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夏家人
厲雷不為所動地看著她。
夏綾鼓起勇氣與他對視,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無聲膠著,較量。
終於,她敗下陣來,聲音裡帶了絲掩不住的哭腔:「厲雷,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委屈湧上心頭,她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招惹上了他。
那一絲哭腔,刺得他心裡一痛。
他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逼到如此境地?明明,他是那麼想呵護她,給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然而為什麼他們會鬧到如今的地步?
厲雷的手指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緊握成拳,許久,又鬆開,起身下了車。
夏綾有些不敢置信他就那樣出去了,來不及多想,抓緊時間換衣服,毛衫長褲,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待她收拾好一切,厲雷這才回到車上,看了她一眼,叫了司機上車。
車子沿著高速公路往機場的方向行駛,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夏綾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狂跳,正襟危坐,生怕自己哪裡又惹毛了他。
厲雷仍舊倚靠在茶色車窗玻璃旁的后座上,靜默地打量著她有些蒼白的側臉,卸了妝的她,掩飾不住容色中的憔悴,大約是這段日子過得很艱難,面頰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他想伸手撫摸她,想把她纖瘦的身體抱進懷裡。
可是,看著她如驚弓之鳥般的神色,又強自忍住了。
夏綾望著窗外的景色。
原本,她以為,他只是帶她隨便去個附近的廟宇,可是,車子開到機場停下,他們換了飛機,下了飛機後又換了專車,開了許久,沿著盤山公路蜿蜒曲折,好不容易才來到群山深處的一座小小寺廟,香火冷冷清清,人丁冷落。
「這裡比較靈驗。」仿佛是看出她的疑惑,他淡淡解釋了句。
夏綾沒問什麼,隨著他走了進去,在蒲團上跪下,默默祈祝。祈祝什麼呢?希望佛祖保佑她有朝一日脫離那些強權者的欺壓,得到真正的自由……
她不知道這個願望能不能實現,只是,除此之外她別無所求。
敬了香,厲雷帶她去找寺廟的主持說話。
那主持是位面容清癯的老人,穿著寬大的僧袍,風姿飄飄。他雙手合十,與兩人聊了幾句,吩咐小沙彌給夏綾安排了女客專用的房間,帶她去休息。
自己則留了厲雷,在主持專用的禪房裡說話。
「就是這位女施主?」他問。
「是,」厲雷一路上波瀾不驚的眼眸中,露出擔憂之色,「空寂方丈,您看小綾她的面相如何?真的像我爺爺說的那樣命犯孤寡刑克嗎?」
這才是他帶夏綾來這裡的真正目的,他始終不信爺爺那番斷語是真的,不帶著她來問問得道高僧終是不死心。這位空寂方丈,與厲家的交情很好,常常給厲家人看風水,而且,厲老爺子的許多相術也都是從他這裡學的。
聞言,空寂方丈沉吟一下:「從面相上看,確實孤寡刑克,之前你把這位女施主的照片發給我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偏偏厲雷不死心,怕他在照片裡看得不夠仔細,巴巴地帶了真人來。問世間情為何物?都是孽緣啊,孽緣。
空寂方丈看著厲雷,目光中帶了幾分悲憫。
厲雷被他看得一顆心直往下沉:「沒有別的可能性麼?」
「倒是有幾個地方,不太好解釋。」空寂方丈緩緩地說。這也是他沒反對厲雷把她真人帶過來的原因——和厲老爺子一樣,他也認為,從面向上看這個女孩子怎麼也活不過成年,可是聽厲雷說,今年她已經十八歲了。
「女施主的生辰八字,你帶來了嗎?」空寂方丈問。
「帶了。」厲雷連忙說,把一張字條奉上。
空寂方丈接過八字算了算,越算,面色越凝重。
「有什麼不對嗎?」厲雷忐忑地問。
半晌,空寂方丈抬起頭來:「老衲學藝不精,這位女施主的事,看來還需要請教一位高人才行。」就算加上生辰八字,也是年少夭折的命,到底是哪裡出了錯?所幸,之前看照片的時候,就隱隱覺得這女孩子的面相不簡單,他特意邀請了一位高人前來,一同參詳。
「是什麼人?」厲雷問,據他所知,空寂方丈已經是這方面的頂級存在,還有什麼人能比這位方丈更厲害?
聞言,空寂方丈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
他請厲雷在禪房裡暫坐,自己拿了夏綾的生辰八字就要去拜謁。
厲雷說:「我和您一起去。「事關小綾,他非常上心。
空寂禪師卻阻止他:「那位不是能隨便得罪的人,就算是你爺爺來了,也未必見得上一面。雷少爺,聽我一句,在禪房裡等著,如果那位願意見你,就一定會召見你,如果他不願意見……那麼,不得罪他是最好的選擇。」
禪門之事,總有些神秘和虛玄。
厲雷倒是真不敢得罪那傳說中的高人,他從小跟在厲老爺子身邊長大,聽過的奇談怪論也不算少,對鬼神之道多少存了些敬畏和忌憚之意。
他強迫自己沉下心來,在禪房裡等著。
空寂禪師拿著生辰八字,沿著一條隱秘清幽的小徑走入後院,敲開一扇寂靜的門扉。
門扉里,是一間不大的房間,整潔,乾淨,除了一張桌案空無一物。桌邊站著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清俊的容貌仿佛很年輕,卻看不出確切年紀,他渾身似散發著一種氣勢,讓人忍不住心存敬畏。
就連空寂方丈,也在門邊止步,恭恭敬敬地喚了聲:「夏國師。」
國師這兩個字,是對男子的敬稱。
如果說,這世上真有什麼鬼神莫測的家族,從遠古時期就一脈相傳的夏家必然是其中之一。沒有人知道他們從何而來,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有多大的力量,傳說,夏家人能洞悉天地宇宙,能觀望一國大運。歷朝歷代的當權者,都把他們奉為國師,不敢得罪,而唯有站在政-權巔峰的人,又或是走在虛玄之道最前方的寥寥無幾的幸運者,才能有幸與他們說上幾句話。
空寂方丈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空寂方丈站在夏家現任年輕的國師面前,大氣也不敢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