾厚溫潤的男中音猛然響起,卻是那姜家家主姜守寧猛的跨出一步,擋在了陸機身前,同時他身上也釋放了某種氣機。
他一臉苦笑,無奈的看著陸機,「不可動用超凡之力,這是京城,是首都國際機場,這機場內還有很多的旅客!」
說罷,他又看向神道無語道:「神局,你這是玩的哪出?我咋看不懂呢?」
陸機怒而散發的勃然氣機慢慢消失,神道撇了撇嘴,氣咻咻道:「我玩的哪出?這你得問陸機,這老東西想幹嘛!」
姜守寧愣了愣,困惑道:「什麼意思?」
神道話音剛落,陸機眼底便閃過一絲凝重,難道神道這老不死的是想故意激怒我,然後把時空之心出現的事情透漏給姜守寧,然後聯手對付我?
對,肯定是這樣,否則沒有道理這老不死的今天這麼強勢,完全不符他一貫老好人的模樣。
陸機自覺發現了神道的目的,心頭一凜,打定主意絕不會讓神道的算盤得逞。
於是,他冷笑一聲,反斥道:「神道!你別在這胡攪蠻纏,我想幹嘛?你違反協議,動用超凡之力在這機場內對付普通人,我問罪與你,有錯嗎?」說著,他看向兩人中間的姜守寧故作憤怒狀,「姜家主,我這麼做有錯嗎?不符合規矩嗎?」
姜守寧繼續苦笑,這事兒整的,他到現在還有點懵圈。
陸機突然找到他,說神道回來了,而且在機場搞事情,他放心不下,就跟著一起來了,誰知道,剛到場就見到了不一樣的神道。
如果不是那副絲毫沒有變化的模樣,還有對方A級強者的身份,他都有些懷疑神道是不是被魂穿了。
實話說,作為土生土長的華國人,他對陸機和神道都沒有什麼好感,這兩人雖然是A級強者,但心卻從來沒有在華國身上。
他們從過去的時空來到現在,都是帶著目的的,若不是國家要藉助他們兩人的力量,早就對他們出手了,而不是相互制衡。
當然,真實的情況下國家沒有力量對方這兩位A級強者,這個肯定是不能認的。
過去,國家的一貫政策就是維持平衡,而陸機和神道似乎也有數,為了不給政府各個擊破的機會,兩人一直都是統一戰線的。
雖然偶爾有些小的摩擦,那都無傷大雅。
今天這個情況,姜守寧不知道神道是怎麼了,但怎麼看兩人都像要翻臉的樣子,按理說姜守寧很願意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然而,這個地方不行,這是首都國際機場,一旦在這兒爆發了超凡者大戰,那影響就太大了。
這個後果,誰也承擔不了。
所以,姜守寧很是無奈的站出來拉架了!
他扭頭看向神道,面色也是微冷,沉聲道:「神局,咱們有協議,不得在公眾場合動用超凡之力,更不可以對付普通人。我剛才看了,那佟家的小子確實是中了你的百蟻噬蠱!」
「這件事,你有什麼話說?」
然而,面對姜守寧的質問,神道卻是更加憤怒,破口大罵道:「你問問他陸機想幹什麼?安子善我說了,不允許佟家對他出手,現在你看看他被打成什麼樣子了!」
「站都站不穩了,還要我寶貝徒兒扶著,更過分的是,那混蛋東西居然還想對我徒兒動手,這事兒我能忍嗎?」
「這不是赤裸裸的打我的臉!」
說完神道扭頭看向安子善,並且對著唐柔擠眉弄眼的,唐柔和安子善懵了一下。
爾後安子善眨巴了一下眼,再然後福至心靈,猛的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著,翻滾著。
喊的聲音那悽慘勁,真是看者流淚,聞者傷心。
不知道的,還以為真的被打的很慘呢!
姜守寧面色瞬間黑了下來,只覺一頭黑線掛滿了腦門,這神道老東西是要搞哪樣。
他看得出來,安子善確實被打了,但絕沒有神道說的那麼慘,更沒有安子善演的那麼誇張。
姜守寧試著要瘋了,要罵娘的衝動就徘徊在嘴邊,要不是最後的理智控制著他,保持形象,他真要罵街了。
眼看著安子善心領神會的開演了,神道眉毛一揚,更來勁了,氣咻咻的指著陸機吼道:「我臉都要沒了,我教訓個囂張無禮的小輩怎麼了?啊,陸機是是何居心,故意偷換概念,歪曲事實!」
「我問你,我有影響到機場的運轉嗎?我有被別人發現超凡之力嗎?你瞪大你的狗眼瞧瞧,我都沒有這佟家的囂張小子造成的影響大!」
「就這麼點事,你個老傢伙上綱上線的,嘰嘰歪歪,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還是說,你現在已經不將我們幾個放在眼裡了?」
陸機傻眼了,這老不死的什麼時候這麼能言善辯了,難道他縮在峨眉山潛心修煉毒舌神功了?
