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拿著周益的薦書,很順利地來到了趙樂在北平城外的那處田莊。
最近一段日子,趙樂和他老婆王熙鵲的關係,發生了一些矛盾。每當趙樂回家時,王熙鵲便對他罵罵咧咧,各種不滿意。
中心意思,就是趙樂這廝混得太差,讓她王熙鵲有所嫁非人之感。
「你看看你,錢錢掙不到,家家顧不了,事業事業也不行,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我一個女人都替你感到害臊。」王熙鵲拿著雞毛撣子,對著趙樂惡狠狠地說道。
她心中懊悔萬分。想當年,她也是北平城中一枝花,追求她的人,不說從城南排到城北,至少也吸引了許多王公貴族子弟的注意力。
尤其是神武將軍府世子馮紫英,對她非常上頭,連她面都沒有見過幾次,卻甘心做她的舔狗,金銀首飾、時興衣裳、珍貴藥材之類,價值數千兩銀子,就這樣通過僕人之手,送到了王熙鵲面前。
在王熙鵲看來,她當時沒有立即同意這門婚事,也不是說她對馮紫英不中意,只是因為她為人矜持,性格又慢熱,或許無意中傷到了馮紫英這廝的脆弱心靈,以至於被理國公府的嫡女柳岩橫插一槓,兩人成為夫婦,至今回想起來,仍讓王熙鵲感到心痛不已。
馮紫英現任明州府通判,秩正六品,又深受松江伯周進所信任,不比趙樂這個無業游民要強?
王熙鵲每天都要面對趙樂這個廢柴,本來就很不高興了。
偏偏趙樂在這個時候,還外出拈花惹草,陪著武二的妻子馬蓉去寧榮街上閒逛。
兩人雖然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手挽著手,做出卿卿我我的樣子,但一人在前,一人在後,走在前面的馬蓉時不時扭過頭去,和走在後面的趙樂閒聊幾句。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能夠覺察到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問題。
榮府里的丫頭見狀後,把這當做笑話,說給了璉二奶奶王熙雁。王熙雁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又把這個消息托人告訴了王熙鵲。
這一天晚上,等到趙樂喝得醉意熏熏回到家中,被王熙鵲一通忽悠,果然說漏了嘴,暴露了他和馬蓉之間的隱情。
王熙鵲怒火攻心之下,手持棍棒,差點沒將趙樂給打死。
趙樂的父親趙順昌,平常很強勢的一個人,但也不便公然包庇趙樂,只能連夜派人,將趙樂送到城外田莊之中。
父子倆的想法是,等再過一段時間,王熙鵲消氣了,或許一切就都好起來了。
趙樂躲在田莊之中,剛開始還安分了一段時間。但沒過多久,他因為身邊沒有女人服侍,莊戶人家的妻女,又普遍長得醜陋不堪,沒有一個顏色出挑的,都找不出一個美人兒拿來瀉火。
這時候,趙樂又慢慢地想起馬蓉的好處來了。那窈窕的身段,那俏麗的姿態,那承受魚水之歡時的嫵媚神情,讓趙樂念念不忘,以至於他茶飯不思,做什麼都沒有勁頭了。
外甥周益寫信過來,讓他照顧一下這位崔公子。趙樂也沒有把這當做一回事。
無非是添加一副碗筷,多準備一副被褥的事情,值得些什麼?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妖艷婦人馬蓉,對於崔公子,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要不,就冒一下風險,去興隆街上走一遭?」
想到這裡,趙樂再沒有片刻耽擱,他趁著夜色黃昏之際,偷偷摸摸地騎著毛驢進城了。
紫檀堡大爆炸以後,武大、武二兄弟倆在紫檀堡內的那處宅子,自然不可能保住。
但好在武大做過多年大興縣巡檢,手頭有上千兩銀子的積蓄,他拿出一部分,在興隆街上買了一處三進四合院,掏空了他一半家底。
沒辦法,這幾年女真諸部動輒入關南侵,導致許多鄉下土財進城買房,北平城內的房價更是一漲再漲。
武大所購買的這處宅子,原本僅需要三四百兩即可,但現在卻是以五百八十兩銀子的價格,才能勉強入手。
要不是還要考慮到武二夫婦倆需要安置,武大都捨不得買這麼大的房子,他覺得一套二進四合院也夠住了。
武大是一家之主,房子又是他出資,自然住在正房之中。武二夫婦倆則被安置在後罩房裡,在後罩房最邊上那個房間,開了一道後門,方便武二夫婦倆進出。
