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看著見小姑娘舉著泥球在小男孩兒眼前晃著,小男孩去拿,結果卻拿不動,懨懨的推了出去,轉頭往老婦人懷裡蹭。Google搜索
「你們是什麼人?」這一聲很亮。
李婉看過去,仍是一個少年,不過這少年長得高大一些,與這些人一樣穿著破爛,不過眉宇間卻有一股兇悍之氣。
「我們原是來買米的,不過看你們這邊……」李婉眼裡露出憐憫之色,「怎麼會有這麼多老人和孩子?」
少年冷嗤一聲,「這有什麼奇怪的,哪裡沒有窮苦的人。」
先前那瘦弱的小少年道:「他們大多都是家裡遭難的,有的孩子也是被家裡大人拋棄的,總歸是太窮了。」
「所以你們養著他們?」李婉問。
「我們這院子,老的養小的,小的大了就養老的和更小的,一直都是這樣。」
李婉點頭,先帝昏庸,苛捐雜稅,百姓過得苦不堪言。如今雖新帝登基了,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緩過來的。
「哎喲,衫子,小寶這時怎麼了?」那老夫人突然喊了一聲。
高大的少年叫衫子,也是另一位少年口中的當家。
他忙跑了過去,見老夫人懷裡的小寶臉色蒼白,渾身抽搐,嘴裡吐出白沫。這時其他人也圍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皆是垂著頭,無可奈何的樣子。
衫子一咬牙,跑到李婉面前,「你們不是想買米嗎,我賣給你們。」
李婉看了一眼那孩子,又看向少年,知道他是想賣了米給這孩子看病。
「實不相瞞,其實我們是容興米糧鋪的管事。」
衫子吃了一驚,從身邊少年手裡拿過鋤頭,「你們休想把那些米拿走!」
這少年一舉起鋤頭,院裡又衝出了幾個少年,皆是惡狠狠的樣子。
「我們不拿走!」李婉忙道,又指了指那小男孩兒,「我不要米,還可以為那孩子請大夫。」
「那你們想怎麼樣?抓走我嗎?」衫子紅著眼問。
「不不,我們只是想幫你們。」李婉道。
李婉知這少年防備心重,不會輕易相信她,於是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伸手給那少年。
「先給小寶看病吧,別耽擱了。」
衫子猶豫一下,還是從李婉手裡搶過那銀子,交給旁邊的少年,「你拿著銀子去請大夫。」
那少年又招呼了一個少年,兩個人忙跑去了。
衫子放下鋤頭,抿了抿嘴巴,許久道:「我們偷了很多米。」
「我知道,不過我沒想到你們是為了養這些老人和孩子。」
在他們自己都吃不飽的情況下,還要養這麼一大堆人,李婉都有些敬佩這些小少年了。
等了不多久,他們請來了大夫。那大夫給小寶看過之後,開了一個方子,還說照這情況,少說也要半個月二十天的藥,且這藥比較貴。
言下之意,那一錠銀子不夠。
李婉又拿出來一錠,讓大夫保管給小寶治好病。
那大夫離開後,衫子竟然跪了下來。
他吭哧了半晌,只說了一句:「謝謝。」
從大院出來,餘暉正好灑滿整條胡同。
李婉在前,謝凜錯開一步在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慢慢走著,腳下的步子有些沉重。
「其實那大院裡還有幾個孩子和老人都病了。」李婉微微一嘆道。
謝凜點頭,「屬下明白,夫人是有心無力了。」
李婉默然,她雖掌管著偌大的生意,可生意是容家的。她和謝凜這帳房也差不多,能自由支配的銀錢並不多。
翌日一早,李婉來到米糧鋪,問過夥計才知謝凜還沒來。她又等了一會兒,謝凜才匆匆而來。
「早上有點事耽擱了。」
李婉點頭,「我們今天去燕州下面的幾家商號看看。」
「好。」
他們把幾家商號的帳都對好,又是三天後了,容興米糧鋪也已經開始正常開門了。李婉又去官府跑了一趟,無非是送些銀錢,請官差們多照拂容家的商號。
他們容家在京城雖然勢大,但在地方難免有人輕待,所以打點關係也是很重要的。
燕州事了,李婉他們本來打算第二日就離開。結果從晚上開始下起了大雨,到第二天早上還沒停,雨越下越大,跟捅破了天似的。
「哎喲,這多少年沒有下過這麼的雨了,要是在不停的話,怕是發了洪水,田地都得被淹了。」小二靠著門柱發愁道。
李婉正在用飯,聞言往門口看了一眼,雨確實太大了。
「謝先生呢?」
說好一早在樓下碰頭,到現在也沒看到她。
青竹搖頭:「奴婢剛才去謝先生門口喊了一聲,不過沒聽到他應聲。」
「你們那位謝先生,他一早就出門了。」這時夥計搭了一句話。
「下這麼大雨,他去哪兒了?」
夥計搖了一下頭,「他拿了一把油紙傘,還把店裡剛出鍋的包子和饅頭都帶走了。」
李婉心思一轉便知道他去哪兒了,定是去大院看望那些孩子和老人們了。
用過早飯,李婉看著這天,今兒是肯定走不了了。正想回樓上休息,謝凜卻冒著雨回來了,連傘都沒有拿著,全身都濕了。
「謝先生,你這是?」李婉見謝凜這樣,不由吃了一驚。
「夫人,大院的房子塌了,那些老人和孩子沒處躲雨,實在可憐。」謝凜說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李婉皺眉,再看外面,雨仍是下得很大。
「這樣吧,容興米糧鋪有兩個倉庫空了,你先帶他們去避避雨。」
謝凜忙點頭,「我這就去。」
青竹想給他拿把傘,但他轉身又衝進了大雨里。
李婉想了一下道:「我們也去米糧鋪。」
這事要和掌柜的知會一聲,至於這麼多人如何安排如何善後,甚至管他們吃飯,這些都不是簡單一兩句話的事。
李婉過去後,想讓掌柜的開了那兩個倉庫。
不多一會兒,謝凜就領著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來了。因為都是老人和孩子,這一路走來也是艱難的很,李婉看到那些少年們,大多都是背上背著不能走路的小孩兒,手裡攙扶著走路不穩的老人。
他們滿身泥水,頭髮和衣服散亂,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謝凜引著他們從糧鋪的後門進了倉庫,兩個倉庫很大,好賴把他們都盛下了,不用在外面淋雨。
衫子低著頭走到李婉面前,慚愧道:「我們偷的那些米都被水泡了……」
聽了這話,李婉只覺一陣心酸。
她都如此,想來這些人心裡就更不好受了。
「等天晴了,我們再把米曬乾,一樣能吃。」另一個小少年道。
李婉微微嘆了口氣,「先別說這些了,你們若還有力氣,就幫忙去煮飯吧。」
衫子抬頭,臉上露出驚色:「我們還有飯吃嗎?」
李婉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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