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血液般的紅色如同水流在上面流動的時候,徐安理解中的殺氣也一波波發散出去,對面笑傻了的詹輝首當其衝。
一滴滴冷汗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他的額頭,而且他還清晰的感覺到後背也是濕漉漉的,黑色的短袖襯衣沾在脊背之上。
心跳越拉越快,那種面臨生死危機,腎上腺素激增的恐懼和慌亂,完全籠罩了他。
突然他像是回到了三年前,被眾多特警包圍,一顆子彈從自己的肩胛穿過,血液快速流逝的冰冷和面臨死亡的恐懼。
他坐在椅子上,無意識的伸了伸手,像是即將溺水而亡的落水者,試圖抓住某個漂浮的物件一般。
對面的眾人突然發現詹輝再次顫抖起來,可是這次卻不是狂笑導致,怎麼說呢,就像是人窒息,臨死前的無意識抖動。
「少爺!」
徐安面色大變,目露驚懼之色,猛的失聲大喊了一句。
「嗯?」
安子善皺了皺眉頭,詫異的回頭看著徐安,「怎麼了?老徐?」
「呼……呼呼呼……」
對面的詹輝猛的狂喘起來,面色慘白如紙,額頭的冷汗沿著滿是胡茬的下巴慢慢滴落,剛剛那倏忽之間,他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像是被無形的恐懼攫取了意識,控制了呼吸,那種窒息而亡的錯覺越來越強烈。
然而,被徐安喊了安子善一聲之後,如潮水般冰冷的殺氣突然消散,使得詹輝似是從幽深的湖底猛的衝出了水面,再次暢快的喘息起來。
吳玉川和秦會以及端坐在安子善身旁的唐柔皆是一愣,同時將目光投向徐安,很是不解,這個時候他插話幹什麼。
很是奇怪,前一刻發生的事情,除了灰狐特種兵出身的徐安和當事人詹輝,他們三個居然毫無所覺。
如潮水般洶湧澎湃的殺氣居然只針對詹輝一人,徐安也只是感受到了一絲絲而已,這還是因為他曾經感受過殺氣。
如果是平常人,可能只會感到忽然有些涼意而已。
「咕咚!」
屋子裡突然變得寂靜無聲,面對眾人詫異的目光,感受到殺氣散去,徐安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發出清晰的聲響。
「少……少爺……」
徐安目光顫抖著,絆絆磕磕的說道:「您……您剛才是怎麼了?」
安子善眉頭輕皺,不明所以道:「什麼意思?」
其實他心裡有些異樣,自己剛才似乎進入了某種狀態,盯著對面的詹輝,心頭的怒火一波波的爆起。
可就在自己被對方那玩世不恭的模樣惹的準備做點什麼的時候,卻突然被徐安打斷了。
難道自己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狐疑道。
徐安緩緩的舒了口氣,起伏的心情慢慢平復,他低聲道:「少爺,剛才有一股殺氣從您身上散出,很駭人。」
「可……可是軍中前輩說過,只有那些殺人盈野的強人身上才會存在這麼強的殺氣,而……而您這是怎麼回事?」
安子善眉頭微揚,殺氣?
徐安對著詹輝使了下顏色,示意道:「您看下對面的詹輝!」幾人忙不迭的回頭望去,均是變了臉色,這詹輝是怎麼了?
這副大病初癒的模樣,急促的喘息著,蒼白如紙的面色,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如篩糠般。
這,這……
幾人扭頭看向安子善,目露震驚之色,這難道跟徐安說的殺氣有關?
安子善也是呆住了,猛的皺起了眉頭,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自己很憤怒,然後心裡就閃過一道殺機,他確實有這樣的打算,如果這兩人不配合,拒不招認,他絕不會放過試圖殺害親人的兇手。
只有死人才沒有威脅。
他慢慢的想著,殺氣,自己沒殺過人,更不用說殺人盈野了。
那麼這殺氣從何而來?
對了,難道是時空之心,安子善雙眼微凝,意識看向跟靈魂合一的時空之心,心頭猛的一跳。
時空之心在自己剛重生的時候,那個聲音告訴自己是叫生命時鐘的。
而那顏色是血紅的,安子善並沒有多想,但此時呈現在意識深處的時空之心,其上的血色卻真的如血液般緩慢流動。
那流動的速度就讓人感覺黏稠無比,就像真正的血液一般。
安子善微驚,這難道就是徐安所說殺氣的來歷,是自己表露的殺機引動的嗎?
