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大興學案(三)

  看到傅檢不過是出門吃了一頓酒,回來時就帶回了兩個千嬌百媚的女孩兒,寧心姑娘也是覺得氣苦。

  不過,一想到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妾侍,管不了傅檢太多事情,便也懶得管了,只是冷著臉問傅檢道,「一下子來了兩個人,這應當怎麼安排嘛?」

  「把她們安排在東廂房中,讓她們自個兒玩耍吧。」傅檢不以為意地說道。

  「什麼?」寧心反問道,「你今晚不和她們倆同房?」

  傅檢嘆道,「哎,這兩人心氣兒太高。你是不知道,當初劉頓家裡人,把她們倆打發給周進時,她們居然不願意,據說還鬧騰了好大一場。如今雖然迫於無奈,她們被周進轉贈到了我手裡,但一時片刻,可能還是不會心甘情願。我現在霸王硬上弓,倒是不難,但終究沒有什麼意思,所謂男歡女愛,至少得講究一個你情我願啊。先晾著她們,等過了一段時間再說吧。」

  聽說要等上一段時間,傅檢才會和劉芬、劉芳同房,寧心這才略微放了心。

  說實話,自從給傅檢做小之後,寧心始終感覺壓力重重。

  母憑子貴的道理,寧心比誰都懂。她那個大伯寧大東家也曾給她面授機宜,說是傅檢這人重感情,早點把孩子生下來,就能早點恢復自由之身不說,還能早一點拿到傅檢的親投,豈不美哉?

  關於這一點,寧心深信不疑。傅檢早就在家中講過,誰要能給他生下一男半女,便讓她代持其名下房產、田地,還會額外賞賜一筆銀錢,作為她的私房錢使用。

  想到這裡,寧心就很鬱悶。她跟著傅檢來到紫檀堡任職,也有個把月的時間了,可惜傅檢忙著帶隊下鄉,開展忠君愛國暨土豆種植宣傳推廣活動,一連十餘日不在家中。

  這讓寧心獨守空房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種幽怨。

  傅檢也正是了解到這一點,所以從周進那裡獲贈了兩位麗人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和劉芬、劉芳二人打成一片,反而一連數日,都在寧心房中安歇,兩人夜夜笙歌不說,白日閒暇時,也有意黏糊在一起,讓底下的小丫頭都感覺肉麻。

  劉芬、劉芳見狀後,禁不住又氣又急。

  當初她們倆在周進屋中時,曾見識過了張圓圓、晴雯等人的秀麗容顏,兩人自認為稍遜一籌,即便和方媛、平兒、芳官、齡官等人相比,也頂多是在伯仲之間,競爭可謂格外激烈。

  周進看不上她們姐妹倆,她們姐妹倆也沒有太多勇氣和張圓圓、晴雯這些絕色尤物爭寵,還尚能理解,也說得過去。

  可現在來到了傅檢房中,競爭壓力就小多了。

  北平城裡頭的章麗、章衛姐妹倆就不說了,傅檢再如何喜歡她倆,畢竟鞭長莫及,難得一見。

  而在萬柳園這裡,就只有一個侍妾寧心,出身低微不說,姿色也和劉芬、劉芳二人差不多。

  因此,劉芬頭一次下轎,和寧心打照面時,心態還比較放鬆,對於寧心姑娘也頗為輕視,認為自己只要略施手段,不怕拿捏不住傅檢。

  誰能料到,她連接近傅檢的機會都沒有。

  白日裡,傅檢要麼去大興縣學辦公,要麼就在書房中寫寫畫畫,書房屬於傅檢的禁地,除了寧心姑娘,誰也不允許進去。

  劉芬還不信邪,有一次藉口說是自己的銀手鐲掉了,偷偷摸摸地走進書房,結果在書桌草紙上,只看到了煤鐵工業聯合體、松江府開埠之類亂七八糟的幾句話,便什麼都沒有了。

  傅檢知道後,不禁大發雷霆,「我和周縣令的談話內容,也是你可以偷看的?」

  雖然說不至於用家法處置她,但也罰她將院子中的積雪清掃了一遍。要不是有好姐妹劉芳上前幫助,一同打掃,劉芬懷疑自己的小蠻腰都會因此累斷去。

  當天晚上,劉芬躲在被子中,委屈得流下了眼淚。偏偏正房臥室中,又隱隱約約地傳來了傅檢和寧心二人相互調笑的聲音。

  兩相對比,更是讓劉芬心中隱痛,一時間淚如雨下。

  劉芳便開導她說道,「這次確實是你不對。我們倆現在還沒有被傅大人收攏,不屬於人家的心腹,一些絕密的消息,自然不願意讓外人知道。你硬要湊過去,除了找罵受罰,還能做什麼?」

