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善的心頭泛起陣陣寒意,他也沒想到吳家父子潛藏的這麼深。
其實這也怪不到安子善身上,這之前他還沒有想到超凡者這一茬,只是峨眉山之行,見過神道後,讓他意識到真正可以操控時空之盤的只有超凡者。
也就是說,超凡者才是爭奪時空之心的主要力量。
秦韜眉頭輕皺,看向安子善,對方突然的沉默讓他意識到其肯定想到了什麼,難道這蓮山還真有陸機顧忌的人?
他可是親眼見識過陸機的可怕!
「善小弟?」
安子善猛然回過神來,聞聲看向唐柔,目露疑問之色,「怎麼了,柔姐?」
唐柔憂聲道:「你沒事吧?」
安子善笑笑,抬手輕輕的握起唐柔的縴手道:「沒事,放心吧。」
放下躁動的心思,安子善看向秦韜沉聲道:「你把這件事的整個過程,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講一下。」
秦韜目光微閃,輕聲道:「大概上你都知道了,陸機找到我,吩咐我們來蓮山尋找時空之心,我並不知道時空之心是什麼,他也沒有告訴我這時空之心是什麼東西,什麼模樣。」
「只是給了我那個指環,告訴我接近時空之心時,指環會發出亮光,就像剛才那樣。然後每兩天跟他聯繫一次,來蓮山不允許害人性命,低調行事。」
「再就是找到時空之心後,通過他安排的私人飛機,回到京城。」
「私人飛機在哪兒?」安子善皺眉道。
「在照市。」
「我很好奇,你們的身份陸機應該避嫌,通過中間人聯繫你的,為什麼會直接聯繫你,他很看重你?」
安子善驚疑不定的望著秦韜,好奇道。
秦韜默然,目露詭異之色,片刻後道:「我想他可能是信任我吧!看重卻說不上。」
「嗯?信任你?你這麼說我就更好奇了,你們之間正常來說沒有交集,就算他救過你,那也談不上信任你吧?」
安子善雙眼微瞪,毫不客氣的反問道。
秦韜笑笑道:「你肯定想不到,其實我跟陸機很早就認識了。」
「早就認識?什麼意思?在他救你之前就認識?」安子善驚聲喝道。
秦韜點頭道:「對,在他救我之前就認識。你知道,我是甬城人,其實我以前是個殺豬的……」
「殺豬的?!你真的是殺豬的?」
安子善猛然大喊道,那副瞠目結舌的模樣看的秦韜直皺眉。
殺豬的怎麼了,至於這麼震驚嗎?
曉是安子善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乾笑一聲解釋道:「你不知道,你們犯下案子後,有法醫解剖屍體曾猜測你們可能是殺豬的出身。」
秦韜不以為意的輕笑道:「是因為我們用的武器吧?我以前確實是殺豬的,但那詹輝不是,他只是被我影響才用這做武器的。」
「那詹輝又是什麼情況?」安子善突然問道。
「他啊,我在一次偷竊中結識的同行,後來就一起行動了。」秦韜隨意說道。
安子善點點頭,「你繼續,接著剛才的話茬說。」
「干殺豬的行當那會,我年紀不大,剛認識孩子他媽,那時我在淺水灣的鋪面邊上住著一個老人,就是陸機。那時覺得這老人很是溫和,又孤苦一人,所以我時常給他些碎肉。」
安子善怔了怔,眉頭擰起,這麼說陸機在淺水灣住過一段時間,他的目的是什麼?
「正是因為有這段時間的情分,所以在那次我被警察圍困的時候,他才會出手救我。」
秦韜面色複雜的嘆息道,似乎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和藹慈祥的老人居然如此神秘。
安子善皺眉道:「你認識陸機的時候,他在你鋪位邊上住了多久?」
秦韜微怔,眉頭微鎖沉思道:「具體多久我不清楚,我干殺豬這行時,他就住在那兒了,再後來我乾的第二年他就消失了。嗯,我認識他不到兩年吧!」
「對了,你這麼說,我就想起來了,那個時候他就神神秘秘的,經常性的不見人,我去給送碎肉的時候,家裡時常沒人。但是我知道,房子只有他一個人在住的。」
安子善睜大了眼,此時他確定,陸機去甬城必然是有目的的,或許就是去尋找時空之心的。
對了,安子善雙眼猛的一亮,他記得梟家的梟羽說過那於海龍似乎祖籍就是甬城的,難道陸機去甬城跟於海龍有什麼聯繫?
