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流浪貓

  葉誠突然想到了高中的時候,班主任老楊頭說過的話。

  「總是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和動物沒什麼區別,連衝動都控制不了的人,不是性格的問題,而是智力的缺陷。」

  這高成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還敢當面威脅,顯然就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

  就在葉誠準備教他做人的時候,這突然的鈴聲,直接打斷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咳……我去接個電話。」

  葉誠趕緊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在李卓和辛野嘲笑的注視中,走到了隔壁飯館門口的象棋攤旁邊,接起了電話。

  「小葉~你在幹嘛啊?」

  聽著女妖精那軟糯的聲音,葉誠隨手拎起一顆棋子,就拍在了木質的棋盤上:

  「啪!三餅。回家了還能幹啥,打麻將唄~」

  「我想你了~」

  「我學了二十多年的防騙指南,都抵不過這一句『我想你了』。」

  ……

  葉誠哄著陳思思的時候,林羽和高露露也到了民大門口的奶茶店,倆人剛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細密的雨滴就爬上窗戶。

  高露露抱著自己的手臂,怔怔的看著窗外。

  玻璃上的水珠,在秋風和地心引力的拉扯中不規則的遊走,有的相聚,有的離散,相聚的那些緩緩的留下一道淚痕,沉入了大地,離散的則是自由的消逝在了相聚的途中。

  林羽卻懶得再浪費時間,開門見山的說道:

  「你可能聽姜安提起過我們,但你應該還不了解葉誠,要不然你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我找你出來,最後只會有兩個結果,到最後是好是壞,都由你自己來選擇。」

  「哪有什麼好的結果,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安哥原諒。」高露露咬緊了嘴唇,努力的掩飾著眼裡的痛苦,聲音有些沙啞的接著說道:

  「我知道安哥需要一個解釋,所以我接下來說的這些事絕不是為了博取你們的同情,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林羽只是沉默的等待著下文,在高露露平靜下來之後,他從這姑娘平淡的敘述中,聽出了她的萬念俱灰,也知曉了這一切的原因。

  在高露露的記憶里,媽媽的形象很模糊,唯一能記得的就是媽媽離開時,止不住的在和她道歉。

  那時候,她才剛上小學,一個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哭喊著求媽媽留下來,可是最後媽媽還是走了,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這個堪比地獄的家庭里。

  在媽媽臨走時留下的一句話,一直支撐著她一路走到了現在。

  「媽媽一定會回來接你的。」

  只是,到了現在,高露露也沒等到媽媽,而在她懂事之後,便再也沒有怪過母親,甚至會為了母親的逃走感到一絲慶幸。

  母親離開之後,高成逢人就說自己的老婆和別人跑了,完美的營造了一個被妻子拋棄,獨自撫養女兒長得的悲慘形象。

  背地裡卻是一個酗酒的畜生,每一次喝醉都會失去理智,拼命的毆打自己的親生骨肉,可笑的是,毆打的原因只是因為女兒和妻子長得太像。

  可是等到高成清醒之後,又會變成一個好爸爸,道歉,後悔,祈求原諒,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的循環,從小就伴隨這個可憐的孩子。

  在高成極度的控制欲中,高露露從小就沒有朋友,只有這個家庭是她唯一的依靠,哪怕她高考的成績完全可以報考一些外地的重點大學,到最後也只能屈服在父親的暴力下,選擇了遼城民大,只因為這裡離家更近一些。

  直到姜安的出現,仿佛一道陽光照進了她這十八年的灰暗人生,和姜安相處的時候,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這來之不易的感情,哪怕姜安皺了一下眉頭,她都要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裡做得不對。

  姜安一直都不知道她為什麼如此脆弱敏感,卻認定了這姑娘就是自己要用一輩子去保護的真愛。

  高露露至今都記得那天自己在餵流浪貓的時候,姜安說過的話:

  「流浪貓其實不可憐,可憐的是,你抱了抱它就走了。」

  那一刻高露露就已經做好了和姜安遠走的準備,而當她第二天回家收拾行李的時候,卻正好遇上了酗酒的父親,也遇上了姜安闖了進來。

  一切的希望再一次被打破,她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永遠都配不上姜安的喜歡,所以才會決絕的指證姜安,親手斷絕了自己的所有後路。

  「其實,我依舊做好了告別這個世界的準備,如果你的電話再晚一點,我們見面的方式可能就不是這樣了,我脆弱,敏感,不是安哥的良配,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他這一切,安哥是個善良的人,對他來說,忘記一個可恨的人,比忘記一個愛人更容易一些……」

  在高露露敘述的全程中,這個姑娘的情緒都沒有一絲起伏,仿佛這些故事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一樣,只是眼淚卻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流淌。

  此時,林羽的指甲已近快要陷入手心裡了,共情感是葉誠他們四個埋在心底的善良共性。

  「如果,我們可以解決你家裡的問題,你還願意和姜安在一起嗎?」

  面對林羽的提問,高露露自嘲的笑了一聲。

  「呵,我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還是別耽誤安哥了,他值得更好的姑娘。」

  「我不會勸你,這次我會把選擇權交到你手裡,能不能把握住這次機會,都由你自己來決定。」

  林羽沒再多說,起身就走,現在他只想找到那個畜生,把這一肚子的憋屈全都發泄出去。

  ……

  看著葉誠躲在一邊笑得哈喇子都快掉下來了,辛野趕緊拉著李卓走到一邊,有點尷尬的問道:

  「小葉總這是和誰嘮呢,咋還嘮不完了呢?」

  在發現高成是個畜生之後,辛野都已經做好動手的準備了,結果小葉總卻因為一個電話,把所有人都晾在了這,把大家義憤填膺的情緒都整得不連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