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望著晦暗閃爍的奪靈祭陣,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片刻後,面色開始沉悶下來。
走到這一步,非他所願。
正如他所說,對唐柔他是真的很在乎,來到這方時空的近二百年裡,他一直都是孤獨一人,娶妻生子那種事,對他來說是累贅。
但,人永遠都是社會性的產物,就算你修仙得道永長生,也不可能一個人孤獨的生活在宇宙中。
唐柔填補了他內心的孤獨和空白,不管她是因為復活媽媽還是什麼,她在峨眉山陪了神道好多年,這是真的。
唐柔在峨眉山的那幾年,是神道來到這方時空最開心的幾年。
收到唐柔的消息後,他以為安子善無意中發現了時空之心,所以他思索之後選了今天這個日子讓他們兩人過來。
今天是這方時空的時空節點中時空之力最弱的時候,神道的打算是安子善和唐柔到了之後,想辦法拿到時空之心。
然後通過早就布置在京城易算師協會地下,時空之盤下面的移行祭陣把時空之盤轉移過來。
最後通過覆蓋整個宅子的時空祭陣回到他來時的時空,向神農氏首領榆罔復命。
但,計劃不如變化快,他沒有想到時空之心居然會認安子善為主。
他看得出來唐柔跟安子善似乎是男女朋友關係,他也知道如果安子善出事,唐柔必然會很傷心。
雖然他不想讓唐柔傷心,但他更不願看到神農氏部落滅亡。
之前安子善問能否解除認主,把時空之心剝離出來,神道說不能。
實際上,他欺騙了安子善,能解除認主,但安子善必死。
望著光芒越來越盛的奪魂祭陣,神道面色開始凝重起來,當年來到這方時空之後,他幾乎踏遍了整個地球的山川,最終才找到峨眉山的這個位置建了宅子。
這個位置是這方時空的時空節點,也是布置時空祭陣最容易成功的地方。
如果站在整個宅子的上方,就會看到,整個宅子的地面似乎都是鋪設了一種黑色石板,而且其中的擺設很有規律。
整個宅子正是建在一個大型時空祭陣上面,祭陣的核心就在神道的房間裡。
此時神道啟動的緊緊是他房間裡的祭陣核心,這核心部分就有解除認主的功效。
地面上祭陣閃爍的光芒映照著面色陰沉的神道,只見他目光陰冷的盯著安子善自言自語道:「雖然我不想害你性命,可誰讓這時空之心認主你一個凡人。」
「或許這就是你的命,神物認主凡人,是會遭天譴的。」
「差不多了。」
地面上閃爍的光圈陣圖慢慢穩定下來,神道目光微凝,低聲自語道。
隨即他從床鋪下面拉出一個長方形黑色上鎖的木箱,打開後從中取出一個形似長梭的器具,這長梭中間粗兩頭細,上面紋刻著奇怪的秘紋。
長梭的頭部鑲嵌著一塊透明的晶石,晶石呈現菱形十二面體,晶體在祭陣的光芒照耀下閃爍著淡淡的毫光。
神道面色複雜的摩挲著長梭,沉聲道:「這地球或許是經歷了末法時代,靈氣稀薄的幾近於無,這近二百年來,我身上的巫祭之力也損耗的嚴重。」
「唉,現在不得不依靠主君賜予的巫器來施展奪靈秘術了。」
念叨了兩句,神道轉身來到安子善身前,面色愈加凝重起來。
他右手緊握那長梭狀巫器,在身前橫擺,左手掐訣,有些像佛祖的拈花指一般,片刻間,他身上穿著的灰色道袍無風而動,鼓盪而起。
目中再次透射絲絲毫光,還有涌動的光芒從他的胸腹之間升起,沿著經脈直衝右手所持的巫器之中。
那銀白色的光芒衝進巫器之後,長梭上的秘紋瞬間激活,像是一條銀白色的小蛇纏繞著長梭,片刻後銀白色小蛇衝進了巫器頂部的菱形晶體內。
頃刻間,一道如煌煌大日般的亮白色手腕粗的光芒從晶體中透射而出,灌注在安子善的額前。
與此同時,端坐在祭陣中間的安子善身體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
說來也是神奇,神道的房間內亮若白晝,但是如果有人經過他門前的廊道看向屋內,屋子裡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且光線晦暗。
想來,這應該是那個罩住房間的乳白色罩子的威力。
神道通過透射光芒的雙目所看到,安子善整個身體呈現虛化,仿佛是由星星點點的光點所構成的一般。
而在星光點點的人體腦部,有一團圓形的黑影,隨著時間推移,這團黑影越來越清晰。
神道不由得面露喜色,他已經能夠看清這團黑影的模樣了,跟安子善所陳述的完全一致。
安子善已經在這個黑屋子裡走了很久了,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麼漆黑一片的屋子裡的。
至於這個地方是不是屋子,他也不知道,此時他確定這個地方應該不少屋子。
因為屋子怎麼可能這麼大,他抬頭再次環視了一圈,依然是漆黑一片。
安子善停下了腳步,他感覺有些累了。
他劇烈的喘息著,佝僂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休息了一會兒。
再次站起身後,目光所及之處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啊!!!!這究竟是什麼地方,什麼地方!」
「到底是誰在跟我開這種玩笑,把我放出去,放出去!!!」
「混蛋!混蛋!!」
轟!!!
