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將鄭千鈞、劉玉石二人,安排在南跨院中住下了。
不過,二人受到了周進的一番耳提面命,對於娛樂新聞這一塊,有了很深入的理解,也看到了這一個行業的光明錢景,一心搞錢,忙於工作,平時住在家中的時間倒不是很多。
他們倆打著《青年詩刊》編務人員的旗號,成天到晚出沒在北平城中的各大風月場所,向那些清倌人兜售軟文版面。
如果對方重金下注,《青年詩刊》下一輯,便必然要給她來上幾頁專題報導,加上各種噱頭式的標題,讓她在北平城中風月界,掀起各種波瀾。
比如美仙院的白秀麗和曹佳二人,自從花重金賄選,各自得到了一個北平城中十大美女之一的名號之後,身價直線看漲,和當初北平城中的四大小仙女,已然有分庭抗禮之勢。
聽說《青年詩刊》又有活動,白秀麗和曹佳二人,先前嘗到了甜頭,這次自然也是積極響應。
曹佳二話不說,便拿出了五百兩銀子,預定了四頁版面,讓《青年詩刊》對她做一個專門採訪,題目也起得非常有創意,叫做《嫣紅之後,又見傳人——美仙院頭牌清倌人曹佳對話錄》。
曹佳這樣做的用意,一是考慮到她在顏值、氣質和才藝等方面,和蘭桂坊以前的頭牌清倌人嫣紅姑娘,存在著許多相似之處。
自從嫣紅姑娘被榮府賈赦買入家中做了侍妾之後,她名下的那些鐵桿迷弟便風流雲散,曹佳想通過這篇娛樂報導,承接以前蘭桂坊頭牌清倌人嫣紅姑娘的基本盤,從而擴大她的受眾面。
二是想通過這篇報導,向外傳遞出她是美仙院頭牌清倌人的風聲,雖然她現在的名氣和價位,還略低白秀麗一籌,但這並不妨礙她有和白秀麗一爭高下之心。
對於曹佳的這些小心思,白秀麗不屑一顧,她的目光早已不再盯著美仙院這一爿小地方,而是著眼於整個北平風月界,甚至是整個大周朝風月界。
白秀麗出資三百兩銀子,預定了兩頁版面,內中配以她精選的一張半身肖像且不說,關於她的娛樂報導標題還要上期刊封面,名字也取得極為霸氣、唬人:《廣陵瘦馬進京,橫掃北平風月》。
白秀麗對於這筆交易非常滿意,她親自來到桃花巷裡周進家中,向周進當面繳納軟文GG經費的時候,還反覆追問道,「《青年詩刊》第六輯能否在年底前刊印發行?」
得到了周進的肯定答覆,就在這幾日交稿付印之後,白秀麗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猛然間,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又低下腰身,討好地說道,「聽說家姐白秀珠,這幾日在家中痛哭流涕,好像他父親白俊傑,想將她嫁給修國公侯曉明之孫、世襲一等子爵侯孝康做填房,想拿她來收一筆彩禮錢,用來填補大小姐白秀玉嫁給鎮國公府嫡次子牛軍所造成的巨額虧空。」
「白秀珠?」周進回想起了當初所見到的那張神仙容顏,不禁有些悵惘若失道,「她如此年輕貌美,也只有那些王公貴族之家,才能高攀得上呀。」
白秀麗卻捂著嘴,幸災樂禍道,「什麼高攀不高攀?侯孝康現年都有六十好幾歲了,膝下兒孫成群,給他老人家做填房,成天到晚伺候在他身邊,我白秀麗都有些不太樂意呢。」
「上次你拖白秀武、白秀麗下水,讓他們兄妹倆在北平城中聲名掃地,家主白俊傑惱羞成怒,遂將你們家這一旁支逐出邢州白氏家族,讓你老父親氣得不輕。反過來說,白俊傑對你也已是恨得牙直痒痒,他女兒白秀珠若是成為了子爵夫人,藉助於修國公府的力量,你白秀麗能討到好?」周進有些疑惑道。
「我怕什麼?」白秀麗渾不在意道,「她白秀珠嫁給修國公府,只高攀上了修國公府一家,再加上白秀玉是鎮國公府的嫡媳婦,滿打滿算,頂多也就兩家公府替白俊傑出頭。但我現在有著北平城中十大美女頭銜,和齊國公陳翼之孫、世襲三品威鎮將軍陳瑞文,治國公馬魁之孫、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馬尚等人,都有來往。榮府里的世襲一等將軍賈赦,也早已臣服於我的石榴裙下,痴心妄想著做我的入幕之賓呢。不僅如此,前幾日,我還獲得了北靜郡王水溶的召見,在他府中獻唱了好幾支流行神曲。說道人脈,我白秀麗不一定就比他白俊傑差了,我還怕他來咬我?」
「臥槽。」周進聽後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照白秀麗這架勢,她這分明是要橫掃整個大周朝的頂級武勛階層啊。
「那那那,那《青年詩刊》下一期關於你的娛樂報導,再冠以美仙院清倌人頭銜,是不是就有些不合適了?」周進斟酌再三,小心詢問道。
