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練武多年,終於遇到裝逼的機會了!
薩爾圖區東南隅,打虎莊。
這裡原是一片草原,五九年大慶發現油田後,隨著陸陸續續十數萬人匯聚於此,此處便有了村莊。
住著油田戶、建築工人等人家。
一處處土房子裡,住過不少名動一時的大人物,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王進喜、馬德仁、段興枝、薛國邦和朱洪昌。
如今這些人當然不會住在這了,多是定居於此的工人和家眷。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本地人。
他們原本就生活在這裡,成立大慶區後,他們不再耕田或者遊牧,在工地上做一些臨時工的活,養家餬口。
有不少人幹著幹著,就成了正式工,也算是改變了命運。
馬燈昏黃,一間低矮土屋內,即便點燃黑油油的馬燈,也只能照亮一處,屋裡卻站了一屋子的人。
房間內燒著火炕,一個赤著全身的孩童躺在那。
李源面色凝重,在給一個只有一歲兩個月的嬰幼兒扎針放血。
雙手、雙足、雙耳尖、百會、大椎通通點刺放血。
小孩的情況極危險,高熱驚厥,牙關緊咬,頭和腳拼命往後仰,就像是一把反向張開的弓,這叫角弓反張。
眼睛一直在往上翻,痰已經塞滯住了鼻孔,還一直頻頻抽搐。
李源經歷過的急症不少,但兇險到這個地步的,並不多見。
之前已經請了兩位醫生來看過,都是內科醫生,一個本地的,一個京城同仁醫院的。
眼下醫院沒有那麼精細的劃分,內科是大內科,什麼病都看。
兩位醫生四十多歲,接到急診求助上門,看過幼兒後,下的診斷是回天乏力,沒有辦法了。
以當下的醫療條件,確實沒什麼法子了。
這家人聽人說,京城來的一位年輕中醫醫術很高,說不定能行,當家男主人就趕了爬犁來接人。
李源來了後,診斷完並沒有如那兩位醫生一樣說無藥可醫,這給了絕望中的一家子莫大的希望。
病兒一直在不斷的抽搐,嘴唇指甲都成紫色了。
但隨著一滴滴血液放出來,肉眼可見的,孩子的抽搐停了下來,甚至不再人事不知,還「哇哇」的哭了起來。
這一哭,不僅家大人們眼含熱淚的鬆了口氣,李源的嘴角也微微揚了揚。
好多人罵醫生沒有仁心,不是人,看到孩子哭叫成那樣卻一點都無動於衷。
他們其實不懂,對醫生來說,哭喊不是壞事,這代表孩子的精力還好。
要是孩子不哭了,蔫蔫兒的,嗜睡甚至昏迷,那才是真正擔憂的事。
所以家裡有小孩的,孩子生病時哭鬧兩聲不要慌,也不要怕,因為哭鬧本身是不會傷人的。
等孩子不哭不鬧飯也不吃的時候,就不要停留,趕緊往醫院送吧。
用手背量了下,體溫也降下來了。
李源收針,然後開藥,道:「我開一副羚麝止痙散,可急救小兒高熱驚風,有開竅醒腦之效。你們拿去抓藥,拿回來後給孩子煎了吃……唉。」
他忽地一嘆,苦笑道:「探區醫院藥房裡恐怕沒有這些。」
前世別管藥效如何,起碼大部分藥房都能買到常見的藥,十分方便。
這個年代,四九城那八大藥鋪還行,其他的地方……就難了。
大慶探區這樣才建起幾年的聚集點,基本上不大可能有這些藥……
這家主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即便駝著背,看著也頗為高大,他紅著眼道:「大夫,我們家幾輩子都是單傳一根苗,大寶要是沒了,我們薩家就絕後了。無論如何,求你行行好,救我兒子一命吧,我薩本昌給你磕頭了!」
說罷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砰砰磕起頭來。
李源趕緊放下紙筆,上前攙扶道:「您這真是……好歹等我把話說完啊,咱們這醫院的藥房裡沒這藥,趕巧了,我從京城來的時候,備了幾份常見的小兒用藥,其中就有這個藥。您家孩子運氣真好,我藥箱裡就有……也怪我沒說清楚,您這大禮可折煞人了。」
沒收到負面情緒,薩家人聽了後驚喜的差點沒跳起來,別說磕一個頭,磕一百個都願意。
薩本昌的老娘和妻子本來一直在旁邊抹淚,兩人的腸子都快哭斷了,沒想到遇到貴人了!
