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河邊往學校走的路上,安子善還有些鬱鬱寡歡,但等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唇角掛著淡淡的輕笑。
至於他的心中是否濤聲依舊,那就不為人知了。
他沒有直接回教室,而是獨自一個人在校園裡溜達起來,細細的思量著接下來的事情。
其實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唐柔的電話,讓他的心情著實難安,以至於略微平靜之後有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想給她打電話回去。
想跟她認真的解釋一下那些過往,想把彼此心中淡淡的疏離和隔閡儘快的掃清。
然而理智告訴他,此時給唐柔打電話過去不合適,只會適得其反。
現在應該讓這件事慢慢過去,自己說的已經夠清楚,夠多了,如果她依然介意,那自己再如何解釋也枉然。
安子善強行讓自己轉移注意力,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心頭突然一動,念頭轉到遠在京城的時空之心上。
入眼之處,依然是漆黑一片,這說明時空之心依然被陸機鎖在那個應該是保險箱的地方。
但是,外面卻傳來了不太清晰的說話聲,聽聲音居然是吳玉海父子在跟陸機交談。
安子善眉頭微皺,剛才也不知為何,就是心中閃過了這個念頭,似乎時空之心那邊有什麼變故,所以下意識的就把意念投注到了時空之心上。
他還不太清楚,這裡面是否有什麼必然聯繫的時候,便聽到吳玉海笑呵呵的說道:「陸會長,易算師協會在您的帶領下發展的越來越好了,居然又加入了像安子善這般年紀的通神境副會長,實在是難得。」
「就我所知,安子善是你們協會已知年齡最小的副會長了,是吧?」
吳玉海的聲音很是恭敬,雖然安子善看不到丁點的影像,卻大概能夠想像到對方的表情和神態。
陸機笑道:「不錯,這孩子很是不錯。小處跟我說過,我也是回來後才知曉這個事情。聽說,你們跟這孩子私交不錯,在蓮山時多有合作。」
「哈哈。」吳玉海朗聲笑道:「陸會長說的不錯,不過,我們洛克菲勒家族與他交好,並不是因為他自身。陸會長知道,我們家族一直是非常敬重您,您是我們在華國最敬重的前輩高人。」
「而那安子善又是您協會的副會長成員,我們當然要與之為善,而且我那胞弟還是他的追隨者,對我們家族來說,就更有了交好的理由。」
陸機輕笑道:「說的是,希望我們易算師協會與你們家族的合作能夠長長久久。」
吳玉海毫不猶豫的應道:「那是必然的,這也是我們來華時,族長的殷切囑咐。」
安子善又聽了好一會兒,直到吳玉海父子離開,都沒有什麼重要的信息,唯一算是有點用的信息,就是吳玉海直接提及時空之心的事情。
也算是確定了他們就是來尋找時空之心的。
不過,通過他們的談話,安子善發現了一個疑點,吳玉海全程說的很多話居然都是圍繞著自己,圍繞著蓮山,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
想到那個指環就在吳玉海手上,安子善不由得猜測到,他們父子去拜訪陸機的時候會不會戴著那個指環,如果戴著的話?
安子善眉頭微皺,那指環發出的白光,陸機會看不到嗎?
倘若陸機看到了,又是什麼原因讓兩方沒有翻臉呢?
吳風起沒有勝算?
還是陸機有顧慮?
……
京城,吳玉海父子從一棟古色古香的宅子離開,車子剛啟動,吳風起嘴巴就張開了。
然而,吳玉海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了他,後者目光中只剩焦急的神色。
大概半個小時後,兩人來到一座富麗堂皇的酒店前,回到酒店客房後,剛關上門,吳風起便迫不及待的嚷著,「爸,你看到了嗎,那個指環發光了!」
吳玉海面色微沉,不快道:「你已經示意我了,我沒瞎。但你小子是不是又忘記我對你的囑咐?」
「那人是誰,是陸機啊!是華國唯三的A級超凡者,你瘋了嗎?」
「你還是準備從陸機手中直接搶奪呢?憑什麼啊?憑什麼,我問你?」
吳風起面露訕訕之色,支支吾吾道:「我……」
「你什麼你!說你多少次了,還這麼行事草率,你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
「如果讓陸機知道,我們已經知道時空之心在他手上,你以為我們能夠走出那個院子嗎?」
「你跟族長交過手,難道還不知道A級強者的領域有多麼強大?」
吳玉海面露怒色,狠狠的瞪著吳風起,異常不滿的斥罵著他。
吳風起不再吱聲,任憑吳玉海責罵,過了好一會兒,眼看著吳玉海的怒氣平復,他才試探著說道:「這是在京城啊,他陸機就敢動用超凡之力?雖然他是A級強者,但我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一旦超凡對戰的波動被姜家人察覺,他們會任由陸機肆意妄為嗎?」
吳玉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姜家人自然不會坐視,但這麼做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如果姜家知道時空之心在陸機手上,你覺得我們還能有機會嗎?」
「姜家是華國第一家族,他們可以用國家機器的力量,姜家的強大是陸機能比的嗎?」
「再怎麼說,陸機也是時空來客,他跟華國另外一位A級強者神道一樣,來到這方時空都是有目的的。」
「你以為他們兩人跟華國政府,跟姜家就真的一心,只不過是貌合神離,利益合作而已。」
「陸機拿到了時空之心,我們只需要對付易算師協會這股勢力就行,甚至只需要對付陸機和周處這對師徒的直系勢力就行,若是姜家拿到了時空之心呢?」
