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傳世畫卷(下)

  過一陣後,季寓庸和朱陽兩人畫卷臨近完成,天空忽現異像。

  一片片烏雲從遠處飛來,聚成一團,飄浮於黃花川上空。

  不一會兒,烏雲越聚越多,雲色越來越濃,雲層中突然躍出一道道閃電,如蛇狂舞。

  青陽學宮很多人都察覺到雲空異常。

  坊市之中有高人觀察了一下雲層,道:「畫出鬼神驚,天地震怒,降下雷霆。這是畫劫,看來那邊有驚世畫卷出世,不是傳世級別就是鎮國,要不然不會鬧出如此大動靜。」

  坊市中人聽到高人的話,立即御空而起,打算過去看看。

  琅廷和東皋君、封衡正在坊市閒逛,聽到高人言語,心中好奇,也跟著大隊伍飛了過去。

  可惜剛飛不遠,就見一把戒尺從青陽學宮大殿中飛出,攔住眾人去路,耳邊有人傳音道:「各自歸去,勿要打擾。」

  熟悉的人都知道傳音人是青陽學宮宮主商瞿,都不敢說什麼,轉身飛了回去。

  攔下眾人,戒尺並沒有飛回,而是飛到季寓庸等人上空,放出一片光罩將眾人和附近山林罩住,免得有外物驚擾比賽當中的季寓庸和朱陽。

  不一會兒,季寓庸畫完。

  公良低頭望去,那落下的墨汁或為山為石,或為云為水,應手隨意,倏若造化,圖出雲霧,染成風雨,宛若神巧,俯視不見墨污之跡,可謂是鬼斧神工。

  公良草草看了一遍,抬起頭來,再往畫卷望去,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若只單看那畫,就是一幅潑墨山水。可若是飄離山水,俯瞰全圖,就會發現,這不是一幅山水,而是一幅真龍畫卷。

  這龍,以深潭為眼,溪水為虬,山石草木為鱗爪,真正是妙不可言。

  季寓庸畫完山水,就要在卷上寫下公良剛才念的那首詩。但現在公良卻感覺那首詩配不上這幅真龍山水畫卷,連忙奪下季寓庸畫筆,小聲在他耳邊說著。

  季寓庸眼睛大亮,只是畫筆被他奪下,心神被擾,卻有點畫不下去,連忙叫道:「拿酒來。」

  公良趕緊奉上酒爵。

  這一刻,他怎麼感覺自己像個店小二似的,專門來伺候人了。

  再飲八爵,季寓庸感覺進入狀態,就扔下酒爵,搶過公良手中的畫筆在硯台上蘸滿墨汁,開始在畫卷上揮毫起來。只見他下筆有神,一字字宛如游龍,時吞時吐,時浮時沉,時大時小,時長時短,變幻莫測。

  子楚偷偷往這邊望了一眼,看到畫卷上的字,驚訝無比。

  季寓庸在畫卷上寫道:「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方今春深,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英雄。」

  雖只是短短一段話,卻將真龍山水畫卷的磅礴氣勢襯托出來,讓人不敢直視。

  季寓庸寫完,從懷中掏出一枚刻著「釣龜山人」的印璽印下,至此真龍山水畫卷完成。

  原本只是在雲層中閃爍的電蛇,當他畫卷完成的時候,忽然變得暴虐起來,紛紛往下衝去。

  剎那間,銀蛇穿空,轟隆之聲不絕於耳。

  只是還未落下,就被天書擋住,無法下來。

  見無法轟下,雲中電蛇就不再下去,全部聚集在雲層中,越聚越多,原本細小的電蛇變得粗大起來。

  季寓庸畫完,精神體力耗盡,一下癱軟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氣。公良塞了顆丹藥在他口中,扶他到旁邊休息。