趙樂來到後門邊上,將毛驢系在旁邊柳樹上,隨後便彎著兩根手指頭,在門板上有規律地敲了幾下。
很快,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死鬼,怎麼好幾天了,才曉得來找我?」馬蓉披著滿頭烏髮,嗔怪著說道。
「嘿嘿嘿,我這不是來了嗎?」趙樂閃身進入屋內,順手將那道木門給關上了。他動作絲滑,一看就經常過來。
兩人相互摟抱著,啃了一會兒嘴,當趙樂喘息著想將馬蓉身上的衣裙解開時,卻被對方擋住了。
「別亂來,今日他兄長武大在家,兩人正在正房那邊喝酒,小心待會兒他過來後,發現了你我之間的勾當。」馬蓉有些擔心道。
她雖然臉皮比城牆還厚,也不怕武二這個廢物敢把她怎麼樣,真要被他們兄弟倆發現了,只需要道個歉認個錯,讓武二享用一回她的柔美身子,不怕過不了關。
但這種風流韻事,畢竟不是什麼好事,能少被人捉姦一次,那就儘量爭取少一次。
像上一回,她和趙樂在寧榮街上玩耍,被王熙鵲發現後,找上門來大罵了一通,偏生馬蓉還不方便還嘴,讓她感覺心裡非常難受。
不過趙樂聽說武大、武二兄弟倆都在家,不僅不害怕,反而覺得更加興奮。他也不管懷中這個女人是否同意,便將她按倒在桌面上,胡亂動作起來。
馬蓉受到刺激,也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她的嘴裡還發出嚶嚶嗚嗚的聲音,似乎已經情到濃處。
就在這時,院子裡忽然傳出一個聲音,「天都黑了,為什麼還不點燈?」
稍後,那人又說到,「莫非娘子已經睡下了?」
原來這人,正是馬蓉的丈夫武二。他和兄長武大喝過一場酒,剛從正房那邊過來。
馬蓉雖然還有些依依不捨,但也知道適可而止,眼下還是要趕緊將武二這個醉鬼安撫住才行。
她推開趙樂的身子,小聲解釋道,「你先在這裡待一會兒,等將武二這廝安頓好了,我再過來找你。」
趙樂戀戀不捨地在馬蓉的腰肢上揉了一把,又捏了捏那一對沉甸甸的雪脯,才允許她暫且離開。
馬蓉這一趟去了許久,等得趙樂心中有些焦急。甚至他還隱隱約約地聽到隔壁房中,馬蓉傳出來的連連嬌喘,感覺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合著他先前賣力了那麼久,將馬蓉這個狐媚子伺候得這麼好,就是為了給武二這廝增加一些彩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蓉才重又出現。借著明亮的燭光,趙樂看到馬蓉臉上肌膚白裡透紅,不禁有些吃醋。
馬蓉見趙樂臉色難看,連忙解釋道,「沒辦法,我不滿足他一次,他就安靜不下來。」
雖然也能猜到是這麼一回事,但趙樂心裡還是有些悶悶不樂。他心想,我若是還留在這裡,豈不是要被馬蓉看輕?還不如離開這裡,哪怕是住在客棧中,也比躲在這個雜物間餵蚊子要強。
但他心中積存已久的欲望和一種促狹般的扭曲心理,卻將他的腳步死死地釘住了。
思緒再三之後,趙樂扳過馬蓉的身子,步履踉蹌地向武二房間走去。
「你想幹什麼?」馬蓉低聲尖叫起來。
趙樂卻不以為意道,「武二很大概率是喝醉了,再也醒不過來了,讓我在你房間好好地躺一躺吧。」
馬蓉拗不過趙樂這廝,也只好聽之任之了。
就這樣,趙樂在武二、馬蓉夫婦倆房中鬼混了整整一個晚上,就在武二這個人眼皮子底下,和他老婆馬蓉偷情,這讓趙樂感覺既驚險,又刺激。
幸虧武二酒醉得厲害,要不然如此荒唐行徑,肯定要被他給發現了。
第二天清晨,趙樂臉上帶著兩隻黑眼圈,趁著武二還在呼呼大睡,從容不迫地離開了此處。
此後幾天,趙樂先是在永利賭場玩了兩天,又在美仙院的某個麗人房中鬼混了一日,他甚至還膽大包天,將馬蓉叫出來,兩人又在寧榮街上走了一圈。
「難道每次都能抓住我,我趙某人還不相信了。」
這一次,趙樂的運氣不錯,他和馬蓉在寧榮街上,來來回回走了兩圈,也沒有遇到任何一位熟人。
送走馬蓉後,趙樂徑直回到家中。馬蓉是好,但他老婆王熙鵲也很漂亮。
趙樂打算隨後這幾天,好好地陪一陪自己的老婆王熙鵲,外面彩旗飄飄是不錯,但也要確保家中紅旗不倒嘛。
「都過去這麼久了,王熙鵲也應當沒那麼生氣了吧?」趙樂暗中揣測道。
在他看來,王熙鵲根本就不應當生氣,他趙樂在外面風流快活,全憑個人魅力,一文錢都沒花,甚至有時候,還能從馬蓉那裡,掏摸出三五兩銀子的零花錢,她王熙鵲根本沒有任何財產損失,有什麼好生氣的?