安子善想了想,試探道:「淺水灣鎮上,陸機之前住過的房子,位置你還有印象嗎?」
秦韜一愣,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去看看那房子?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主意,先不說這樣會不會讓陸機警覺,打掃驚蛇,最重要的是淺水灣那邊拆遷規劃了,老房子早就拆了,去了你也找不到。」
安子善默然,隨即打消了這個心思,想了想又說道:「那你不好好殺你的豬,怎麼走上這道的?」
秦韜愣了下,搖頭自嘲道:「還能為啥,為了錢唄,欲望是座苦海啊!」
這句話說的眾人都是心有戚戚,一個個目光閃爍不停,多是深有感觸。
安子善微怔之後,輕笑道:「是啊,錢這東西,是非成敗都是它。」
嘆息過後,安子善望著面前的秦韜再次說道:「你兒子的事情,陸機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他的勢力很大,我從沒有跟他說過,他也從未問過。」
「這樣啊,那就當他知道吧,不過暫時來說不需要擔心他對你兒子下手,畢竟你也沒有背叛他。」
安子善想了想回道:「前面你說陸機很可怕,是不是你曾經見過什麼,說一下。」
秦韜面色微變,這個問題出口,安子善清楚的看到秦韜快速收縮的瞳孔,裡面的驚慌那麼扎眼。
「對……,我見過,那太,太可怕了!」
秦韜略顯慌亂的說著,似乎當日發生的一切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幾人下意識的屏氣凝神望著面色不寧的秦韜。
「那還是三年前的事情,在魔都舉行的國際古文物博覽會上展出一副西晉時期的書法作品《平復帖》,我們的目標就是那個,誰知道剛拿到手還沒逃離博覽會,就被暗藏的刑警發現。」
「就在我們即將被合圍死於非命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整棟龐大的博覽會會場和周圍掀起了彌天大霧,陸機就是這個時候從大霧中走出來,走向我的……」
「平復帖?」唐柔目光微閃,聲音微不可查的嘀咕了一聲,這個東西她好像在哪兒聽過。
安子善愣了一下,敏銳的察覺到秦韜話中的問題,「走向你?你沒跟詹輝一起?」
秦韜搖頭道:「我們兩個被分開了,雖然相距不遠,但是霧太大,相互之間已經看不清了。」
安子善皺著眉頭,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講。
「後來……後來……」秦韜目中露出濃烈的恐懼之色,顫聲道:「後來我看到陸機的雙眼中閃著銀光,那些發現我們的特警,被他看一眼,腦袋就跟西瓜似的炸開……」
「我背著被他弄昏迷的詹輝,跟在他身後,就這麼一步一步走出了博物館,走出了包圍圈,那一路上死了幾十個警察,你……你能想像得到一路走來,所有遇到的人頭顱紛紛炸裂的樣子嗎?」
幾人面色大變,安子善目光凝重起來,這麼說來陸機殺心很重,簡直視人命如草芥。
如此看來,剛才電話里陸機叮囑秦韜蓮山之行不要傷害別人,絕對不是不忍傷害,而是像自己猜測的那般,擔心消息泄露,被洛克菲勒家族知曉。
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秦韜,安子善沉聲道:「還有嗎?」
秦韜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了,從那之後,陸機時常吩咐我做事,不過他也從未虧待我,給的錢很多。」
「安子善,陸機非常可怕,非常強大,你真的能夠對抗他嗎?我雖然不怕死,但我也不想被他的怒火遷怒於我的妻兒。」
「我知道,像我這種人,等待我的只有死亡,絕不會得善終,只是我的妻兒無罪,她們沒有錯。我做的事情,她們毫不知情。」
秦韜滿臉悲傷的望著面沉似水的安子善,目露哀求之色,「我請求你,不管如何,一定保護好我妻兒的安全。」
安子善怔怔的望著秦韜,目光很是複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秦韜,我有對抗陸機的計劃和信心,但凡事盡人事待天命,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我無法向你保證,你妻兒一定是安全的,我只能答應你,只要我還活著,他們一定是安全的。」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秦韜目中露出絕望之色,他深知自己踏上了安子善的船,妻兒還在他手中,別無選擇。
然而,待安子善說完後半句,他的眼睛亮了。
對他來說,這句話比任何承諾和誓言都好使,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安子善沒有欺騙、敷衍他。
秦韜激動的說道:「謝謝,謝謝你。那麼,你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安子善嘴角噙著微笑道:「不必謝我,雖然你做了很多罪大惡極的事情,但正如你所說,你的妻兒無錯,她們本就不應該背負你的罪孽。」
「現在沒有什麼要問你的了,下面我來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