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教育還是需要從樹立榜樣開始,效果最好,正面的個人英雄主義形象在年輕人中還是非常可取的,安子善如是想到。
經歷了體育課風波之後的一班變化太大,一個個都鬥志昂揚的,有事沒事就圍著安子善,儼然把他當成大哥了。
班長已經被架空,篡權成功。
安子善哭笑不得,都是一群熱血少年吶。
所幸安子善的傷勢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嚴重,僅僅是較為嚴重的挫傷淤腫而已,沒有骨骼和筋脈之類的傷勢。
醫務室的醫生給開了一些塗抹的藥水和跌打損傷的膏藥之後,告誡這幾天不要活動太劇烈,就完事了。
醫藥費是張華搶著給的,這讓一班的學生面色好了不少,不再『喊打喊殺』。
對於安子善,張華也是聞名已久,主要是安子善的一篇滿分作文鬧的,在他們二班當做範文宣讀之後,引起了很大的波瀾,他這二班班長的地位都受到了動搖。
但是對於這樣的書呆子一樣的學生,張華不屑一顧,然而他沒有想到真實的安子善竟如此有血性,如此勇敢,是條漢子。
於是,不打不相識,一個足球引發的革命友情,後來張華是這麼跟別人講的。
慢慢的熟悉了之後,宋飛也得到了張華的認可,那種時候敢第一個對他伸拳頭,張華說,夠兄弟,有種。
之後的日子,他們三個慢慢的混熟了,至於孫彥軍,從重生歸來安子善就跟他保持著距離,宋飛其實也覺察到了,問過安子善,但是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答案。
至於安子善自己是如何想的,很簡單,一個你既然知道將來會為了利益和物質枉顧兄弟之情的人,你還會去投入真感情嗎?
這天下午,安子善和宋飛吃完飯後相約一起去操場上溜達溜達,他們的教學樓是筒子樓的樣式。
東西兩個門,東門進左手邊三個班級挨在一起,然後西門出,三個班級門口是一條長長的過道相連。
經過二班門口,正好張華走了出來,看到他們倆喊道「子善,胖子,你們去哪兒?」
「剛吃完飯,去操場溜溜食,你去不?」安子善瞟了他一眼,笑著說道,這傢伙每天打扮的真利落啊,從來不穿校服,衣服啥牌子,安子善也沒看出來,反正感覺不普通。
張華走到近前拍了拍宋飛的肩膀,咧著嘴說道:「兩個老爺們逛操場,有基情啊。」
「基情你一臉,滾犢子,別噁心我。」安子善面色漆黑,沒好氣的笑罵著,這傢伙也跟著學壞了。
聽說二班有一對早戀的被老師抓到了,當著全班的面一通批評,都喊家長了,後來怎麼樣也不清楚,反正很多人都知道了。
初中,那個時候很單純,一些青春讀物在校園內傳看,那些情啊,愛啊,他們或許還不是很清楚,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並不妨礙那一些小曖昧在少男少女之間氤氳、蕩漾。
「你們怎麼能這樣,都是同學,你們太過分了...」遠遠的一個帶著哭腔,惱怒的女孩聲音傳了過來,嗯,很耳熟,張玲玲啊,安子善想到。
側頭望去,只見在他們三個的左前方兩個長的比張華還要壯實的男學生攔著兩個女學生不讓走,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其中一個女的是張玲玲,另一個是顧真,也是一班的,但安子善不是太熟,僅僅知道名字而已。
看著張玲玲面色微紅,眼圈紅紅的,滿臉無奈的樣子,安子善心裡有一絲淡淡的不舒服,這股情緒從何而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他自己清楚,只是不想去承認而已。
即使已經分手,不再有關係的愛情,假如有一天在路上相見,他或她真的就是路人嗎?
「咦,子善,那不是你同桌嗎,我們的大班長,怎麼了這是?」宋飛的眼睛也尖的很,瞅到了那邊爭吵的一人正是張玲玲,用胳膊肘搗了搗安子善,很猥瑣的瞎嘿嘿。
這死胖子,難道發現啥了?