  朱陽作的是一溪山水畫卷,因為用料鮮艷,所以看起來十分好看。若說剛才公良還擔心季寓庸所作的真龍山水畫卷會輸給他,現在則完全不會擔心了。

  不一會兒,朱陽抬起頭來,擦了擦額頭汗水,呼了口氣,終於把畫畫完了。

  這幅山水畫卷可以說是他目前的巔峰之作,以前可從來沒畫過,現在畫完,連他自己都感到滿意。

  兩人畫完,飛臨於上空的戒尺就收起光罩,飛了回去。

  飄浮於青陽學宮上空的天書也不再阻攔在雲層亂竄的電蛇,讓它下來。

  每一幅驚世之作出現,都要經歷雷劫。用公良懂的話就是充能、開光,也就是喚醒畫中的魂。

  見天書不再阻擋,蓄勢已久的雷劫猛然往下劈。

  「轟隆」

  銀蛇穿空,轟擊在兩幅畫卷之上,散開的電光在畫卷上跳動,嚇得公良等人躲得遠遠。真龍山水圖被電蛇擊中卻沒什麼事,原來黯淡的墨身,反而光亮起來。朱陽所作的一溪山水圖原本顏色鮮艷,但在雷擊下,顏色卻微微一暗。

  一道又一道劫雷轟下,真龍山水圖卷越來越亮。

  猛然間,從畫中竄出一條墨龍,往雲層中狂舞的電蛇撲去。

  仰頭望去,只見墨龍追著電蛇撲咬,不過片刻就將雲中的雷電吞噬乾淨。

  沒了雷電,籠罩在黃花川上空的烏雲漸漸散去,墨龍也飛落下來鑽入畫卷,還原成真龍山水畫。

  朱陽的一溪山水畫卷卻沒能蘊育出畫魂,上面鮮艷的色彩在電蛇一再轟擊下,變得黯淡無光。但幸運的是那著彩甚濃的山頭蘊育出一點靈光,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有此靈光,他這幅山水畫就不算廢掉,回去用自身真氣慢慢滋養,不難成為一幅鎮國級別的畫卷。

  原本癱軟在地的季寓庸煉化掉公良給的丹藥,又變得精神奕奕起來。

  此時見雷劫散去,就一躍而起,打算去取贏來的玉佩。

  倏然,長桌前出現一名鬍子花白的耄耋老者。

  老人低頭看了下真龍山水畫卷,讚嘆道:「好一幅潑墨山水畫,好一幅真龍圖卷。」說完,猛然轉身向季寓庸問道:「小傢伙,我乃伯夫,世人稱吾為『畫聖』。在這東土大地,說畫畫超過老夫的人寥寥無幾,你可願意從我學畫?」

  季寓庸聽到他的話,感覺腦子暈乎乎的。

  學畫的人哪一個不知道「畫聖」伯夫大名,現在竟然想收自己為徒,簡直像做夢一樣。

  有這種好事怎麼可能不答應,季寓庸就要張口應下。

  脩然,伯夫旁邊出現一名鬍子花白的老人,他似乎認識畫聖,聽到他的話,沒好氣道:「畫畫有什麼好,跟我學書法才是。看看他這手狂草,只要稍微鍛鍊一下,就能天下第一。在你手上也不怕埋沒了?」

  畫聖吹鬍子瞪眼道:「跟著你就好了?看看你教出來的那些弟子,一個個歪瓜裂棗,沒一個能寫出傳世文章,你也敢提。」

  「誰說的?」

  新來的老人氣得直跳道:「我門下弟子驚才絕艷之輩不知凡幾,晉入大儒者比比皆是,哪像你,還沒有一個弟子能成就大儒之位。」

  「那總比你沒有一個弟子寫就傳世文章的好,我那些弟子作出傳世畫卷的可不少。」

  「那是你教的嗎?都是你半路收進門中,你也敢提,都不怕丟臉。」

  .......

  兩名不知道多少歲的老人在公良等人面前大吵起來,他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默默的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