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微脫下淋濕的外裳,在木床另一邊坐下,脫下鞋襪,翻身上去,扯開被子把自己包裹了起來。記住本站域名
已經入秋,外面暑氣還在,山間卻已經冷了起來,尤其這樣的雨天。
靠著引枕,陸雪微打了幾個冷顫,慢慢也就暖和了過來。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他看經書,她便睡覺。
外面風雨大作,這木屋也被吹得咯吱亂響,但陸雪微卻睡得很踏實。好像只要有他在,心從來都是安定的。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來,屋中已經燃起了一盆火。
火盤旁用木頭支了個架子,她的衣服和鞋子都擺在上面烘著。她坐起身,發現屋裡只有她一人。
外面的雨還在下,天色已經暗沉下來。
「阿繼!」她喚了一聲。
沒有應她,陸雪微又躺了回去,懶散的打著哈欠。
倒也沒多久,屋門推開,顧承繼穿著斗笠進來了。
「好冷!」她嘟囔了一聲。
門打開,冷風就灌了進來。
顧承繼回身關好門,把身上的斗笠拿下來。他衣服也濕了,而且因為穿的單薄,衣服都貼在了身上。
「餓了嗎?」他問。
陸雪微點頭,「只早上吃了一點。」
靠西牆的桌子上放著盤子,盤中有一個饅頭,他拿來放在火盆上烤。等把皮烤的焦黃,這才遞給了陸雪微。
陸雪微撇嘴,「只有饅頭?」
「嗯。」
陸雪微接住,小小咬了一口,大概是真餓了,還覺得挺好吃。不多一會兒,一個饅頭就吃完了。外面雨急,估計他們沒法送飯上來,只能先湊合著了。
她見他坐在火堆旁,正在烘烤身上的衣服。
「你脫了再烤。」她道。
顧承繼沒理她,繼續欠著身子烤著,可衣服沒怎麼幹,他臉都被烤紅了,於是頭只能往後仰,那樣子別提多滑稽了。
「撲哧……」陸雪微沒忍住笑了出來。
顧承繼側頭,看了她一眼,而後起身開始脫衣服。原以為僧袍裡面還有裡衣,結果脫下來,也就只剩中褲了,上面光了。
他再看她,見這女人難得害羞,頭埋進了臂彎里。
濕衣服放在木架上,顧承繼坐回木架床上,盤腿打坐,閉眼誦經。本心無旁騖,冷也不覺冷,可陸雪微靠了過去,把身上的被子分給他一半。
他不理,她把頭靠到了他肩膀上。
心有些亂了,他睜開眼,側頭看她。
「哼,你一定是故意的,拿準了我捨不得你。」她氣哼哼道。
顧承繼嘆了口氣,「李林沒有通敵,反而在北魏攻進城後,帶著手下兵士以死相拼,救下了很多百姓。他身上有很多舊傷,幾次在鬼門關徘徊,可他從未退縮過,只要有戰事,總是一馬當先。他說,他願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屍,可最後,卻是背著通敵叛國這樣污名枉死。」
而監刑之人是他!
陸雪微仰頭,看到顧承繼眸光黯淡,仿佛慢慢死寂。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我的人救了李小公子,李千戶泉下有知,一定能體諒你的無奈。」
「三十四條人命,只留下一個。」他眉宇間露出痛苦之色。
「阿繼……」
「你可知在他登基後,斬殺了多少忠臣?」
「多少?」
「一十二人,皆是滿門抄斬,皆是我來監刑,扔下那亡命牌。」
他用他的手,斬殺這些忠於先帝的的臣子,防止他們扶持他。
陸雪微抱住顧承繼的胳膊,「殿下,你怕了嗎?」
「怕。」
「所以想出家,甚至想死,以為這樣皇上就會放過其他人?」
「嗯。」
「可你又知道,一個昏君,會讓萬千百姓水深火熱,甚至於整個國家都會淪喪。你肩膀上的擔子太重了,放下是怯懦,扛著是硬撐。」
顧承繼肩膀塌下,頭也慢慢垂下。
「累。」他道。
陸雪微心中一痛,坐直身子,想讓他靠著她的肩膀,可他卻不肯靠上來。
「你撐不住。」
「你怎知撐不住。」她執意摟著他肩膀,讓他靠上來。
他笑了笑,歪頭靠上去,很單薄,有些硌,但確實支撐住了他。
「你出家,我也出家。」
「嗯?」
「你當和尚,我做尼姑。」
顧承繼輕笑一聲,「何必呢?」
「別誤會啊,我只是想讓你肩膀上的負擔再重一些,這樣便不敢輕易說累了。」
「累。」
「只今晚上可以說。」
「累。」
陸雪微伸手摸著他的側臉,「我知道了。」
「累。」
「你是鸚鵡啊,能不能說點別的。」
「雨下太大,山石塌陷,把下山的路給堵住了。」
「哦……」等他們挖開就是。
「剛才你吃的饅頭,是眼下唯一的食物。」
「……」陸雪微瞪大眼睛,「那……他們需挖幾日?」
「少則五六日,多則……」
「五六日?」陸雪微大驚,「一點食物都沒有的話,我們肯定撐不住!」
「嗯。」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