他沉默片刻,目光一動,扭頭看向前方似乎緩過勁的詹輝,凝目望去。
腦子想著殺死詹輝,果不其然,意識看到靈魂深處的時空之心,其上的血色開始快速流動起來,隨著流動,一層層的血色光芒升起,似是化作了殺氣衝出。
「媽呀……」
詹輝尖叫一聲,稍稍平息的心跳猛的又斷了一拍般,無形的恐懼和心悸又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面前似乎堆起了屍山,揚起了血海,無數的冤魂在哭嚎,咒罵。
望著詹輝的模樣,安子善笑了,原來如此,這時空之心上自帶的殺氣居然如此強烈。
他有種感覺,自己還可以繼續催動其上的殺氣,極限程度如何他不知道,但直覺告訴他,嚇死人沒問題。
徐安猛的又緊張起來,殺氣像是一根根鋼針刺激著他的皮膚,一波波的危機感包裹而來,汗毛倒豎,雞皮疙瘩驀然布滿了裸露的雙臂。
此時徐安確定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面前的安子善,這個神奇的少年。
「哈哈……」
安子善笑了起來,殺氣再次散去,他似笑非笑的望著詹輝,緩緩說道:「怎麼樣,詹輝,這筆交易,做不做?」
詹輝現在是真的癱在了椅子上,身上沒有了一絲力氣,如果不是手銬和椅子上的擋板,他都會從上面滑下去。
此時他的面色如金紙,一種似是隔著麵皮而泛出來帶著死氣的黃不黃綠不綠的顏色。
似乎每喘一口氣都在召示著倒計時。
連口中的味道都是死亡的氣息。
像是陰陽之間隔著的一道線突然間已不復存在,而詹輝已然跨越其中。
他的腦子裡唯一殘餘的意識就是,「我不想死!」
安子善挑挑眉,巴咂了下嘴,這傢伙不會被嚇死了吧?身後站著的幾人面面相覷,完全沒有料到,剛剛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誰也拿他沒辦法的詹輝,倏忽之間就變成了這副鬼模樣。
三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身前坐著的少年,那個並不寬厚,也不高大的背影,越來越神秘了。
聽了徐安的話後,結合詹輝的慘樣,唐柔暗自猜測,這可能跟安子善身上的時空之心有某種關係。
過了好一會兒,幾人猛然聽到一陣劇烈的喘息聲,伴隨著咳嗦,詹輝猛的蜷縮幾次後,面頰上浮起了絲絲血色。
但也僅僅只有這絲絲血色。
詹輝目露驚恐之色,瞪著對面笑眯眯的安子善結結巴巴道:「放了我……我不想死,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告訴你……只要,只要別殺我!」
秦會傻眼了,這就招了?啥也沒做啊?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前坐著的安子善,一時驚為天人。
徐安嘴角無意識的抽動著,心頭也是萬般無奈。
這殺氣確實太嚇人,如果正面對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百鍊成鋼的意志能否抵擋。
安子善臉上的笑容收斂,目光平靜的望著詹輝輕聲道:「你能不能活下去,看你的表現,能不能給我重要的信息。」
「說吧,你來蓮山幹什麼?」
詹輝忙不迭的說道:「我說,我說,我們來蓮山是偷東西的,上面吩咐我們去安莊村,安子善家偷時空之心。」
秦會眼睛一瞪,啥玩意?
時空之心?是哪個朝代的名貴古董嗎?
據他所知,「狼蛛」大盜出手偷的基本都是稀世珍寶和古董字畫,這麼說安子善家還有寶貝啊。
詹輝剛說完時空之心,安子善便心頭一動,略微偏頭瞥了眼身後的秦會,看到他目中的驚訝後,暗道不好。
他想了一下,轉身看向秦會低聲道:「秦局,這房間內有安裝監控和監聽設備嗎?」
秦會愣了下,忙道:「有,有,不過安少放心,我已經關掉了。」
安子善面色微肅,沉聲道:「秦局,這件事很重要,我不希望泄露出去,被任何人知道,所以我需要你再去確認一下,是否是真的關閉了。」
秦會肅聲道:「好,我馬上去,安少放心,這事現在絕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話畢,他轉身出了房間。
安子善又看了徐安一眼,吩咐道:「老徐,你檢查下這個房間,有沒有隱藏的監控和監聽裝置。」
「好的少爺!」
徐安沉聲應道,轉而沿著房間的牆壁四處觀察起來,片刻之後,他回到安子善面前道:「少爺,沒有隱藏裝置,另外,這幾個監控也已經斷電了,應該是秦局做的。」
安子善點點頭,又道:「那就好,你去門口守著,不准任何人進來,如果秦會回來了,你們一起守著。」
徐安目光微動,應了下來,轉身離去。
此時,安子善才又把目光投到詹輝身上,面無表情道:「繼續說,除了偷時空之心,還有什麼目的?」
詹輝愣了下,「沒了,上面的目的就一個,就是讓我們偷時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