宛如一道雷電霹靂憑空而落。
又仿佛無盡的混沌虛空瞬間開天闢地,演化成宇宙星辰,萬千世界,無數生靈……
安子善只覺得自己要瘋狂的剎那,所在的黑色空間響起了晴天霹靂,他呆愣愣的看向天空,幽深的黑暗像是被隔開的布帛,一道紅色閃電從天而降,劈在他身上。
頃刻間,濃的化不開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安子善猛然有一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痛快感,又仿佛困在淺灘的神龍終於掙扎著騰空而起。
飛到了九天之上,肆意狂放,無拘無束。
然而,這種痛快和自由感過後卻是撕裂般的痛,就像被那道紅色閃電劈開了靈魂一般。
就在無法忍受,痛的死去活來之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片片乳白色光芒覆蓋過來,沁入他的身體。
疼痛瞬間消失,全身傳來麻麻痒痒的觸感,仿若嬰兒回到了母體,溫暖舒適,瞬間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在安子善的意識中發生的這一切,在他感覺下是如此的漫長,然而在神道的眼底卻是突然發生的。
正在他雙目射出毫光,眼看著那時空之心慢慢從那個星星點點的人形腦部完全出現的前一刻。
猛然間安子善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他沒有看到睜著眼如同木偶般無神的安子善雙眼驟然間變的深邃,漆黑。
那雙眼中的眼白盡皆消失,只剩漆黑的兩隻眼眸,像深淵一般死死的盯著面前的神道。
這雙眼中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仿佛魔神的凝視一般,讓人悚然而驚。
然而,這一切神道沒有發現,只是當這雙可怕的眼眸出現的剎那,即將脫離的時空之心猛的縮了回去。
不但如此,這時空之心像是崩碎了一般跟面前的星星點點的人影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神道那雙透射毫光的雙眼從面前的人影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丁點時空之心的痕跡了。
「這,這……」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神道好似瘋癲一般,不停的念叨著,「怎麼會靈物合一!神物認主的最高境界怎麼可能出現在一個凡人身上!」
「他身上沒有一絲超凡之力,怎會讓跟時空之心完全相融!」
神道精神有些恍惚了,雙目中的毫光漸漸消失,一臉呆滯的望著倒在地上的安子善,絲毫沒有注意到長梭狀巫器頂端菱形晶石射出的光柱不聽的進入安子善的身體。
片刻後,神道猛然回過神來,目光沒有焦點的遊走到長梭巫器之上,雙眼慢慢瞪大,面露驚恐之色,似乎又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啊!!!停下,停下!!!」
一邊說著,神道一邊左手掐訣,面色慢慢的脹 紅起來,「噗……」,一口滾燙的鮮血從他口中噴出,濺在地上和他的灰色長袍上。
爾後整個人慢慢委頓在地,雙眼無神的望著睡姿安詳,嘴角甚至掛著絲絲笑意的安子善,目露驚恐之色。
「怎麼會,怎麼會自主吸納我的靈力,他只是個凡人,只是個凡人吶……」
「我還剩不足五成的靈力了……」
「我回不去了,嗬嗬……」
神道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他過往所有的經驗和見聞,都無法解釋現在發生的一切。
最終只能歸咎於命運,怪不得巫祭盤顯示的是大凶之兆,原來問題出在這兒。
安子善做了一個夢,夢裡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自己在黑夜裡走了很久,然後被紅色閃電給劈了,可是劈的好舒服……
好舒服……哎呦,我操,我被劈了!
安子善猛然驚醒,一骨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呆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