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善趕回家時,天色已經擦黑了,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六點多了。
張桂雲一臉驚詫的望著拎著個包就進來的他嚷道:「今天是星期四吧,怎麼,學校放假了還是咋?」
安子善笑眯眯的說道:「沒放假,我回來有點事,明天再回學校。」
安家業剛坐到飯桌前,筷子都還沒拿起來,瞥了他一眼悶聲道:「什麼事?先洗洗手吃飯吧。」
「誒!」安子善開心的應道:「也沒啥事,有份資料落家裡了,回來拿一下。」
張桂雲端著碗一邊從鍋里乘著白菜燉粉條,一邊嘟囔著:「這點事兒你都記不住,落下了打個電話回來說啊,我給你送過去就行了,還跑回來一趟,這大老遠的。」
「咦,對了,你咋回來的,自行車呢?」
安子善在旁邊臉盆里洗了把手,一邊擦著一邊笑道:「老吳送我回來的,他正好有事,路過我們學校。」
「吳玉川?」安家業眉頭皺起,疑聲道。
「嗯,就他。」
張桂雲呆了下,斥道:「人家大小也是個老闆,你不能成天把人當司機用啊,再說了人都到家門口了,你也不知道喊進來吃個便飯?」
安子善苦笑:「這都是順路的,我喊他了,但是他還有事,著急趕回縣城了。」
安家業卻是沒有多說,反而輕斥了一句張桂雲道:「孩子有主意,你就別多管了。你也說了人家是大老闆,來咱們家吃飯多少不方便。」
於是,張桂雲自個兒嘀嘀咕咕的,沒再多說。
安子善不以為意,望著這一幕,嘴角露出會心的笑意,悶頭吃起飯來。
蓮山縣城,城東一處其貌不揚,跟黑店似的小旅館中,秦韜和詹輝站在窗戶前,望著樓下街道上的人流。
詹輝面色焦慮道:「秦哥,我們真的要住在這兒嗎?僱主好不容易把我們弄出來,不趕緊走,還待在縣城中,會不會太危險了。」
下午被安子善幾人審訊完,詹輝就被關回到囚室,什麼事情也不知道。
只是傍晚的時候,秦韜突然跟那個警察頭頭來到,把自己領了出來。
自己問秦韜發生什麼事了,秦韜卻是一臉嚴肅的回覆自己,『來不及解釋了,快上車,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
詹輝無奈,只能跟在身後急匆匆的趕到這個小旅館,然而到了旅館後,秦韜便站在這窗前,望著外面街上的人流,不知道看些什麼。
秦韜扭頭看向詹輝,肅容沉聲道:「僱主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把我們撈出來,安子善他們被突發的事情調開了。我們必須儘快行動,拿到僱主要的東西。」
「否則,等待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詹輝大驚,「可……可是秦哥,我們都不知道東西在哪兒啊?那時空之心是個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不必秦韜說,詹輝也不想在蓮山久留,那個叫安子善的少年太可怕了。
只是,剛到蓮山就被抓了起來,都沒有踩點,誰知道那時空之心在哪兒。
秦韜面沉似水,冷冷道:「這不就不用多操心了,僱主把我們撈出來的同時帶來了消息,已經確定東西在哪兒了,所以我決定下半夜就行動。」
「至於為什麼選這個旅館,因為這地距離目標最近,前後都是大街,出了問題也方便逃竄。」
「雖然現在咱們是安全的,卻也不得不防。」
「噢……」詹輝一臉恍然的神情,對秦韜的說辭毫無懷疑,一直以來他們「狼蛛」行動的時候,都是秦韜來規劃和制定行動方案的。
「明白了,秦哥,你就說怎麼幹吧,我聽你的!」
「嗯,咱們這麼做……」
秦韜輕輕頷首,面無表情的講著下半夜的行動方案,望著頻頻點頭的詹輝,眼底閃過絲絲寒光。
待計劃說完之後,詹輝卻期期艾艾的望著秦韜,好似閒聊似的嘆道:「秦哥,你說那個安子善是什麼人,我跟你說,他身上的殺氣也太強了。」
「我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你見過他吧秦哥?」
秦韜眉頭微皺,不解道:「殺氣?你是認真的?我沒見過安子善,他審訊你的消息,還是僱主告訴我的。可能在他審訊我之前,就被僱主設計調走了。」
「啊?」詹輝一愣,心頭不禁竊喜起來,安子善還沒有來得及審秦韜,這麼說自己說的事情他還不知道。
「認真的,很強的殺氣秦哥,我感覺這安子善不是普通人,我們還是小心點好。」
秦韜聞言眉間浮現陰鬱之色沉聲道:「這樣的話,確實要小心些,不過也沒多大事,我們都有槍。僱主又傳來消息,關鍵時刻允許我們開槍,首要確保東西拿到手。」
說完,他有冷哼道:「還好你沒有多說,如果你說多了,我也保不了你。」