老婦人又哭又笑道:「我們家幾輩子打獵,解放前就有薩滿說,我們家殺生太過,所以一代只能活一個。為了這,等本昌娶媳婦後,我們家都不幹這個了。看來人家說的真靈,不打獵了,大寶遇到難時,就有貴人相救!」
她一直想找神婆跳一回大神,可又怕周圍人舉報。
薩本昌忙道:「娘,伱說這些幹啥?現在是新社會了,不能講這些了。」
李源全當沒聽見,道:「薩大哥,先煎藥吧,喝了後,十個小時內應該就沒問題了。天色不早,等大寶吃了藥後,我就回了……」
薩本昌媳婦接過紙包後去煎藥,薩本昌卻犯起愁來,道:「李大夫,這救命大恩,我該拿什麼報答你啊?你這救的可不只是大寶一個人的命,還有我老娘和我媳婦的命……」
真要是家裡這根獨苗沒了,老太太和媳婦非得哭死不可。
李源道:「薩大哥,您這話就不對了。我是人民醫生,給群眾看病天經地義,怎麼能要報答呢?」
薩本昌連連搖頭道:「不是一回事。」
薩本昌老娘走到炕頭櫃,扒拉了一陣,回過身拿著一個藍布包裹的拳頭大小的東西,神秘道:「李大夫,這個你收著,就當是我們家的藥錢。」
李源沒接,問道:「大娘,這是啥啊?」
薩本昌老娘小聲道:「狗頭金!我們家老頭子活著的時候撿到的!」
李源哈哈笑著擺手道:「大娘,您留好了,大寶轉眼大了,這金子留著給您孫子結婚娶媳婦用吧。我收了這,回頭讓人知道了,非得拉去打靶不可。」
老太太急道:「我們保准不跟外面人說!」
李源微笑道:「大娘,我就一大夫,拿著這個都沒地兒使去。您把心放寬,改明兒我走前,到您家吃一頓飯就成。」
老太太連連搖頭道:「那不行那不行,遇到貴人不報答,往後就再也遇不到了。連大寶一輩子都不能安生……」
這年月的東北農村,對這些痴信不已。
黃大仙在這個年月里的威信,也達到了頂峰……
李源想了想,倒沒有一味的拒絕,道:「這裡是打虎莊,薩大哥以前還打過獵,不知有沒有虎骨之類的東西,可以入藥……」
薩本昌實在的多:「虎骨有,虎鞭也有,李大夫,我都給你裝上!」
看這李大夫也不算壯,估計能用得到……
李源一時都捨不得說不要,都是好東西啊!
他好好庖制一番,一根虎鞭入藥,將來十塊狗頭金都趕不上!
……
李源的名聲就這樣一點點在工人百姓間傳播開來,這使得他白天上班看病不說,到了晚上,也基本上不得閒,被馬拉爬犁接上各處跑著出診。
半個月後,李源已經能自己趕著馬拉爬犁,前往各公社、生產隊複診了。
「駕,駕駕。」
夜色漸深,趕著會戰工人醫院的一架馬拉爬犁,從林甸縣往薩爾圖區折返。
東北的冬天夜晚和關內的不一樣,只要是晴天,晚上有月亮,那夜色看起來也就比白天暗一些。
月亮好像比馬燈還明亮,月光灑在雪地上這麼一襯,一切都是明晃晃的,別是一番滋味。
不過夜路走多了,總還是會遇到一些意外……
「聿聿聿!」
高頭大馬走著走著,忽然就不肯再往前走了,焦躁不安的打著響鼻。
李源就知道,前面指定有東西。
他拿起爬犁上放著一把火器,還是當初繳獲小鬼子的三八式步兵槍,如今都是民兵連在用了。
李源會使用火器,這年月別說讀書軍訓的時候要練習,因為和老毛子關係緊張,全民備戰的時候,婦女兒童都要練習開槍。
這也是工廠醫院放心他一個人邀著爬犁趕夜路的原因,有火器在,一般不會出問題。
是狼。
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在月色下顯得格外的明顯。
一共六隻,李源是到了東北和老鄉們聊天后才知道,話本小說里常見的百餘狼群都是扯犢子玩意兒。
超過十隻的狼群都是極為少見的,一般都是十隻以下,以四五隻居多。
這次遇到六隻,看來是將他當成肥羊了。
李源不驚反喜,不過他沒有開槍,將馬拉爬犁的韁繩捆在木棍上,然後將木棍深深扎進地面後,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劍,看著幾匹似乎有些懵逼的狼獰笑道:「用八極大槍都算欺負銀,你們見了估計得跑。打穿越過來就開始練五禽戲,練了幾年,又開始練拳,之後又練劍。辛苦這麼多年,連裝逼的機會都找不到,今兒遇到你們,算是遇著了!寶子們,看劍!」
見他這麼亢奮,狼群都嚇了一跳。
臥槽,這人是什麼情況?
