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盯著謝靈兒的眼睛憤怒交加,失望透頂,此時,他才覺得他的一輩子仿佛都是個笑話,堂堂大周朝的皇帝,世上最有權力的男人,整個後宮看似人人都畏懼他,尊敬他,實則她們都在背叛,算計,戲弄,嘲諷他。
他突然笑了起來,步履蹣跚,鬢角的白髮像是突然增加了不少,「罷了,你退下吧!朕會再派人教導你禮儀,當初你母妃對你太嬌慣了。」
「父皇,皇后娘娘真的打了兒臣,只是你沒有看到。」謝靈兒見被拆穿,還想要告狀,「父皇,兒臣說的是實話,只是沒有證據,她要罰兒臣又怎麼會留下證據呢,也是兒臣蠢,兒臣才想出這個辦法,皇后她都是裝的,她不是一個好人,她……」
「曹德,把她帶下去。」皇上厲聲呵斥道。
謝靈兒被帶走,皇上也沒讓皇后從雪地里起來,江鳳華戰戰兢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當她想說,「兒媳告退……」
皇上突然道,「朕是天子,是皇帝,朕對她們都不好嗎?好吃好喝養著,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她們為什麼都在背叛朕。」
江鳳華停下腳步,看到皇上的失落,聽到這裡她只覺得有些無厘頭,又想到謝觴從小對父愛的渴望,「王爺從小就一直很需要您,他很努力,一直渴望得到父親的認可和在乎,諸位娘娘們應該也是如此吧!」
說完她也不想留下來做炮灰直接走了,只要皇上沒有理由處死汪嬤嬤,後續的事都與她無關。
皇上本想發火,卻找不到人來發,他覺得他就是一個孤家寡人,他看似什麼都有,其實又什麼都沒有。
皇上突然感覺身體虛空坐在軟椅上。
片刻後,程皇后卻突然走了進來跪到皇上面前,「臣妾是冤枉的。」
她還是不想因為她而影響兒子的前途,決定到皇上面前來服一次軟,反正闖皇上的寢宮這事她以前也常做。
程皇后一輩子都活得沒心沒肺,因為她心中根本不在乎皇帝,她也不是他第一任皇后,只是繼後。
皇上突然盯著她的眼睛,皇后虛情假意,她眼中對他根本沒有愛意,可是她即便是虛偽,她和他的表哥私通,她背叛了他,她總是吵吵嚷嚷不講道理,最後他都可以容忍她,留住她的皇后之位。
現在他終於明白這些年為什麼可以容忍皇后,因為他一個人太孤獨了,後宮的所有女人都怕他,奉承他,唯獨皇后,即使做錯事都不曾來求過他,不曾為了程家到他面前來裝樣子。
望著這樣的皇帝,程皇后跪在地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她思緒翻湧,今天晚上發生這麼多事,皇上怎麼沒發火?他怎麼了?
皇上目光如炬,眼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燒,他本該廢了她的皇后之位,一想到他的眾多皇子中的確也只有謝觴有這個能力和本事接任太子之位。
皇上突然冷聲道,「你該慶幸你生了一個好兒子,而不是到朕的面前來和朕耍心眼朕就可以放過你。」
程皇后愣怔,皇上什麼意思?
她道,「臣妾是在用心教導九公主,並沒有虐待她,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
「起來吧!給朕寬衣,伺候朕就寢。」皇上就想故意羞辱她。
程皇后跪在地上,「不如讓雅妃妹妹來伺候陛下,臣妾衣裳都打濕了,妝容有礙觀瞻,她卻不知道現在她越是拒絕皇上她越是沒好日子過。
皇上能讓她過好日子,也能折辱她生不如死,她心裡想的男人也只能是皇帝。
皇上眼神冰冷,毫無感情,幾乎帶著命令的口吻,「躲了二十年,你倒是會躲清閒了,妻子伺候丈夫不是理所應當的,你是忘記了自己的本分,還是和王昭儀一樣不屑伺候朕。」
「臣妾不敢。」皇后知道他又提當年的事,她還以為前段時間皇上對他含情脈脈是早就將這些事釋懷了,原來還是她太天真了,一個男人永遠無法釋懷妻子的背叛。
她明明沒有背叛卻也不敢回嘴,她怕她的衝動會害得謝傷做不成皇帝。
再說哪個女人放著大好的青春躲自己的丈夫二十年,明明他對她心懷恨意,從未把她這位皇后放在眼中,現在還倒打一耙。
程皇后心裡的怨氣不比燕妃的少,她也很無奈,只好主動上前給皇帝寬衣解帶,唯唯諾諾的樣子。
皇上見她這樣一把推開她,「這麼不情願,朕沒逼你。」
程皇后握緊了拳頭,忍了又忍,聲音變得溫柔了些,「臣妾沒有不情願,臣妾是凍傷腿了。」
皇上眼神微閃,見她裙子濕了一大半,也沒挽髮髻,甚至連釵環都沒有,滿頭青絲披散在肩膀上,像極了她未嫁前的裝扮。
「你回去吧,朕乏了。」皇上也只無奈道,「這場戰事他若打勝了,朕立他為太子,你也不用這麼多年辛苦在朕的面前為了他裝樣子。」
程皇后徹底傻眼了,在她心中皇上多疑又小氣,他後宮女人無數,他雖娶她做皇后,可他並不是因為喜歡她才讓她做皇后,蘇家當時也算鼎盛,只不過後來……
蘇卿卿進宮就是貴妃,後來他一直獨寵蘇卿卿,若不是她先做了皇后,這皇后之位是不是就是蘇卿卿的了,若不是蘇卿卿生不出兒子,太子之位哪裡還輪得到別人。
在程皇后心裡,皇上是喜歡蘇卿卿的,否則為什麼她身子都被別人占了,甚至都瘋了,他還養著她。
皇上獨自進了內殿,懶得管她走與不走。
程皇后內心煎熬,她固執了這麼多年,她為了什麼,為的就是向皇上證明她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從來沒有喜歡過表哥。
她和皇上剛成親時,也是有過幸福的時光的,可是後來蘇卿卿進宮後,一切都變了。
現在皇上看著越來越老了,他的頭髮也生了白髮,整個人都滄桑了,他明明是生性多疑的一個人,現在怎麼變了。
他剛才的意思是要立觴兒做太子,可是他不是最討厭她的兒子嗎?從小他對觴兒苛待有加,從來就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