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蓮葉和紅袖一同跪到皇帝面前,搶在江鳳華開口前異口同聲地道:「是奴婢。」
幾人皆是一愣,氣氛仿佛降到冰點以下。
皇上看了三人一眼,冷聲道,「是你們一起朝宮外賣手絹?還是你們一起蓄意勾引宮外的男人?」
聽見這種話,江鳳華心痛如刀絞,她在他心中竟是這般不守婦道?
蓮葉掐了紅袖一把,連連磕頭,「是奴婢,奴婢知罪,手絹上的情詩是奴婢寫上去的,賢妃娘娘平時都在照顧小皇子和小公主,閒暇時她繡了些手絹,是奴婢財迷,私自將手絹拿出宮倒賣換銀子,奴婢為了手絹好賣,自作主張在上面提了詩句,賢妃娘娘並不知道這件事,奴婢這麼做也並不是要勾引誰。」
她和紅袖都有一個想法:這些淫穢詩詞絕對不能出自小姐之手,她是江少傅的女兒,江府是書香門第,絕對不能讓小姐的名聲受辱。
她們也看出了手絹上的不對勁,字體真的和小姐的一模一樣,這個世界上除了蓮葉的字和小姐的相似,應該沒有人和小姐的一樣了吧。
「娘娘,真的是奴婢,對不起,是蓮葉錯了,污了小姐的名聲,蓮葉不該偷拿小姐的手絹出宮去賣的。」蓮葉幾乎哀求讓她不要承認,她還有小皇子小公主要照顧,還有江家。
江鳳華盯著蓮葉,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她知道這些字不是蓮葉寫的,蓮葉雖然大大咧咧,但是她絕對不會做這種不知分寸的事。
她們繡手絹賣是事實。
「皇上,真的是奴婢,您不信,奴婢可以背些詩詞給您聽。」她也真的開始背了起來。
「長夜漫漫宮牆深,寂寞空房婦獨吟。」
「宮中歲月無盡頭,婦怨聲聲繞心頭。」
「繁華宮闈深似海,婦怨連連無人睬。」
「宮闈婦怨幾人知,淚濕羅巾獨自悲。」
「……」
皇帝聽後,厲聲道,「好了,別背了。」這些哪裡是思君念郎的情詩,分明是怨恨深宮孤獨的詩句。
皇上盯著江鳳華,眸子冷若冰霜,諷刺道,「你身邊的宮女都是這麼有學問的嗎?」
江鳳華和他竟無言以對,他的意思不就是說她也常常看這些詩詞,她是在怨恨他嗎?
如此也挺好的,至少他還知道後宮裡有一個女人在怨恨他,不然他真把她當空氣了。
她自憐自艾,她可不就是空氣嗎?
她怎麼可能不怨,自古無情帝王家,她總算體會到了,皇上九五之尊,真龍天子,他怎麼可能去憐愛她一個小小的後宮嬪妃。
也是當初江家不知道走了什麼運氣,得太后看中,得先皇下旨賜婚。
她是他的髮妻又怎麼樣,成婚一年多,他從未踏入過她的院子,就連和她圓房,都是因為他逼於當時情勢,他身為太子不得不與她行夫妻之實,堵住天下讀書人的悠悠眾口,堵住他寵妾滅妻的難堪。
他以為是她將他們未圓房的事宣示於天下人面前,可是她沒有,她怎麼會這麼做。
他厭惡她,厭惡江家,為此,他甚至牽連大哥和父親,為了保護江家,她甚至和江家斷了所有的聯繫。
現在他應該更加厭惡她憎恨她了吧!
她嘴唇都在打哆嗦,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在帝王的威壓面前,她身體都在發抖,她想說沒有。
「臣妾知錯。」最後,她忍著痛才憋出幾個字。
蘇婷婉以為她就認個錯,皇上就輕易放過她了,她道,「一個宮女能寫出這麼好的字,賢妃自己信嗎?」
「真的是奴婢寫的,皇后不信,奴婢可以當場寫給皇后看。」蓮葉道。
姬晨也不相信一個宮女能寫出這麼好的字,蘇婷婉能拿出這些手絹陷害江鳳華,說明她早就找好了人模仿江鳳華的字跡,否則她不可能這麼有恃無恐敢在皇上面前陷害。
皇上突然也來了興致,「福祿,拿紙筆來。」
蓮葉照著手絹上的字一筆一划寫了起來,眾人看過後,都詫異竟真的和手絹上的字體一模一樣,果真是蓮葉寫的。
宮中的宮女極少有識字的,就算識字頂多也只認得她們自己的名字,或者一些普通的字,江鳳華身邊的丫鬟不僅能寫,還寫得很好。
江鳳華也不知道蓮葉什麼時候學會了她的字體,可能是她教她們太多了,她模仿著就會寫了。
姬晨道,「這麼說是你要邀約本王進宮來?」
蓮葉也是極聰明的,「奴婢不是要邀約姬王,也沒有邀約任何人,奴婢這麼做,只是為了讓手絹賣個好價錢,是一種噱頭。
奴婢若知道這些手絹會流落到姬王爺的手中,奴婢寧願不掙這些銀子也不會賣給你。」她的意思很明顯,她不是私會情郎,更不是私通,只是做買賣,至少能保住名聲。
「賢妃也會寫字,讓她寫。」雲芳又道,「如果賢妃娘娘寫的字和手絹上的一樣,是不是也能證明她也參與了。」
「要不請賢妃也寫一個吧!」皇后道,她若敢亂寫,更能說明她心虛,江鳳華今天是逃不掉了。
「臣妾寫。」江鳳華沒有躲避。
雲芳也道,「誰知道賢妃娘娘會不會故意亂寫。」
「那就請雲美人去本宮的宮裡取一些本宮平時書寫的手稿來作比對。」江鳳華道。
「這事哪能勞煩雲美人,奴婢這就去賢妃的宮裡取些書稿來。」皇后身邊的嬤嬤連忙道。
皇后道,「去吧,不要冤枉了賢妃,順便把賢妃繡的帕子一併取來讓皇上瞧瞧,是不是與這些帕子一樣,本宮也怕冤枉了賢妃。」
江鳳華無話可說,皇上也默許了。
只見她突然站起身來走到案幾前端正寫道:「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寫完後,她親自拿到皇上面前,「請皇上明鑑。」
她的字比蓮葉寫的更加大氣恢宏,觸感豪放,謝觴的目光在她的字體上,而不在內容上。
江鳳華的字和手絹上的字大體相同,但是仔細比較,手絹上的字和江鳳華的字也不完全一樣。
皇后看兩個字體倒是出自一個人之手,她道,「賢妃平時就寫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你生為後宮嬪妃,你置皇上於何處,你心裏面想著誰?誰在長江那頭等著你,皇宮的高牆都阻止不了你的相思,你還想著十萬八千里以外的男人。」
「臣妾是覺得寫了別的皇后娘娘也看不懂,這首詩詞通俗易懂,與手絹上的內容和字體大致相同,便於大家查明真相,至於皇后說臣妾想著別的男人,清者自清。」江鳳華難得懟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