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易中海覺得今天這事純粹的李源閒的沒事幹瞎鬧騰,因為說起來壓根不算什麼大事。
這年月,男人打女人就算不像吃飯撒尿那樣是常規操作,也著實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當下雖然也有一些離婚的,但總體來說,鳳毛麟角。
絕大多數百姓結婚連那張獎狀似的結婚證都不扯,辦兩桌酒,放一掛鞭炮,就是一輩子的事。
所以打架出手時沒啥顧慮……
吵吵的嘴巴累了,就動手。
時間久了,連吵吵都不願吵吵了,直接動手。
什麼時候這種雞毛蒜皮的破事也能上檯面來開會了?
一大媽見易中海臉色難看,便勸道:「這東旭也是,淮茹都那麼趁家了,什麼都不用他管,他還不知足。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易中海皺眉沉聲道:「年輕人火氣大,說話急了眼嗆了聲,打兩下算什麼大事?東旭也是壓力太大,上有老下有小,這兩年又是這麼個情況。女人在家得多理解,包容。一家人齊心協力,日子才能過好。這麼上綱上線的較真,那日子還怎麼過啊?」
一大媽嘆息一聲道:「源子也是被柱子兩句話給激的,他本來不管這些事。」
易中海聽了更惱怒,道:「這個柱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跟女人一樣碎嘴子,學會搬弄是非了!」
一大媽笑道:「過日子嘛,誰家不是家長里短的?回頭你說他兩句就行了。今兒這事,你還是教訓教訓東旭,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很快,各家各戶都到齊了。
齊刷刷的都是一臉菜色,李源混跡其中,多少有些礙眼……
幸好大多數人都在浮腫,倒顯得李源清瘦不少。
關鍵是每天早上灌自來水,太有迷惑性了,任誰也沒法再多想。
照例,是二大爺劉海中先發言。
闊別小二年的發言人,劉海中坐在那,很是醞釀了片刻感情……
表情之生動,眾人為之側目。
李源猜測,可能是在暗中組織語言,竭盡腦汁的想一些驚天動地的詞彙……
「二大爺爺,您……您不會擱那拉屎呢吧?」
棒梗仔細瞅了好一會兒,忽然震驚道。
庭院內好一陣寂靜,唯有秋風吹拂落葉的沙沙聲在響。
「噗!」
忽地,傻柱沒憋住,給樂出聲來。
繼而是雷霆般的爆笑。
劉海中一張臉都成紫色的了,一雙小眼睛成了鬥雞眼,盯著棒梗在看。
棒梗被看的都害怕了,往秦淮茹身後躲。
秦淮茹臉上有些青紫,卻還是給劉海中道歉道:「二大爺,您甭見怪,棒梗什麼也不懂……」
賈張氏冷笑道:「你給他道個屁的歉,他兒子品行不好,跟外地的女人私奔了,都是他這個老子沒教好。」
劉海中的臉色瞬間轉白,心口疼,好似插了一把刀子……
他嘴本來就笨,根本不會跟人吵架。
好在還有二大媽,二大媽急著罵道:「我兒子是和媳婦光明正大結婚的,就算走了,我兒子也是幹部指標,養得起老婆孩子!不像有些人,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還有臉叫老婆帶孩子回娘家爭那兩口嚼頭去!呸,不要臉!」
「伱不要臉,你們全家不要臉!」
賈張氏根本不怕,頂著往是干。
易中海目光瞥向李源,見他居然坐在一邊看的津津有味,不由腦仁子疼。
這都什麼人性?
「行了!」
易中海沉聲一喝,斥道:「當這是什麼地方?想把我們院也搞成外面那些亂七八糟,成天吵架罵架撕扯的大雜院麼?還有沒有點規矩?」
賈張氏嘟囔道:「是劉海中先說我兒子的。」
二大媽也不是好惹的:「你兒子打老婆是真的,我兒子私奔是假的,都在家結過婚了,怎麼就私奔了?」
賈張氏冷笑:「那你兒子媳婦怎麼走了?」
二大媽哼了聲,道:「我兒子心善,心疼我們家老二、老三,不忍心讓他們去睡那間門廳房,所以才走的。你就一個兒子,自然不知道幾個兒子人家裡的孩子是什麼樣的。」
嗯?
二大爺一雙目光衰敗的眼睛忽地一亮,如溺水中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讓他起死回生,他忙道:「對!!我家老大就是心善,心疼老二老三。這事源子也知道,是不是源子?」
這個理由,讓他一直以來鬱結在心口的心病都化解了不少。
自家老婆子可以啊,這架吵的值了!