打它們祖輩起,就沒見過這麼莽的人。
牧民們雖然每年五月都會騎上高頭大馬,拿著馬棒和套馬杆成群結隊的找狼群打狼。
可那是大部隊行動,單個的試試看?打的還都是狼崽子。
眼前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狼群正不安,李源卻踩著八卦步,翻天兮驚飛鳥,滾地兮不沾塵,雪沙飛揚,手中劍一直未見,直到一擊出手。
月夜下,狼群只見一道劍光橫空出世,如閃電般落在一匹狼腰身上。
隨後就是一聲悽厲之極的慘叫聲響起。
偌大一匹狼,居然生生被斬成了兩截,上半截的狼躺在雪窩裡慘嚎著,下半截兩隻後腿還在亂蹬……
其他幾匹狼看到都快嚇瘋了,這玩意兒到底是嘛呀?
一時間頭也不回的四散逃走,李源追之不及。
李源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知道自己氣力大,但沒想到用劍能造成這樣的戰果。
他拿的是劍,不是斧頭,也不是砍刀啊。
走到已經沒多少力氣掙扎哀嚎的狼跟前,李源用腳踹了下腦袋,算是給了個痛快。
狼皮毀了,只能把狼牙給撬下來。
倒也不用收拾其他,過不了多久,其他狼會回來吃了這匹狼的屍體的。
裝逼沒盡興,收起從王世襄那裡淘來的寶劍,李源解開馬韁,邀著爬犁回去了。
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這樣的經歷,估計這輩子也就這一回了……
……
「去哈市?」
轉眼又是一個禮拜,李源剛從外面出診回來,忙了一天飯都沒功夫吃,就被肖照成找到,通知他一起去哈市,給一個病人會診。
大慶到哈市坐火車也要三四個小時,一來一回一天時間就沒了。
稍微一耽擱,幾天回不來都正常。
眼下油田上因為水土不服倒下的人成片成片,李源名聲打開後,找他看病的人一波接一波。
藿香正氣散配不出來,但他還能用針灸來拔寒祛濕,調理腸胃,雖然慢些,可效果不錯。
病人得愈了,他覺得自己的針灸水平又一次快速提高。
兩年多沒好好針灸了,退步談不上,沉澱後還是有一定的提高,但提高的有限。
而現在大量的接診,讓他迎來了久違的快速進步,也讓李源覺得這次出差不虛此行。
看來手藝活,終究還是靠實踐才能提高。
只是沒想到,還是有計劃之外的事出現,打亂了他每天的日程安排。
李源婉拒道:「肖幹事,我就不去了。這邊排隊等著看病的工人我就算不吃不喝一個月都治不完,還有一些鄉親們也來看,我這實在走不開。再說了,我就一年輕小大夫,會診都是專家會診,在軋鋼廠醫院我都排不上號,更別說和那些專家們一起出診了,讓人笑話。」
這是同來的一些名醫們的原話……
肖照成笑著安撫道:「李大夫,在哪都有論資排輩的現象,都有說人是非長短的人。別說您了,王進喜王主任都有人說是非,可王主任從來都不理會。聽蝲蝲蛄叫喚,還不種莊稼了?您的水平如何,群眾們最有發言權。不就是他們沒看好的病,下了無法救治的病人讓你給救回來,結果得罪人了嗎?這也叫錯?李大夫,真不是我為難你,是哈市那邊點了你的名……」
李源奇道:「哈市那邊怎麼會知道我?」
肖照成道:「高衛紅你肯定還記得吧?她說你很有水平。」
李源無語道:「人家就說了一句話,我就得幾百公里往返跑一趟?在火車上我已經給高衛紅解釋清楚了,我確實水平不夠。肖幹事,您見諒。」
肖照成棘手道:「我見諒什麼啊……」可見李源態度堅定,他道:「那萬一人家非要找你看呢?李大夫,病人身份可是不簡單……」
自然不簡單,大慶會戰是能影響國運的大事,敢插手到這裡面來,抽調重要的醫療力量,簡單的人能辦得到麼?
李源呵呵道:「我想不會,人家什麼樣的大夫找不到?當然,如果真得非找我看不可,那就到大慶來嘛,我可以破例給她加個號,晚上幫她看。至於身份不簡單,肖幹事,我們是工人和農民當家做主的國家,什麼樣的身份比光榮的工人階級更不簡單?」
看著肖照成敗退的身影,李源心裡哂然。
他一不求升官,二不求發財,組織關係還在四九城,怕個蛋!
況且,不管這個火紅的年代有多少問題,但有一點是無法反駁的。
從古至今,縱觀五千年歷史,大概也只有當下,他才能把這句話說的如此有底氣。
可惜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