詹輝一怔,訕笑道:「安子善問我很多,不過我肯定不能說的嘛,秦哥,你知道我的,口風最緊了。」
秦韜譏笑道:「你口風緊個屁,還不是因為你也不知道什麼重要信息。」
「嘿嘿!」
詹輝傻笑著撓撓頭,即便秦韜這般說他,他也絲毫不著惱。
兩人又是閒聊了一些,得知秦韜並沒有被安子善審訊過,更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他有孩子的事情,詹輝放下心來。
秦韜斜瞥了一眼訕笑的詹輝,不再多言,扭過頭去繼續望著下面的街道,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機詹輝毫無所覺。
想起安子善對自己說的計劃內容和細節,又忍不住背生冷汗,直覺告訴他,對方定然在陰人。
不過,他倒不需要多擔心,此時妻兒在對方手上,卻是安了對方的心。
心中再次縷了一下晚上的行動計劃,他便輕哼一聲吩咐道:「開始休息,你先望風,九點之後喊我,半夜十二點左右我們再行動。」
詹輝微愣道:「好的,秦哥,只是……只是我們不吃點東西嗎?」
秦韜轉身離開窗前,撂下一句話,「我不餓,你自己吃吧,不要出門。」
「哦……」
蓮山龍湖分公司辦公樓內,吳玉川的辦公室中。
「秦局,這些注意的問題你可聽清楚了?」
徐安笑著問道:「還有什麼疑問,現在全部提出來,晚上的計劃少爺吩咐了,絕不能有任何疏漏。」
秦會皺起眉頭疑聲道:「注意事項我倒是聽的很清楚,也都明白,只是我想不清楚,既然抓到了這兩人,為何又放了,還要再費勁這麼演。」
「唉!」徐安輕嘆一聲,無奈道:「其實這事兒少爺本來準備親自給秦局解釋的,但是他得趕回家布置,就委託我給秦局解釋一下。」
「秦局也知道,咱們少爺得罪的人非同小可……」
秦會微微點頭,這個他知道,佟家嘛,以前沒聽說過,但是知道了這名字有目的的去了解後,他就清楚了,這是個龐然大物的家族。
實話說,若不是因為妹妹家的事情,他也不會牽扯這麼深。
「所以,少爺的想法是通過這兩人把背後之人給引出來,但又擔心那佟家人通過官方途徑把這兩人要走,因此少爺打的欲情故縱的主意。」
「其一,打死一個確認身份的「狼蛛」成員,也能給您在功勞簿上添一筆;其二,沒死的那個必然要回去復命,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了。」
秦會瞪了瞪眼,心頭不由得生出感激之意,這安少還真會來事,這種時候了,還忘不了給自己撈功績。
「這,這讓我老秦怎麼好意思,安少真是太客氣了。」秦會咧嘴呵呵笑道,旋即又皺了皺眉,疑聲道:「只是,徐隊長,這佟家我也是有所耳聞,安少真的能對付的了嗎?」
秦會這話問的,倘若是去過岎山之前,徐安也不能確定安子善究竟有沒有那個能力,然而,見識過那片初夏的荒原,一片廢墟之後。
徐安突然覺得,佟家惹上少爺,還真是老壽星上吊。
他對佟家很了解,但再龐大的家族,那也是普通人,如何對抗這些超自然的能力。
隨即,徐安嘴角露出一絲不屑譏笑道:「之前只是不太確定是不是佟家在搞事,甬城事後,少爺本不欲跟佟家一般見識。」
「如果少爺認真起來,佟家啊,在你我眼中的龐然大物,對少爺來說不值一提。」
「讓偌大的佟家灰飛煙滅,其實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而已。」
秦會瞠目結舌……
安莊村,安子善家。
一家人吃過晚飯之後,隨意的坐在炕上看著電視節目。
安子善靠在牆上,望著電視右上角牆上掛著的吊鐘,「噹噹噹……」一連九聲鐘響之後,他笑著去了外間。
在搪瓷杯子裡倒了杯水,而後又從口袋裡跳出幾個白色藥片,放了進去。
片刻後,藥片融化,他呲了呲牙,端著走進屋裡。
「娘,不早了,喝杯水睡覺吧!」
張桂雲愣了下,笑了起來,「誒,好。」
隨手接過安子善遞過來的水杯,噸噸噸噸噸,半杯下去了,抹了把嘴隨手遞給了旁邊的安家業,嚷著:「吶,你也喝點。」
安家業撇了一眼,剛準備說不渴,猛然瞧見張桂雲眼底暗含的威脅,似乎在說,「兒子給倒的水,你敢不喝試試!」
心頭一跳,安家業目光恢復平靜,哼,不跟你這婦道人家一般見識。
「嗯,還真有點渴了。」
接過來就是一通噸噸噸,剩下的半杯進了肚。
安子善眨巴了下眼,沒想到整個計劃最難的環節竟如此簡單。
這白色藥片可以讓人陷入沉睡,本來他計劃去買幾片安眠藥的,卻被徐安告知他那有更好的選擇。
這種藥片,多是軍中所用,安眠效果比安眠藥強多了,卻無害。
安子善輕嘆一聲,剩下的就是等了。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夜裡十二點鐘,躺在床上的安子善猛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