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舞台下的邂逅
麥娜姐望著被掛斷的電話一陣氣結:「厲雷我艹你大爺!」
爆完粗,差點還摔了手機。
她不知道的是,客房門後,夏綾偷偷地聽到了這一切。麥娜姐的憤怒和無能為力、客廳里大人小孩無關痛癢的閒聊、歡聲笑語……
她忽然覺得胸口很悶,這一切是那麼不堪忍受。
夏綾從客房的衣櫃裡找出幾件衣物,把自己做了個變裝,又給麥娜姐留了個紙條叫她不用擔心,趁人不備,偷偷地離開了麥家。
大街上冷冷清清,零星傳來飯菜的香氣和鞭炮聲。
住宅區里燈火輝煌,如同寂靜的夜海之上一座座孤懸的島嶼。
夏綾裹緊了外衣,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天下之大,她不知道哪裡才有自己的容身之所,所有的幸福都是別人的,只有蝕骨銘心的孤獨和傷痛,才留在她心中默默品嘗。
她走著走著,來到一座建築前。
抬頭望著那高高的露天舞台,她挺住了腳步——竟然是這裡。前世,她出道十周年紀念演唱會,被謀殺身死的地方。
舞台依舊,卻不復當年熱鬧的情景,細碎的雪花將偌大的場地覆蓋成一片慘白,冰冷的金屬台階和圍欄,燈光幽暗。夏綾望著那舞台,看了很久,耳邊,仿佛又傳來那天無數粉絲的歡呼聲,還有最後那半曲撕心裂肺的絕唱。
「籠中的蝴蝶,不會飛的翅膀……」她呢喃著,輕聲唱出那時的歌詞,對著高高的舞台伸出手去,就像要抓住什麼破碎的幻影。
「啪」。「啪」。兩聲。
竟是有人鼓掌,掌聲在空曠的雪地里幽幽迴響。
夏綾受到驚嚇,回過頭去,看見二層看台上坐著一個男人,身材高大,穿黑大衣,戴長圍巾,幽暗的光線下容顏看不真切,只依稀勾出俊美輪廓,宛若神祇。
夏綾的呼吸滯住了。
她知道那是誰,就算隔世浮生,化成灰她也不會忘記的人——裴子衡。
今天不是大年夜嗎,他怎麼會在這裡?夏綾記得裴家的規矩,這種古老豪門,和厲家一樣,是要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團圓飯的。裴子衡身為族長,以前每年都會準時出席,以至於就連上輩子的她也不得不委屈自己,每年跟著他回族裡去。
可是今年,他竟然罔顧族規來到了這裡。
她的身死之地。
裴子衡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遮住了幽暗的燈光。他一步步向她走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葉星綾?」
「我……」她後退兩步,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情於理,她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都是不合適的,要怎麼解釋才能不讓他起疑?夏綾只覺得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太累,已經想不出什麼完美的藉口,她乾脆自暴自棄地說,「我失戀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失戀了,被厲雷拋棄,被所有的媒體和公眾嘲笑。
裴子衡顯然也聽說了新聞,並不意外:「是麼?那真可憐。」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低頭望著她蒼白憔悴的臉:「每次見你都張牙舞爪的,怎麼這次把自己搞成這樣。」他的聲音低沉,就像在陳述一件尋常的事實。
聽到她的耳里,卻讓她想哭。
曾經,她在他的保護下驕縱而任性,哪怕手指被玫瑰花刺扎到都能含著眼淚向他哭訴上好半天,可如今,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卻還要裝成若無其事,冷冰冰地拋出一句:「與你無關。」
裴子衡沉默下來。
今天是大年夜,不知為何,他不想回到族裡與那群老不死的虛與委蛇。他想起以前每次過春節,小綾都使盡手段不讓他回去,發脾氣也好,撒嬌也好,可是,為了那一份權柄和責任,每一年,他都拖著哄著把她帶回裴家。
明明知道她不喜歡的。
明明知道她一直在委屈自己。
裴子衡很後悔,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他怎麼就沒能依著小綾的願望,帶她去爬雪山看煙火,清晨在某個浪漫的旅行地醒來,耳鬢廝磨說一聲新年快樂?
如今,他只能孤單一人在這裡,望著她隕落的舞台,黯然傷神。
夏綾扭過臉不看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就克制不住軟弱。
她一步步向後退去,轉身就要離開。
「就是在這裡。」空曠的舞台下,細碎飄零的雪花里,她聽見裴子衡寂寞的聲音,「當初我看著她站在舞台上唱歌,那麼美麗,那麼耀眼……突然一片黑暗,她就離開了我。」
他的嗓音沙啞。
夏綾渾身一震,頓住腳步。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談論起那場災禍,第一次聽他用這樣悲哀又淒涼的語氣緬懷她。
裴子衡沒有看她,依舊看著那舞台:「我懲罰了兇手,要那兩人給她償命,要那兩個家族灰飛煙滅……又如何?她再也回不來了。」
「誰?」她轉過身,問,「兇手是誰?」
她一直不知道是誰殺害了自己,黑暗中,捅入後心的那刀是那麼深,一擊斃命。是不是真如她所猜測的那樣,是王家?她死後沒多久,王家就宣告破產,銷聲匿跡。
果然,裴子衡說:「王敬舟。」這是王靜琬的哥哥,「他買兇殺人,自己在配電間裡拉了電閘,趁著黑暗,被他買通的兇手衝上舞台,害了小綾。」
「就這樣?」
「就這樣。」裴子衡嘲諷地低笑,「我的小綾,竟然被這麼拙劣的手段殺死了。」
聽他這樣說,夏綾心裡反倒是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太好了……是王家,不是夏雨。就算她們姐妹反目成仇,但她真的不希望當初那個置她於死地的人,就是她曾經拼盡心血呵護的妹妹。
倒是裴子衡,她都死了,他還緬懷個什麼?
活著的時候,他對她那樣殘忍,卻又在她死後來裝深情?!
她冷冷地諷刺他:「如果你對她好一點,不去招惹王家,不要和王靜琬訂婚,那麼王家人就不會為了給王靜琬報仇,去殺害夏綾。」
「你怎麼知道?」裴子衡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盯住她,「你怎麼知道王家人報復小綾是因為王靜琬的死?!」他和夏綾的戀情是秘密,當初他囚禁夏綾,公眾只以為是夏綾身體不適在養病,又或者以為是封殺。王靜琬的死因被他做得乾乾淨淨,輿論面前,半點也牽扯不到夏綾身上,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怎麼會知道王家是因為王靜琬的死遷怒夏綾?!
夏綾心中一跳,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