「我們要對付的就是整個華國了!」
「華國!是地球上僅有上的幾個超級勢力之一,這個你想到了嗎?」
吳風起面色大變,剛剛他確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陷入突然發現指環發光的驚喜之中,根本沒有想那麼遠。
而吳玉海在得到他的示意之後,剎那間就想到了這麼多,並做了最正確的決定。
看到兒子因為自己的話變了面色,吳玉海心知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是對於吳風起的不穩重、輕率和魯莽,他猶有怒氣。
於是,他又加了一把火,繼續沉聲道:「不但如此,這指環是安子善給我們的,你又怎知這裡面沒有安子善的設計,你又怎知這個指環發光是真的因為時空之心呢?」
「啊?」吳風起猛的張大嘴,雙眼大睜,不敢置信道:「這……這也是假的嗎?」
「怎麼會?」
吳風起傻眼了,完全理解不了父親為什麼會懷疑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更想不到安子善怎麼可能有這麼多謀劃和心思。
吳玉海面色更黑,恨鐵不成鋼的怒哼道:「你做不到,不代表安子善他做不到。不要忘了,安子善是未來者,他是從2018年來的,如果我們得到的信息屬實,前世他是三十多歲的人。」
「不要被他現在十幾歲,初中生的身份給蒙蔽了!」
「可……」吳風起下意識的想反駁父親,只是剛說了一個字,便說不下去了,他猛然明白過來,自己那先入為主的觀念欺騙了他。
雖然知道安子善前世三十多歲了,但看著他現在的面容,卻不經意的就忽略了這個事實。
看到吳風起的黯然失神的模樣,吳玉海覺得打擊的差不多了,能讓他警醒警醒了,猛藥下的也差不多了,便放緩語氣道:
「所以,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安子善不能小瞧。陸機更不能,我甚至懷疑,陸機已經知道我們在懷疑他得到時空之心了。」
「啊?那怎麼辦?」這下吳風起是徹底驚了,猛然慌亂起來。
吳玉海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目光沉穩的說道:「不要急,不要慌,只要在鬧市區,我們就是安全的,但有些事也不得不防。」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兩件事,第一是確定時空之心在陸機手上,第二就是向家族求援,僅僅靠我們兩人是無法從陸機手上奪取時空之心的。」
「等確定時空之心在陸機手上後,家族援手到了,我們就放出消息給部分人。」
「待他們鷸蚌相爭之時,就是我們的機會。」
吳玉海眼中閃起光芒,唇角掀起的微笑,看了一眼吳風起手上的那枚指環後,胸有成竹的笑道:「指路的這枚指環在我們手上,我們就比其他勢力掌握著先機。」
聽到父親有主意,吳風起鬆了口氣,皺眉道:「那我們怎麼確定時空之心真的在陸機手上?」
吳玉海目光微動,片刻後道:「此時時空之心在陸機手上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我們這麼做……」
套房內,這父子倆在斟酌定計的時候,他們離開的宅子裡面。
陸機面色陰沉的站在存放時空之心的柜子前,回想著剛才與吳氏父子的會面過程,似乎從吳風起攜帶的手提包里閃過一縷白光。
這光芒很熟悉,但當時他沒有多想,送走兩人後,心中卻浮起絲絲不安。
等他走到這個柜子前後,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
猛然間,他雙眼睜大,瞳孔快速收縮,拿起桌面上放置的手機便撥了出去。
「那個指環在詹輝身上?」
「是!」
陸機面色變了,目光閃爍間掛斷電話又撥了出去。
對面一個沉穩的男聲傳來:「陸爺!」
陸機冷冷道:「查一下,蓮山那邊,詹輝死的時候,手上是否有一個指環,搞清楚那個指環去哪兒了。」
對面的男聲沒有什麼波瀾,依然沉聲道:「明白!我馬上去辦!」
於是,剛剛下課的安子善接到了張明教打來的電話,目露詭異之色,「張叔,你說我家進賊的事情啊,那個賊被打死了啊,這事兒您問秦局,後續是公安局處理的啊!」
張明教輕笑道:「我問過了,老秦說當時被打死的那人手上的指環,是你拿去了。」
安子善瞳孔微縮,卻不著痕跡的笑道:「對對,那個指環很神奇,會發光,所以我好奇之下就拿走了,怎麼,張叔要嗎?」
張明教苦笑一聲道:「我要那玩意幹什麼,上面有命令傳下來,似乎這兩個賊牽扯進什麼大案裡面,不知上面哪兒的消息,得知詹輝手上有個指環,是很重要的物證。」
「所以,讓我們調查這個事情,老秦說指環你拿去了,我這不才給你電話的嘛。」
安子善愣了下,目露思索之色,片刻後嘴角微翹,無奈道:「啊……,那怎麼辦啊張叔,當時我也就是好奇,拿來看看,後來吳玉海他們父子來了。」
「就在老吳辦公室里,吳風起說很喜歡,我想著左右也沒什麼用,就給他了!」
「他們爺倆好像去京城了,這會兒我也要不回來啊!」
安子善愁聲說著,張明教啊了一聲,苦笑連連,唉聲嘆氣道:「這下麻煩了,要回來,也不太好辦啊,畢竟那是洛克菲勒家族,在咱們縣捐了這麼多,送個指環還要回來,唉……」
「這樣吧,等我請示下上級,再說吧,畢竟牽扯到外賓了。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會直接上報說,被他們拿走了。」
安子善目光微閃,同樣苦笑道:「誒,那行吧,給您添麻煩了張叔,沒想到這事兒還有內幕的。」
張明教又是嘆了口氣,也是無語道:「誰也想不到啊!行了,不說了,我先想下怎麼回復上級。」
待他掛斷電話後,安子善面色徹底凝重起來,目光閃爍不定,嘴裡冷笑著,「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