「有什麼不合適的?」白秀麗開誠布公地說道,「我這如花似玉的身子,只會讓那些出得起價錢的王公貴族得手,至於那些手頭窘迫的窮酸文人,任人拿捏的土豪商戶,我和他們逢場作戲可以,但他們若是想要得到我的身子,卻是絕對不行。你們的娛樂報導出來之後,那些和我有過肌膚之親的王公貴族,不可能站出來說明事實真相,他們也害怕受到言官彈劾;而那些沒有和我有過親密接觸的窮酸文人、土豪商戶,卻仍然只當我是夢中女神。即便將來東窗事發,被人戳破,別人也只會說我是心機女,隱藏得很深,怪罪不到你們《青年詩刊》的頭上,周進大爺又何須擔心報導失實呢?」
周進一想也是,也就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了,反正他又不是冤大頭。
見周進神色有些抑鬱,白秀麗還以為自己剛才這一番話,傷到了周進的玻璃心,遂調笑道,「周進大爺不必對號入座。那些窮酸文人、土豪商戶之類,我是不大看不上。但我對於大爺您這裡,卻是另眼相看。大爺若是對我有想法,倒也不妨直言,我便犧牲自己一回,讓大爺您得償所願,又有何難?」
白秀麗一邊說著,還一邊昂首挺胸,旋轉了一下身子,將其上身那曼妙豐滿之處,充分顯現了出來,看得周進嘴舌乾燥,一時間有些明顯上火。
但一想到白秀麗到處兜售色相,連榮府賈赦這種人都即將得手,便有一些興致缺缺起來。
他連忙笑道,我可出不起這個價錢,進而轉移話題道,「既然白秀珠嫁給侯孝康已成定局,你還特意告訴我做什麼?我就算對白秀珠念念不忘,也沒有這個膽子和修國公府單挑呀?」
「這就是我想要和你說的重要事情了。」白秀麗俯下身子,在周進耳邊小聲說道,「侯孝康的掌上明珠,最小的那個女兒侯暢,尚未訂親。侯孝康若真是不管不顧,花上幾萬兩銀子將白秀珠娶回家,侯暢的嫁妝今後將從何而來?」
雖然是大冬天,屋外天寒地凍。但因為周進在書房中,早已用上了兩個煤爐取暖,窗戶又只開一道縫,導致室內溫度很高,白秀麗早已將其外套脫了下來,只剩下一件齊胸襦裙。
白秀麗俯在周進身前,她吐氣如蘭,身材又好,那一抹雪脯映入周進的眼帘之中,讓他內心天人交戰,一片焦灼。
他是摸,還是不摸,亦或是不摸白不摸?
直到白秀麗後面的一番話,才讓他的頭腦清醒過來。若是真有機會將白秀珠這種大家閨秀弄到手,像白秀麗這種殘花敗柳,又算得了什麼?
白秀麗說,「侯暢的意思是,白秀珠絕對不能嫁入修國公府,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也都在暗中支持她。侯暢上次派人來找過我,想和我聯手,再布下一局,將白秀珠仍舊送到周進大爺您這裡來,徹底坐實她芳心暗許、垂青於你的流言蜚語。您放心,這件事情自有侯暢出面承擔責任,侯孝康哪怕是把她這個寶貝女兒打死,也與你周進大爺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您這裡只需要負責接受就是了。我們就怕人都送到你這兒來了,你卻選擇緊閉門戶,拒不接受,那我和侯家這位小姐,不是白忙乎了一場嗎?」
「還有這種好事?」周進揉捏著自己的鼻頭,有些不敢相信道。
周進假裝勃然大怒道,「你們是不是想故意害我?」
「害你做什麼?」白秀麗沒有好氣地說道,「人是我們送來的,與你本沒有關係,具體操作細節,你也無需知道。事發之後,你還可以隨時到官府說明這一切。我們想害你也不至於要通過這種方式。」
「我只是不想讓白俊傑心愿得逞。他們嫡支已經高攀上了鎮國公府,讓白秀文也以監生出仕,撈到了常山縣主簿的職務,明年開春便要去上任了。若白家嫡支再得到修國公府助力,即便我長袖善舞,暫且不懼怕他們,但也隨時擔心他們的故意打壓和暗中加害。我若是能破壞這一門婚事,只需要獨自面對鎮國公府的白秀玉,她丈夫牛軍不是嫡長子,遲早要從鎮國公府分家另過,能藉助到的力量有限,給我的壓力便自然能小上一些。這樣將來有一天,我人老珠黃,也不用太過於懼怕白家嫡支的打擊報復了。」白秀麗耐心解釋道。
說到後來,她甚至已是泫然欲泣,滿臉悲戚。
白秀麗前面還談到她肉身布施,廣泛結交北平城中的這些武勛貴族之家,轉眼間又說不堪承受邢州白氏家族嫡支給她帶來的威脅和壓力。
周進一時間,也不知道她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是假的?
或許真真假假,兼而有之?
但一想到她曾設下毒計,拖人下水,讓白秀武、白秀麗兄妹倆聲名狼藉,想必白俊傑早已把她視作眼中釘,雙方矛盾遲早會升級。
白秀麗想破壞白秀珠的婚事,讓她嫁給周進這個普通讀書人,對於白秀麗來說,確實也是一招好棋。
讓周進橫刀奪愛,當場搶親,周進是沒有這個膽子。但他若只是坐在家中,便有大家閨秀主動上門,他還怕個鳥?
「行行行,我就配合你們這一次。」周進一邊說著,一邊終是按捺不住,將他那兩隻鹹豬手,在白秀麗身上那挺拔之處,悄無聲息地遊走了一番。
白秀麗稍微遲疑了一下,她心事重重,眼含淚花,對於周進這般失禮行為,似乎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