可等到趙樂回到家中以後,才發現自己的老婆王熙鵲居然不在?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她回娘家去了不成?
趙樂的父親趙順昌唾罵他道,「有什麼好猜測的,八成是被你氣回娘家了。你趕緊帶上厚禮,去王家走一趟,要是不把你媳婦接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內閣次輔王子騰突然病逝後,王家人在北平權貴階層中的地位便開始大不如前,但這是相對於榮寧二府、忠靖侯府這樣的豪門世家而言,對於宛平縣衙典史趙順昌來說,結下王家這門姻親,對於提高他們趙家的社交圈層,還是頗有幫助的。
他可不希望因為混帳兒子趙樂的緣故,影響到他和王家人的親家關係。
只是很可惜,趙樂去王家走了一趟,卻仍然沒有見到王熙鵲。這真是來了怪了,王熙鵲難道還能飛天入地,從北平城中消失不成?
王熙鵲自然並沒有消失,她不過是陷入到了窮書生崔茂的甜言蜜語和情感羅網之中,以至於有些難以自拔了。
趙樂好些天沒有回家,讓王熙鵲感到又氣又急。
一則埋怨趙樂這廝不要臉,家裡有老婆,有通房丫頭,他卻仍然喜歡在外面拈花惹草,以至於讓姐姐王熙雁都知道了,這讓她王熙鵲的臉面往哪裡擱?
二則,她和趙樂成婚這麼久了,肚子裡卻始終沒有動靜。暫時還沒有什麼,但是長此以往,卻對她這個家中大婦的地位有些不利呀。
薛家的那個通房丫頭寶蟾,不就是因為替薛大傻生育了孩子,才被封為姨娘,繼而又升為正室的麼?
王熙鵲可不希望自己身邊,有寶蟾這種騷狐狸的發展空間。
她命令僕人們,在北平城中搜索了一圈,沒有任何收穫。
後來,她又聽說趙樂有可能躲在北平城外田莊之中,便坐上馬車,帶著身邊兩位貼身丫頭,當即離城而去。
她甚至都沒有給家裡人說一聲。
王熙鵲來到城外田莊之後,天色都已經有些黑了。偏偏負責照看田莊的那名老僕,因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也沒有告訴她,此處還有外人在這裡。
王熙鵲草草地吃過酒飯,來到臥室之中,借著窗外月光,看到床上模模糊糊地躺倒著一人,她下意識地以為是趙樂這廝,便也沒有在意。
她心想,趙樂雖然犯了錯,但她作為妻子,對他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也差不多得了,趙樂如今心中有氣,一連在城外田莊睡了好幾個晚上,也是得給他一些甜頭,才好進一步收服他的心呀。
王熙鵲沒有多作猶豫,她輕解衣裳之後,便主動鑽到床上那人懷裡。
等到她發現有些不對勁時,木已成舟,早已來不及懊悔。
況且她在享受之中,也懶得去懊悔。趙樂這廝在外面花天酒地,風流快活,憑什麼她王熙鵲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