  劉芬哭道,「可咱倆又不是不願意被傅公子收攏,他自己不收攏,也怪不了我啊。我也是想著,咱倆來到傅家,也有一段日子了。但卻一直晾在這裡,說是侍妾又不是侍妾,說是丫頭又不是丫頭,沒名沒分,心裡頭太慌張了。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在家裡,一頭撞死了事。」

  提起這件事,劉芳也頓時沉默了。

  想當初,她心比天高,只想著嫁給哪個王公貴族做小妾,哪裡會把周進這號人看在眼裡。

  及至家道中落,她被父親派人送到周進房中,見識了各房女人爭奇鬥豔之後,連帶著她對自己的外貌,也因此失去了信心。

  現在她退而求其次,只想安心服侍這個傅大人,想不到也受到了冷遇。

  周進畢竟是新科進士,又是大興縣的父母官,他的社會地位和人脈圈擺在這裡,他要將自己轉贈給別人,好歹還能轉贈給一個不錯的人家,比如說傅檢這種層次,有一個秀才功名,監生身份,有一個小官兒護身,家境還算殷實。

  可要是等到傅檢也看不上自己,把自己打發給別人,怕是只能給那些毫無根腳的小戶人家做小了。要是走到了那一步,怕是真就日子難熬了啊。

  劉芬和劉芳二人想到這一點,不由得滿腹惆悵,唉聲嘆氣了許久。

  正房臥室之中,一番疾風驟雨過後,傅檢摟抱著寧心的嬌軀,戲謔地說道,「這一連數日,我都在你房中安歇,你這下總該心滿意足了唄。你要是再懷不上,可就不能怪我了呀。」

  寧心氣喘吁吁,躺在傅檢懷中,吐氣如蘭,許久過後,她才小聲回答道,「不怪你,不怪你。小女子對公子您可是忠心耿耿,用心服侍,從無二心,又怎麼敢怪罪到您頭上呢?」

  兩人相互笑鬧了一會兒,寧心問道,「你也真捨得?我今日白天,看到劉芬一邊在內院中清掃積雪,一邊在暗地裡哭鼻子。人家畢竟是官宦人家出身,不擅長勞作,你這樣罰她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會不會有些不太好?」

  傅檢嘆息道,「哎,她在娘家自由散漫慣了。不對她嚴格要求一點,還不知道她今後會鬧出什麼么蛾子出來?趁著這次機會,給她立一下威,多學一些規矩,也是一件好事。」

  寧心聽後,也不好多說什麼,她也是一時心軟,看不得別人流眼淚,既然傅檢都這麼說了,她也就罷了。

  話說回來,她和劉芬、劉芳之間,本來也沒有任何交情,能夠憑著善良的本性,幫著她們倆說一句好話,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不過,寧心的這番話,也提醒了傅檢。

  適當地晾一下劉芬、劉芳,是可以的,但也不能做得太過,要不然,讓這兩個小姑娘對自己懷恨在心,離心離德,到最後,只怕是得到了她們倆的身子,也得不到她們倆的心啊。

  於是,傅檢第二天,便將劉芬、劉芳二人,分別叫到了自己書房之中,想要和她們倆開誠布公,認真地談一談。

  傅檢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劉芬,她滿臉憔悴,眼睛似乎都哭腫了,也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疼。

  他便耐心解釋道,「說實話,聽周進大人說是要把你們姐妹倆,都送到我這裡來時,我當時非常高興,連聲就答應了。你們二位都算是出挑的人物了,現在到了我這裡來,我是受寵若驚,驚喜莫名……」

  「那你還罰我掃雪?嗚嗚嗚嗚。」劉芬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眼淚也不爭氣地開始往下流。

  傅檢心中發笑,想著這個劉芬,雖然性格火爆,但卻是一個直腸子,一點都沉不住氣。

  傅檢笑道,「劉芬,我雖然是喜歡你,但你不經允許,就闖進了我的書房,這就是你不明事理了。書房重地,涉及到一些公文密函,不是你所應當知道的,萬一消息泄漏,懷疑到你這裡,你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和後果。我之所以罰你掃雪,也是希望你能夠吸取教訓,想不到你仍然不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還真是讓我失望啊。」

  「您說喜歡我?」劉芬顫聲說道。她沒有在意傅檢所說的對她失望這句話,而對於傅檢是不是喜歡她,尤為關切,忍不住輕聲問道。

  「你這麼年輕漂亮,是我所最喜歡的類型,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傅檢充分肯定地說道。