安子善一臉嫌棄的瞅了宋飛一眼,看著張華說道:「跟我們一個班的,我們過去看看?」
意思就是張華可以不過去,這個他懂。
張華臉色一變,很是不開心的說道:「說啥呢,都認識,再說了你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一起過去。」
安子善笑了,自己沒有看錯人,過去搞不好就要動手,這點張華肯定清楚。
至於宋飛,這胖子,前世知道他膽小怕疼,沒想到今生能見到他這麼熱血仗義的時候,體育課風波讓他重新認識了自己這個死黨。
有些人,不走到最後你看不清;有些事,不做到最後,你等不到。
然而,他們正聊著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
安子善的身體巨震,頭皮嗡的一下就麻了,血蹭的衝進了眼睛。
宋飛說當時安子善的眼神非常可怕,要殺人一樣,臉色更是白慘慘的滲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安子善。
安子善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可是當看到張玲玲臉上那個清晰的巴掌印,和哭的梨花帶雨的姑娘,卻在一瞬間失去了理智,任憤怒的火焰燃燒著自己。
那個可愛的姑娘自己也曾深愛過,關係雖然不在一樣,關心和在乎卻怎麼能說斷就斷。
「你找死!」安子善臉色猙獰的嘶吼,就像被激怒的野獸,沖了上去。
安子善暴怒異常的樣子,讓張華和宋飛目瞪口呆,猛然間,他們好像明白了什麼,對視了一眼,兩人異口同聲的大喝「你找死,敢欺負我兄弟的女人。」
「哥幾個揍他丫的。」
「我...尼瑪...」,安子善腳下一踉蹌,轉過頭,一臉幽怨的看著張華和宋飛,這倆貨,什麼話也能說嗎?
這他麼不是添亂嗎?這是什麼樣的助攻。
不管了,先干再說,望著那倆身材壯實的學生,安子善滿眼凶光的沖了上去。
「砰」正對著扇張玲玲耳光的那個小子的胸口,安子善一腳踹了上去,趁著他往後倒的空,一巴掌對著他的臉就扇了過去。
「啪」清脆響亮的聲音咋起,眼看著這小子的臉就腫了起來。
「真狠」,正跑著的張華目光一縮,咬了咬牙,低聲嘟囔著,「都這麼明目張胆的給報仇了,你們要是沒有一腿,我不姓張了。」
「跟我姓啊」宋飛伸個腦袋過來,聽到了張華說的話,一臉賊笑。
也不知道馬上就要干架了,他哪兒的好心情,一點都不怵的樣子。
「滾,趕緊上,子善被圍毆了。」張華惱羞成怒,臭罵著。
剛給了對方一耳光,安子善就感覺到後背一陣巨疼,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撲倒在地。
然後有個人跳到了他的身上,騎跨在他的後背,對著自己就是一頓亂拳捶來。
打張玲玲的學生上身穿著校服,另外一個穿灰色夾克衫,正是這個學生從背後把安子善踹到在地。
灰色夾克衫學生剛捶了安子善兩圈,身體就不受控制的摔向一旁,被張華凌空一腳踹飛出去,而宋飛對著剛穩住身體的校服男學生一腳飛踹,卻被該學生一把抓住腳踝順勢撂倒在地。
場面有些混亂了,五個人扭打做一團,每個人都是鼻青臉腫,一旁張玲玲和顧真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場面,不知所措。
張玲玲淚眼婆娑,面色複雜的望著安子善,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頰,眼睛裡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在閃爍,心底有一絲不一樣的溫暖在蕩漾。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都住手啊。」顧真在旁邊滿臉焦急的大喊著,本想伸手拉開他們,卻不知被誰打了一拳在胳膊上,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就在局面混亂不堪的時候,一聲暴喝憑空炸響「都給我住手。」兩個老師模樣的成年男子,一臉怒容的跑了過來。
。。。。。
辦公室中,七個人垂手而立,五男二女,四男低著頭,一聲不吭,一男梗著脖子昂著頭。
