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攤牌嗎?

  忙完之後,最終他們也沒有去安子善家小坐。

  因為張明教突然收到一個電話,局裡有事情找他,所以他們匆忙的回去了。

  安子善和張桂雲站在沿河路口,她對著遠去的轎車揮了揮手。

  安子善望著道路盡頭消失的那一抹黑影,幽幽的說道:「娘,張叔給的紅包多少錢?」

  張桂雲怔了一下道:「一千啊。」

  安子善嘆了口氣道:「唉,我生平最不願欠人人情,錢財易還,人情難償,但是現在欠張叔人情越來越多了。」

  張桂雲笑道:「這事跟你沒關係,這事是我們欠的人情,等著我們還。」

  安子善失笑道:「老娘誒,怎麼就跟我沒關係,你不懂啊。以後,你跟爸要是跟他們有什麼往來,一定記得跟我說一聲啊。」

  張桂雲愣神道:「這是為什麼?」

  安子善嘆了口氣,再次瞥了一眼看不到的車影若有所指道:「因為我得一筆筆的記下來!」

  晚飯之後,一家人坐在中屋的炕上,其他三人在津津有味的看著正在熱播的還珠格格,偶爾看到精彩之處,安子良就大呼大叫,「我日啊,原來是這樣,五阿哥真是傻逼,這都看不出來。」

  「日哦,容嬤嬤這老媽子太壞了,真想揍她。」

  不同於安子良的時而大吼大叫,安子善卻安靜的靠牆而坐,享受著父母家人在側的溫馨,同時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電視。

  安子善目光有散漫的模樣,一看就是在想事情,他沒有注意到安家業正悄悄的觀察著他。

  看到小兒子如此安靜,不管電視劇到多麼精彩的片段,他臉上的表情都依然是波瀾不驚。

  與大兒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安家業突然感覺呼吸有些不暢,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

  無邊無際的懊悔和自責淹沒了他,老二比老大還要小,怎麼可能比老大還要穩重,怎麼可能看到精彩的電視片段,毫無反應。

  這樣看來只有一個可能,這說明張明教說的話是對的,兒子一定是遇到過什麼他們都不知道的難事,得了心病才這樣的。

  可是,他們兩個人什麼都不知道,兒子該是遇到了多麼大的難事才變成了這樣啊!

  安家業痛苦的閉上雙眼,以前他忙於工作,遠在坊丘市,分身乏術,根本無法參與到孩子的成長中去,想到坊丘,安家業想到了坊丘建築公司的程思遠,他那便宜師父。

  驀然間,他的心中第一次對程思遠湧出了清晰的恨意。

  如今回到了蓮山,工作也安頓下來,安家業相信以後家裡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那麼他們夫妻倆是不是應該多關心一下孩子們的成長。

  安家業慢慢的睜開眼,目光凝重而又堅定,「看來必須要跟老二聊聊了,必須要確定兒子已經好了。」

  他瞅了一眼還沉浸在電視劇中的張桂雲,目中露出一絲不滿,這女人心怎麼這麼大,也不知道問問兒子到底是怎麼了。

  安家業伸出腳,用腳尖戳了一下坐在他和安子善中間的張桂雲。

  後者微怔,扭頭看向安家業,隨口道:「怎麼了?」

  安家業對著安子善努了努嘴,張桂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神遊天外正在發愣的安子善。

  張桂雲沒有明白安家業的意思,又一臉懵的看向他,安家業皺起了眉頭,輕聲道:「那天老張來咱們家,說的事,你忘記了?」

  「噢!」張桂雲恍然大悟,想了起來關於安子善的那些話。

  安家業微蹙著眉頭輕聲道:「我們跟老二聊聊吧,這麼大的事,我們都不知情,太不合格了。」

  張桂雲面色微黯,輕輕頷首。

  於是,倆人用手撐著炕,往安子善面前挪動了幾下,一左一右的坐在他旁邊。

  安子善一臉呆滯的望著他們,啥情況,這架勢有點像審犯人啊。

  看到父母一臉嚴肅的表情,安子善卻莫名的想笑,咧嘴道:「爸,娘,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一本正經的,三堂會審啊。」

  安家業並沒有因為兒子的調侃而緩和面部表情,看著安子善的眼睛,他沉聲道:「老二,前些年恁爸我在坊丘工作,確實對恁娘仨關心不夠。恁娘要照顧好你們兄弟倆吃穿還有恁姥爺,可能也沒有太關心你們倆。」

  「而且菜園裡的活也多的很,恁哥倆要是遇到什麼事不說,恁娘也發現不了,更不會主動關心恁倆。」

  「作為一個父親,我很不合格,不知不覺你們倆就長這麼大了。爸做的不好,讓你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那麼大的苦,都是爸不好。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做父母的還是想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麼難事啊?」

  安子善懵了,他感覺今晚的父親很不一樣,或者說老爸真的變了,具體哪兒變了他又說不清楚,就是不一樣。

  他根本想不到有一天那個不善言辭,不會表達感情的老爸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雖然他也不清楚,老爸說這些話的原因,而且,自己遇到了什麼難事?

  安子善暗自思索了一下,沒有啊,到現在為止還沒遇到什麼難事啊?

  「什麼意思啊爸?我挺好的啊,哪有什麼難事。」

  安家業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樣子,痛聲道:「老二,事情都過去了,你還瞞著我們幹什麼啊,我跟恁娘想知道,只是不放心你,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啊。」

  安子善傻眼了,無語道:「爸,我真沒事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啊。」

  看著安子善絲毫沒有想要主動講的意思,安家業沉默了,片刻後他才緩聲道:「咱們菜園開發布會那天,老張來過咱們家,我跟他聊了很多。」

  安子善眉頭上挑,確認道:「張叔?」

  安家業點頭,「他說你對他們家有恩,你救了他兒子,他兒子得了心病是你幫他走出來的。還說,你親口說的,你以前也遇到過這個情況,所以你知道怎麼才能走出來。」

  安子善面色微變,目光平靜的望著安家業。

  安家業似絲毫未覺,自顧自的說道:「還有,你初三期中考試的時候還在你們班中游的水平,語文作文還考了9分。你下學期就能參加縣裡的作文大賽拿獎了,還發了那麼多稿子到外面,拿到那麼多稿費。」

  「你怎麼可能進步那麼快,我自己的孩子,他是不是天才我清楚。雖然恁爸我不合格,但最起碼這些事情都清楚,自己的孩子我還是了解的。」

  安家業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盯著安子善,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說,老二,要是你沒遇到什麼事,怎麼可能變化這麼大。以前你是老實,但是也不是這種老實啊,剛才看電視,你哥都大呼小叫的,你看著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你說,沒遇到事,你怎麼可能成熟這麼快,好多次了其實我也感覺你變化挺大,辦事比我都周全,都有譜,我只是沒多想,但,現在我不能不想啊,兒啊,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變化這麼大。」

  安家業眼眶紅了,哽咽道:「都是我跟恁娘不好,居然一點都不知道,你到底受了多大的苦啊。」

  張桂雲也紅了眼眶,嗚嗚的哭了起來,喃喃著:「我可憐的廬山啊。」

  望著在自己面前完全失態,淚水潸然而下的父母,安子善的心亂了,從重生以來,就沒有這麼亂過。

  原來,他們其實都看到了,感受到了,只不過沒有多想而已。

  那麼,怎麼辦?攤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