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謝觴拿了斗篷披在她的身上,將她摟在懷裡替她擦拭著頭髮,江鳳華一把拉開他的手,「王爺也濕透了,臣妾為您也擦擦吧!」
「本王身體好,倒是你,不要染了風寒。」謝觴滿是關心。
她聲音嬌弱溫柔,聽在蘇婷婉的耳朵里卻異常難受,偌大的馬車至少能容納三四個人,他們卻依偎在一起互相關心,她忍不住道,「江鳳華,你就別裝了,故意跑下去跳舞勾引阿觴。」
謝觴沒想到蘇婷婉現在說話這麼刻薄,他當真是錯看了她,正當他要開口。
江鳳華突然坐離了謝觴一些距離,眸光清澈,「蘇側妃什麼意思?」
當著謝觴的面,蘇婷婉直接道,「我剛才看見你跳下了馬車。」
江鳳華睜大了眼睛,不解,似乎還有些生氣,她依然舉止優雅,不疾不徐地道,「嗯,這麼高的馬車,我不跳下馬車,要怎麼下?蘇側妃到底什麼意思?還有蘇側妃一口一句勾引,這樣毀人名聲,只怕會叫人誤會我江鳳華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蘇婷婉心裡難受極了,她嫉妒,吃醋,江鳳華仿佛在說就是你故意想要毀她名節。
她連忙道,「阿觴,我不是這個意思。」
「婉婉,本王叮囑過你,以後說話做事多想一想,切不可隨心亂說。」謝觴避開她的手,眸光冷寒,沉聲問她,「今天晚上宮裡發生的事,你是否知道實情,蘇貴妃到底有什麼計劃,為何單單是她宮裡出現了那個男人。」
蘇婷婉身體變得僵直,手指攪著帕子,「我也不知道姑母為何會做了這種事,我不相信姑母會和別的男人有姦情,姑母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她一直在針對本王的王妃。」謝觴直切主題,就算被人陷害也是她害人在先,他也不想替蘇貴妃辯駁什麼。
「啊,姑母為何要針對王妃?」蘇婷婉佯裝懵懂無知,越發緊張。
「她為何要針對阮阮,你真的不知道?」謝觴懷疑,「你為何要邀約王妃去御花園,那個男人就藏在那裡,蘇貴妃有什麼計劃,你是否知道?」
「臣妾不是說了嘛,是想去賞花,臣妾也不知道那裡藏著什麼人,臣妾去的時候根本沒看見什麼男人,姑母能有什麼計劃,再說妾一直在府中,什麼也不知道。」蘇婷婉謹記雲芳的話,如果敗露一定是打死不承認,否則就完了,也不知道雲芳姑姑跑哪裡去了。
「蘇貴妃派來伺候你的婢女,她去了哪裡?」謝觴又問,他知道婉婉變了,從前她不是這樣的。
「婢女?王爺是說雲芳姑姑吧,她是姑母派來教導我禮儀的,今日妾也沒見過她,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蘇婷婉道。
謝觴已經查出賞花大會那晚是雲芳故意引誘醉漢欺負江鳳華,這麼久他都不動聲色,是不相信婉婉與此事有關,他萬萬沒想到婉婉會說假話。
就連他和她圓房,她也下藥,這些又是誰教她的。
他知道蘇婷婉想不了這些腌臢的主意,可是他不信她完全不知情,雲芳背後的主子就是蘇貴妃。
今天晚上她明顯是授了雲芳的意才帶江鳳華去御花園,誰料半路被章雨默攔住,故而章雨默一直陪著江鳳華,也是江錦炎授意她這麼做的。
男人當場承認是蘇貴妃帶他進宮,沒有皇上旨意蘇貴妃根本出不了宮,但是蘇婷婉身邊的雲芳卻可以自由出入,她有蘇貴妃的特許腰牌,像上次一樣蒙塊面紗讓男人看不清她真容,男人身份如何,出宮一查便知,再加上今天進宮的學子們,他完全可以佯裝成學子進宮,這一切隨便捋一捋就順了。
唯獨江鳳華傻呼呼地蒙在鼓裡,這些事謝觴也不準備讓江鳳華知道,估計江錦炎也不想她捲入後宮的爭鬥,不過他的做法的確太直接了。
江鳳華睜著大眼睛看向謝觴,震驚,彷徨,不解等情緒接踵而來,「王爺說是蘇貴妃要害臣妾,我與她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害我。」
自然是為蘇婷婉,所以才要害你,你這個笨蛋。
她越是這樣,越是說明她心思單純,心地善良。
江鳳華想的卻是除掉蘇貴妃,就除掉了蘇婷婉堅強的後盾,光打壓蘇婷婉動搖不了蘇家分毫,無濟無事。
她不過是一點點挖掘出蘇婷婉內心裡的欲望,再讓謝觴看透她不過也是蘇貴妃那樣會耍陰謀詭計的人,他會在蘇婷婉身上認清現實,最後清醒。
所以任憑蘇家再強大,眼下她先切斷了蘇家在宮裡的聯繫,要徹底打敗蘇家,她還得徐徐圖之,她想還得想辦法先動搖其根基,才能各個擊破,鬥垮蘇貴妃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回到恆王府,謝觴當著蘇婷婉的面吩咐程管家尋找雲芳的下落,之後,他便陪著江鳳華去了攬月閣。
蘇婷婉聽到後內心十分恐慌,沒有雲芳在身邊,她一時之間仿佛沒有了主心骨,謝觴沒再繼續問她,也不知道他相信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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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閣,江鳳華睡到後半夜,又被外面的雷聲吵醒,這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連枕頭都打濕了大半。
她翻了個身碰到一具滾燙的身體,這時江鳳華她徹底清醒,原來是謝觴的身體滾燙如火。
她推了推他,「王爺。」
喚了幾聲,她都沒把人叫醒,又連忙爬起來點燈,才看到他臉燒得緋紅。
江鳳華連忙去側間打冷水,擰帕子放在他的額頭。
前世,她盡心盡力照顧過兩個孩子,將他們撫養長大,所以對於這種高燒也算得心應手。
她會一些簡單的藥理,甚至從太醫那裡學過穴位,知道怎樣降溫最快,謝觴已經燒昏迷了,再燒下去怕不會燒成個傻子,那她做的所有努力豈不是成了笑話。
江鳳華手腳很快,從藥箱裡找了銀針,找准穴位扎進去,又擰了帕子來回換,直到他額頭冰涼。
他又找了乾淨的衣裳替他換上,換完後早已經累得氣喘吁吁,謝觴身體強壯,她身子骨瘦弱怎麼都搬不動,好在他安靜躺在床上,也方便她操作。
換了衣裳,她又換枕套,忙了大半個時辰才忙完。
外面雨水不斷,沒有要停歇的打算,再這樣下下去,只怕要漲水了。
謝觴醒過來就見江鳳華爬在床邊睡著了,她手中還握著帕子,床前打了兩盆水,還有一些帕子,他的衣裳也換了下來放在一邊,屋子裡一片狼藉。
謝觴想開口,卻感覺喉嚨撕裂般疼痛,他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他暗道:本王變成啞巴了嗎?頭也很痛,身上也痛,沒有一絲力氣。
他皺著眉頭,動了動身體吵醒了江鳳華。
江鳳華見他醒了,眉眼都顯見的高興,正想要開口說話,卻覺得口中似藏著刀子割得她喉嚨生疼,她聲音沙啞,「王……爺。」
謝觴愣怔,江鳳華也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