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吐了多久,直到我感覺膽汁都已經被我吐完了,我才慢慢平復下來。
女人怎麼會死在家裡?
十幾分鐘前還好好的啊?
是誰殺了她?
難道家裡有人,但是有人為什麼一開始不給她開門,由著她找開鎖師傅?
這麼短的時間,兇手殺了人能逃到哪裡去?
我感覺腦袋暈乎乎的,劇烈的感官刺激和短時間內充斥進腦海的各種紛亂思緒,讓我覺得腦袋都要爆炸了。
突然間,我像是意識到什麼。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都顧不上拿工具包,連滾帶爬的朝電梯衝去。
應該是太晚了沒人用,電梯轎廂就一直停留在14層的緣故,我才急促地按了兩下,電梯門就叮的一聲就打開了。
衝進電梯,我在瘋狂按著關門鍵的同時,時不時的就要抬頭看一眼1401方向。
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一瞬間,我似乎看到斜對面1401黑漆漆的門洞裡,閃過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是的,就像我想的,這麼短的時間,兇手殺了人又能逃到哪裡去呢?會不會還在房間裡?
電梯門終於關上了,我吊在嗓子眼的心也隨著電梯的下行,慢慢收回了肚裡。至少我現在安全了。
「叮...」就在我放鬆警惕的時候,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怎麼這麼快?我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顯示屏,11層?!
我渾身一個激靈,驟然抬頭朝門口看去。
電梯外面沒有人!
黑漆漆的電梯廳里安靜的嚇人,我一眨不眨地盯著外面,整個空間,只有我抓著轎廂不鏽鋼扶手太緊,引起的輕微吱吱聲。
感應燈始終沒有亮起來,應該是沒人的吧?!
我看著電梯門緩緩的合上,直到電梯再次啟動下行,身體的對峙狀態才慢慢解除。
但這次中途我沒再敢分神,一直到電梯門在一樓緩緩打開。門才開到一半的時候,我就沖了出去,然後一刻不停地跑到保安崗亭里,鎖上門。
直到這時,我才背對著保安大叔緩緩地癱坐在了地上。
我的一系列騷操作把值班的保安大叔看得目瞪口呆,待看清我滿身污穢狼狽不堪的樣子,他的臉皮又抽了抽。站在位置上,緊張的拿著對講機擋在胸前,一副情況不對就要砸過來的架勢。
我狠狠地吸了幾口空氣進肺里,待到心跳頻率降下來了一點,我轉頭氣喘吁吁地對他簡述了14-1401的情況。
都沒有聽我講完,保安大叔就驚慌失措地拿起座機開始報警。但電話講到一半,他把話筒遞給了我,不了解情況又沒看到過現場的他,根本說不清楚。
我拿著電話,又深呼吸了幾口氣,大致把我所看到的情況跟警察描述了下。對面說會馬上派人趕來,也沒有要求我們去保護案發現場什麼的,反倒是著重提醒了我們注意自身安全。似乎警察也在擔心兇手還逗留在小區里。
掛斷了電話,我坐在保安亭里和保安大叔大眼瞪小眼的等著警察上門。保安大叔沒有看到過現場,所以他並不能從我剛剛對警察的敘述中體會到我的恐懼。中間他幾次搭話,試圖從我嘴裡得到最新鮮的第一手八卦,當然也可能是想緩和下當下保安亭里尷尬的氣氛。
但是我一直閉口不言,他試了幾次後就不自討沒趣了。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我知道我安全了。
但是剛剛坐在保安亭里這會兒功夫,已經足夠我冷靜下來了。我漸漸意識到,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當前我最應該考慮的事情,是怎麼把自己從這件兇殺案里摘出來。畢竟,我並不想被吊銷營業執照,失去這份我苦心經營的高薪工作。
……
大半夜的,陸陸續續開來了好幾輛警車,我站在樓下看到,已經有不少住戶的燈亮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裡,人的嘈雜聲也漸漸蓋過了蟬鳴。
作為目擊者和報案人,我在第一時間就被警方叫過去問話了。經過簡單的問詢後,雖然我很不情願,但還是被帶到了14-1401指認現場。
第三次來到1401,門口已經被黃白警戒線攔了起來。對門1402的房門此時居然也開著,一個頭髮染成黃色的小年輕正斜靠在門框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著警察在對面進進出出。
也是,這麼大的動靜,只要隔壁住著人,怎麼可能不開門看看。只是我總感覺小黃毛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此時,我跟著一起上來的警察中站出來一個人,看著應該是個領導,我看到別的警察都叫他賈隊。
他把現場負責維持秩序的警察叫過來訓斥了幾句,就套上手套鞋套,沿著法醫示意的安全區域進了屋。然後我就看到有警察走向1402,把小黃毛勸進了屋裡,似乎去對他做問詢了。
沒讓我進門,警察只是對照著剛剛的記錄,讓我一一指認了現場的情況。結束後,負責的警察安排了個人帶我回了警局,說還要我配合做下筆錄。
等我們到了警局,我看到大廳牆上掛著的時鐘指針已經快指向3點半了。
坐在問詢室里,看著對面的兩個年輕警察,我今天第三次開始講述自己今晚的經歷。
先是根據他們的提問,我說了我的個人信息、職業方面的內容。然後就開始講述今晚事情發生的具體經過。這次我說的很細,從我接到電話開始,到報警之後的過程,事無巨細的全都說了一遍。
當然,我提前在門鎖里塞牙籤的事情我是不會提的。
等我說的差不多,問詢室的門被推開了,賈隊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看樣子現場的進展讓他並不滿意。
他走到我對面,拿起桌上的筆錄看了一會兒。整個問詢室里沒有人說話,都默契地等著賈隊開口。
「王濤,你說你是晚上一點左右到的小區?」賈隊沒在桌子對面坐下,他走到了我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道。
「是的,我進小區的時候還在門衛登記了,你們可以去查。」被他看得有點緊張,生怕對方不相信,我還特意提醒對方去查監控。
「這麼晚了還有人找你上門開鎖,你不覺得奇怪嗎?」賈隊自顧自地問著。
「干我們這行的,偶爾還是會碰到一些奇葩的客戶的,碰到的人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可是你居然同意了,我怎麼不知道現在還有這麼敬業的開鎖師傅。」
說完,賈隊就這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得我有點不自在。
看他這樣,我突然回過味來了,他這是把我當嫌疑人了,似乎還想在我這裡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啊。
「現在生意這麼難做,晚睡一小時就能進帳一百多,我為什麼不同意?」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反問了賈隊一句。
「賈隊,殺女業主的兇手抓到了嗎?」沒給賈隊繼續開口的機會,我搶先問道。
我看到他的眉頭皺了皺,看我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很奇怪。我有點不明所以,我這個問題很奇怪嗎?
「女業主?你是怎麼確認被害人是1401的業主的?」
「啊?這還需要確認嗎?」我有點莫名其妙。
「我看著她進去的啊!雖然頭被割掉了,但是那身衣服我還是能認出來的。」
「兇手跑了嗎?」我不甘心的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