往後對外面也可以這樣說!
李源沒想到吃瓜還能被點,他疑惑的「啊」了聲,道:「是麼?」
劉海中急道:「你忘了,借那間房,還問我借了二十塊錢呢。」
李源「哦」了聲,道:「對對,是有這麼回事。後來大家日子艱難,我不是四處找錢,把錢還您了嗎?」
劉海中道:「我沒提借錢的事……」
傻柱怪聲道:「怎麼沒提啊?當時那麼難,就二大爺您先催帳的。」
李源笑眯眯道:「柱子哥,催也是應該的,人當初能借,我就心存感謝。是吧二大爺?謝謝您嘞。」
劉海中覺得沒啥滋味,尷尬笑了笑。
那二十塊錢是借了,可那是為了借那間門廳輔房。
李源要是跟他掰扯幾句,算算舊帳還行,可這麼一副老實人的大度姿態,反倒讓他這個二大爺面上無光。
李源還等著看熱鬧呢,道:「二大爺,這事都翻篇了,大傢伙都等著您發言呢,您到底說不說啊?您要不說,就讓三大爺來。」
劉海中忙道:「說說,現在就說。這個,剛才源子說了,今年入秋以來見雨了,廣播上也說,明年將會全面轉好。今年是很特別的一年,怎麼個特別法呢?一月份,美國和古巴斷交了。二月份,咱們國家和剛果建交了。四月份,老毛子上天了,咱們人類首次遨遊太空啊。不過五月呢,老美的宇宙飛行也成了。五月底呢,上面提出了三分那啥,七分那啥,算是對這三年的一個總結……」
「得得得!」
李源嚇了一跳,打斷道:「二大爺,這些事和咱們四合院和咱們老百姓可沒關係啊,您有嘛說嘛,扯那麼遠幹嗎?」
劉海中面上掛不住了,道:「我這不是在思想上帶領大家一起進步嗎?」
傻柱樂道:「二大爺,您快歇菜吧您。就您說的那些,不都是在源子家收音機里聽到的?還別說,您聽的還真仔細,都記下來了。」
許大茂陰陽怪氣道:「二大爺嘛,大小也是個職務,領導嘛。專做你這種落後分子的思想工作!」
傻柱罵道:「去你二大爺的!要我說,你才應該請回家去,好好做做思想工作,給你們兩口子開開動員大會!說不定就能下個蛋!」
「傻柱你……」
一片鬨笑聲中,許大茂快氣炸了,轉頭看向易中海道:「一大爺,您瞧見了沒有,這可是人身攻擊啊。我才結婚不到兩年沒生孩子他就這樣說,那您呢?指不定他在背後怎麼嚼您和一大媽的舌根子呢!」
傻柱變臉罵道:「孫賊,你擱這挑撥離間呢是吧?一大爺不要孩子那是因為心疼一大媽,和你一樣嗎?」
許大茂譏諷笑道:「可別拿一大媽當幌子了,人源子早就給一大媽治好了!」
趙金月夫唱婦隨道:「就是!也別說年紀大,一大爺才四十來歲,五六十生孩子的有的是!」
傻柱氣壞了,擼起袖子道:「嘿,我說你們還真是兩口子,真來勁是不是?」
「行了柱子!」
易中海面如鐵鍋,喝止了傻柱,道:「狗皮倒灶的事都少扯,趕緊說正事。今天就兩件事,照我說都沒必要在這說。可既然大家都願意開這個會,我也不攔著。第一就是東旭和淮茹吵架的事……」
這話傻柱第一個聽不下去,道:「一大爺,哪是吵架啊?是賈東旭打了秦姐!」
賈東旭眼神陰鷙,冷聲道:「孫賊,和你丫有一分錢關係麼?我老婆,我打又怎麼了?你管得著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什麼東西!」
這極具羞辱性的話讓傻柱差點沒憋屈死,一張臉漲的發紫,可他又說不出什麼。
是啊,秦淮茹是賈東旭老婆,丈夫打老婆,他一個外人還真沒轍。
李源笑眯眯道:「東旭啊,建國都十來年了,現在是新時代新社會,你怎麼還這麼封建?你老婆怎麼了?你老婆你就能隨便動手?柱子哥是讓著你,不然他去婦聯告你,你這會兒已經被抓去學習挨批了,還在這得瑟!你家裡事我管不著,但你別欺負仗義執言的好人。」
臥槽,傻柱差點沒跪下喊爹。
心裡的屈辱一掃而空,揚著下巴冷笑著看賈東旭道:「孫賊,聽到了麼?要不說沒文化就是沒文化,還擱這玩兒你的三從四德呢?你這就是封建落後的腐朽思想,就該狠狠的又批又斗!」
李源樂呵呵道:「咱們有一說一,這一點上三大爺家算是做的相當不錯了。甭管長子、次子還是姑娘,家裡好東西一碗水端平了分。也不動手打罵,就講道理。甭管講的對不對,這個方式還是值得提倡。」
這話許大茂愛聽,忙道:「我也贊成!三大爺不愧是咱們院的三大爺,值得大家學習!」
趙金月瞥他一眼,不屑一笑。
能動手,就別吵吵!