神道這一通上綱上線的胡攪蠻纏,差點把陸機的鼻子給氣歪了,不過,對方的最後一句話卻是點醒了他。
此時,陸機確定,神道定然是有目的的,就想把時空之心的事情抖出來。
可,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陸機困惑了,他很清楚神道來這方時空的目的跟他一樣,都是為了得到時空之盤返回來時的時空。既然如此,肯定是要獨吞這時空之盤的,定然也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陸機一時半會搞不清楚神道這麼做的目的,但他卻清楚,自己不能繼續跟神道糾纏了,所以他心頭一動,故作憤怒道:「神道,你別在這胡攪蠻纏。佟家主導時光機計劃,是所有人都同意的。」
「時光機計劃需要抽取所有時空來客身上殘留的時空之力,這安子善也是時空來客,更是我易算師協會的副會長,佟凡是我派來接他,這是公事。」
「至於佟凡和安子善有什麼恩怨,或者是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誤會和衝突,這個我並不知情。」
「但,作為我易算師協會的副會長,配合國家的工作這是本分,這有錯嗎?」
「而佟凡尊我之令,來帶安子善去完成時空之力的抽取工作,他就是公務人員,你隨意對公務人員出手,就是不對。」
說著,陸機面色卻又是一變,聲音略緩道:「當然,我剛回京城不久,不知道你命令佟家不得對安子善出手的事情,而且佟凡對不敬在先,這事兒我也有責任,你對佟凡出手的事情就這麼算了。」
「你覺得呢,姜家主?」
「啊?啊!」
姜守寧走神了,直覺告訴他,神道和陸機之間有什麼貓膩,剛剛還興師問罪的陸機突然妥協了,難道神道手裡有他什麼了不得的把柄?
他正在想著,沒成想陸機突然把話頭引到了他的身上。
「我覺得陸會長說的對,這事兒都是誤會,都是誤會!神局也不要生氣了哈,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為了這點事,我把機場都戒嚴了,還有不小的影響呢!」
姜守寧連忙笑眯眯的說著,不過他的話神道和陸機都沒有當回事,不小的影響?
這點影響對你來說那叫事兒嗎?
神道雙眼微眯,腳下輕踢了下還在哀嚎的安子善,對方心領神會,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笑呵呵的杵在他身後。
這一幕看的姜守寧直咬牙,陸機的眼角直跳!
神道回頭看了眼唐柔和安子善,溫吞吞道:「行啊,既然沒事兒,我們就走了。」
「柔丫頭,帶上你男人走了!」
最後一句話是對唐柔說的,他這嗓門說完後唐柔的臉唰的就紅了。
老不修,怎麼說話的,怎麼就是男人了!
姜守寧又翻了個白眼,心頭哀嘆一聲,這神道不會真被魂穿了吧!
然而陸機此時卻是微微一笑,向左跨出一步攔在了神道面前,笑吟吟道:「神道,你們師徒可以走,但這安子善得留下。他必須讓佟家小子帶走,去時光機那邊完成任務。」
「佟家小子,滾過來!」
陸機對著遠處躺在地上裝死的佟凡喊了一嗓子。
佟凡猛的一激靈,忙不迭的爬起來,恨不得長出四條腿一般,飛奔過來。
點頭哈腰的來到陸機面前,恭敬道:「陸爺,您吩咐!」
「帶安子善走!」陸機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命令道。
「哎!遵命!」佟凡扭頭剛欲去抓安子善,冷不丁的就聽到一聲冷哼響在耳邊。
「佟家小子,你動手試試!」
佟凡傻眼了,剛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可憐巴巴的望著冷眼凝視的神道,然後又小心的扭頭看一眼陸機。
夾在兩位大佬中間,太難了!
陸機皺眉喝道:「神道,你什麼意思?你想阻礙時光機計劃?」
「滾滾滾!」神道一臉不屑的瞅了他一眼斥道:「別給爺上綱上線,這小子受傷了,我帶回去治療一下,回頭我給親自送過去,有問題嗎?」
「老薑,有問題嗎?」
他斜睥著旁邊的姜守寧,氣勢凌人的問道。
姜守寧咬牙切齒,尼瑪的老薑都叫出口了,我能有你老?
「沒問題,神局隨意!」
這句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說完姜守寧扭頭就走,再也不想摻和這倆老東西的破事了。
量他們也不敢真在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