「安子善!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嗎?」文敏一臉憤怒,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坐在他們面前,旁邊還有兩個男老師端坐,其中一個是張恆,另一人是三班的班主任周華增。
文敏和張恆,正是一班和二班的班主任,跟安子善他們干架的兩個男學生是三班的。
「曾飛熊、楊延賓,你們知道自己錯了嗎?」周華增面色難看,沉聲喝道。
「知道了,周老師。」動手打張玲玲的學生叫曾飛熊,人如其名,壯的跟頭熊一樣,要不是安子善偷襲,真沒機會扇回來那一耳光;另一個學生叫楊延賓。
鄙夷的撇了他們倆一眼,安子善斟酌道「周老師,他們因為同學不小心撞到自己就動手打人,肯定是他們錯了。」
「文老師,我們雖然也動手了,但是我們是為了同學遭受了欺負而憤怒,我們是打抱不平的,我們也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那個...那個,全校通報批評就不用了吧,三位老師也都很忙,我們回去一定認真寫檢討,行嗎?」一臉糾結的安子善梗著脖子,目光中帶著哀求望著文敏。
張恆很是欣賞的看著安子善,也不知為啥,越看這個學生就越是順眼,搞的張華都一臉幽怨的瞅著安子善,你是誰的班主任?
「安子善同學啊,全校通報批評不是我們決定的,是校長的意思,你明白嗎,雖然我們也覺得你們認錯誠懇,事出有因,不必要全校通報批評,但是沒有用啊。」張恆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
「明白了,老師,那我們回去寫檢討了,就不打擾老師們工作了。」安子善明白了,一臉誠懇的點著頭,也不梗脖子了,伸手拽了拽邊上幾個傻愣愣站著的男女,鞠了一躬,轉身就走。
恍然大悟的幾個傻孩子呆愣愣的跟著安子善就走了,有些還沒搞清楚狀況。
「唉,都是很好的苗子,校長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張恆嘆了一口氣,搖著頭一臉惋惜的說著,全校通報批評是要被記入檔案的。
文敏愁的眉頭都蹙在了一起,「要不,我們再去找找校長?」周華增想了想,試探著說了一句。
「沒用的,又不是沒找過。」張恆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沒用,事情發生後,他們就找過校長了,被校長嚴詞拒絕並嚴厲批評了他們。
還說,絕不姑息。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一群人很是沉默,安子善突的停下腳步,想了想說道:「通報批評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你們不用擔心。」
看了看那兩個動手的三班學生,安子善寒聲道:「打女人,是男人最沒有本事的表現,尤其還打自己同學,這次我解決通報批評的事情雖然不是為了你們,但是你們也包括在內,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在自己的同學面前耍橫。」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曾飛熊微低著腦袋,囁嚅著「我們知道錯了,只要不被通報批評,我們謝謝你,記你的人情。」
又轉頭面色微紅對著張玲玲說道「對不起,請原諒。」
「沒...沒事。」張玲玲臉刷的就紅了,聲若蚊蠅,兩隻手拽在了一起,十指交纏。
「子善,要不這個通報批評的事情,我來解決吧?」邊上的張華想了想,一臉認真的看著安子善說道。
「能行嗎?」
「行,放心吧。」
「那好,謝了,兄弟」
「客氣啥,哈哈,一世人兩兄弟。」宋飛靠了上來,伸手攬著張華的肩膀,張華攬著安子善的肩膀,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走了。
身後張玲玲目光迷離的望著安子善離開的背影,越來越迷惑了,他的變化真的很大,如果說他是為了自己打架,為什麼事後一句話都不跟自己說?
如果說他不是為了自己,為什麼一臉擇人而噬的樣子跟曾飛熊打架?
為什麼不遺餘力的定要打那一耳光?
為什麼連全校通報批評都這麼淡然?
這個男孩,不知怎的,突然的裝滿了她的整個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