閻埠貴何曾想到還有他高光的時候,意外之喜啊,激動的臉都紅了,連連拱手道:「都是應該的,都是應該的。偉人都說了,真理越辯越明嘛。再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傻柱雖然瞧不上閻埠貴,這會兒也樂得抬一回轎子,陰陽怪氣道:「對,只有小人才愛動手。」
許大茂差點沒樂瘋:「啊對對對!只有卑鄙無恥的小人,才愛動不動揮拳頭!」
傻柱:「……」
眾人哄然大笑。
易中海心裡一嘆,對快要氣瘋了的賈東旭道:「東旭,你表個態吧。往後,就算再急,也不能動手了。大傢伙的意見不算錯,和和氣氣過日子才是根本。」
賈東旭面無表情,眼睛泛紅,直愣愣的站在那不吭聲。
賈張氏見兒子受此奇恥大辱,登時哭喊道:「老賈啊,你快上來看看吧,這一院子人就沒一個好人,都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
多麼熟悉多麼親切的一幕啊……
秦淮茹面無表情的低著頭站那,這會兒瞄了眼李源,見他看的有滋有味的,不由心裡氣苦。
真是個壞東西,就愛看別人家的笑話。
許大茂也在樂,對趙金月道:「好一陣子沒聽到賈大媽喊老賈了!別說,還挺念想的……」
趙金月翻白眼道:「你們院還真沒什麼好人!」
易中海好歹還是讓賈東旭低了頭,沒法子,賈家這二年多是真的靠易中海大力幫襯才算撐過來的。
哪怕是現在,易中海要是斷了給賈家的支援,賈家的飢餓度要立馬再上升好些。
形勢逼人低頭……
但這份屈辱,卻幾乎讓心高氣傲的賈東旭為之癲狂。
看著他森然的目光,李源都暗自嘖嘖稱奇。
那源源不絕的負面情緒,都快把人淹沒了。
意識看了看空間鐘錶上「983415」的數字,李源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期待。
除了衣食用等生活用品外,他最期待的一個是藥物,另一個則是書籍。
當下這個年代的課本要延後很多,許多診斷、治療方法早已更新了無數代。
現在連第一代頭孢都還未正式開發……
可以說,眼下西醫治病的手段,相當匱乏。
不然施今墨也不會說,西醫治病的多樣性不如中醫。
待改開後,讓成熟的診斷、治療方法,和藥物提前問世,收穫的不僅是商業上的巨大成功,還能澤被蒼生……
回到屋裡,李源正準備看書,房門敲響,李源應了聲,房門打開,就見居然是後院鄰居趙寡婦,牽著閨女杏兒進來了。
見李源在看書,她「喲」了聲,不好意思道:「打擾源子兄弟學習了。」
李源忙起來讓坐,道:「趙嫂,您這是……哪裡不舒服?」
這二年來,他說到不接診就不接診,只看寥寥數人,其中就有趙寡婦。
趙寡婦很有些難為情,支支吾吾不好開口。
李源忙道:「趙嫂,是不是要用錢了?我這一直給您備著呢!每回說要還錢,您總生氣,我都不敢給您還了。我這就給您拿……」
「不是不是!」
趙寡婦忙叫住李源,道:「我工資多少源子兄弟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就三口人,根本花不完……也不是花不完,是沒地兒花。糧食不夠吃,又不敢一個人去鴿子市……」
啊……
原來如此。
趙寡婦是想讓他陪著走一遭鴿子市。
一時間,李源倒有些猶豫起來,去還是不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