  「那你還這麼對待我?把我們晾在一旁這麼久,都不怎麼搭理我們?」劉芬委屈地說道。

  傅檢笑道,「你還真是傻。雖然你是周進大人轉贈給我,但我也不能輕慢你啊。總得給你們倆辦過一場喜酒再說,也算是藉此表明我對你們姐妹倆的充分重視吧。」

  「你說什麼?還要給我們倆辦喜酒?」劉芬聽說後,不禁有些飄飄然,喜不自勝地說道。

  「那是當然。」傅檢慨然答道,很是順利地收穫了一波對方的好感。

  劉芬心花怒放之下,她大膽輕佻的一面便很快顯露了出來,只見她裊裊婷婷,步伐輕盈地撲倒在傅檢懷中,那柔軟的身子,逗引得傅檢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送走劉芬後,傅檢又把劉芳叫到書房之中,也是一番花言巧語,把劉芳哄得眼淚汪汪,感動得一塌糊塗。

  傅檢要不是怕自己的孟浪影響到劉芳對自己的評價,他恨不得當場把劉芳就地正法。

  擺平了劉芬、劉芳二人之後,傅檢的內宅之中,便安定和平了許多。

  雖然傅檢有言在先,說是要給劉芬、劉芳二人,辦過一場喜酒之後,再收用她們倆。但劉芬、劉芳卻也因此在傅檢面前大膽了許多,時不時挑逗傅檢一番,讓傅檢吃上一些豆腐。

  以至於傅檢滿腦子暈暈乎乎,連晚上睡覺時,都忍不住叫出劉芬或者劉芳的名字。

  這便讓寧心有些不高興了。你傅檢躺在自己身邊,上下其手,心裡想著的卻是其她女人,這不是故意寒磣自己嗎?

  寧心雖然不敢公然指責傅檢,但也略懂一些以退為進之策,她建議傅檢,要不他乾脆睡在劉芬、劉芳那裡好了,也省得身在曹營心在漢。

  傅檢嘿嘿一笑,說道,「此事不急。大興縣學一案,馬上就要出來一個處理結果了。我作為大興學案的當事人之一,現在公然為納妾舉辦酒席,而且還是犯官劉頓的庶女,怕是在輿論上有一些反彈。還是等到事情結束了,我這官兒升上去了,到時候再辦酒席,別人也只當我是因為升官而高興,這也是人之常情,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你要升官了?」寧心驚喜地問道。

  她之所以嫁給傅檢做小,就是因為寧家存了一些投機的心思,自然希望傅檢身上的官兒,做得越大越好。

  「嚴格地講,也談不上升官吧。不過是臨時兼任大興縣衙主簿一職,本職還是大興縣學教諭。畢竟我身上沒有什麼功名,又沒有簡在帝心,不像周進,可以青雲直上,連升數級啊。」傅檢感慨地說道。

  寧心問道,「周進也要升官了?他要升到什麼位置?」

  傅檢說,「朝中大佬原本想要讓周進擔任順天府學教授一職,但大興學案發生之後,大家都覺得擔任學官,大力宣傳忠君愛國思想,也是一件有利可圖、有政績可撈之事,想做順天府學教授的人便多了起來,一時間還頗為搶手,競爭格外激烈。周進既然做不了順天府學教授,便只好去掉署理二字,實授大興縣令一職,但他心中還有些不樂意,說是想到松江府任職,主張開放海禁。」

  「開放海禁?」寧心問道,「朝廷不是說要嚴禁海防嗎?怎麼可能允許他開放海禁?」

  傅檢回答道,「正常情況下,當然是不可以。但周進說,只要讓他出任松江知縣,開放海禁,三年之內,他可以確保朝廷新增稅銀五十萬兩,以供遼東兵餉之用。朝廷上諸位大臣,本來是持強烈反對態度的,可聽到能新增五十萬兩稅銀,便立馬不做聲了。這些老狐狸,自己辦不成事不說,還老是扯別人後腿,還真是格外可恨啊。」

  「那誰來接任大興縣令?」寧心關心地問道。周進想要遠走高飛,她也管不著,但傅檢在大興縣衙任職,若是沒有縣令大人支持,工作根本就不好開展啊。

  傅檢也知道寧心為何會提出這個問題,便朗聲笑道,「放心好了。這次陳耀北犯了事,四王八公一系,知道咱們不好惹,也不會存心來扯我們的後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了明年,大興縣令一職,怕是要由翰林院的魏西平來接任了。他受忠順王囑託,都來大興縣衙調研過好幾回了。」

  寧心也知道魏西平和傅檢二人略有交情,便也跟著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