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在她餘光里

  老夫人和二房的人都沒有露面,陸昊叫來幾位軍中將士幫忙,一起把棺材抬到了馬車上。記住本站域名管家前面撒紙錢,陸昊和陸雪微扶棺,寧兒也穿著孝衫跟在後面。

  寒冬臘月,街上沒人,一路淒涼。

  所謂拜路,要三步一跪,五步一拜。

  送靈的隊伍停,陸雪微回身跪下,彎腰磕頭。這一路她不知磕了多少頭,膝蓋疼得打不了彎,她咬牙忍著。手掌磨破了,她忍著。腰酸的直不起來,她忍著。

  雪不知何時落了下來,一片一片,疾風而過,那雪片就成了刀片,劃的人臉生疼。

  可餘下的路還很長,陸雪微撐著身子起來,滿心冰冷,而抬頭的瞬間,不期然卻撞上了一雙眸子。

  那雙眸子很淡,很涼,似比這風雪更冷,可又是那般堅定,給了陸雪微很大的力量。

  顧承繼,他在靈車後面,腰上綁著孝布。

  沒有去想為什麼,陸雪微轉過身,在父親擔憂的目光下,沖他點了點頭。

  在城門口燒了紙錢,便不用在拜路了,之後便是去山上的墓園。

  陸家原是京城人士,祖墳不在這裡,只能把靜姨娘安葬在軍眷埋骨的陵園。

  等安葬好靜姨娘回來,天色已經晚了。陸雪微進門時,特意看了顧承繼一眼,見他穿著下人穿的粗布棉襖,跟著管家去外院了。

  原來這些日子來,他就在陸家,成了外院打雜的下人。

  晚上,陸昊突然發起了高燒。

  陸雪微給他診脈,原是胸口一股鬱氣無法排解,內傷外感所致。倒也不用吃藥,行針把鬱氣逼出來,再喝幾碗薑糖水就是。

  看著陸雪微拿出銀針,陸昊實在有點驚奇。

  「您放心,女兒有把握。」陸雪微道。

  陸昊搖頭,驚是驚,可他不怕。戰場上,渾身帶傷,生死不顧,還怕這幾針不成,便讓女兒練練手又如何。

  他躺下,由著陸雪微行了幾針,別說過後,胸口還真舒服了不少。

  「阿微,爹記得你雖跟李郎中學了一年,可……」李郎中那句『頑劣不可教』,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閒來看了幾本醫書,這一竅突然就通了。」陸雪微敷衍道。

  陸昊點頭,「有點本事傍身總是好的。」

  「爹,姨娘的事,您釋懷吧。」

  「爹對不住她。」陸昊嘆了一聲道。

  「她不怪您。」

  陸昊搖頭,「爹後悔,這麼多年未曾好好待她,該到下面跟她賠罪才是,只是眼下還有大事未了,不敢輕言生死。」

  陸雪微握住陸昊的手,皺眉道:「爹,您怎麼能這麼說,阿微只有您了。」

  陸昊愧疚道:「是是,爹不該這麼說。」

  「爹,這次出徵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軍中的事,你不必知道。」

  「爹,阿微想聽!」

  陸昊見陸雪微感興趣,這才說道:「此次攻打夜靈,朝廷為了振奮軍心,特派秦王來監軍。我們分成三股,從三個方向出發合為夜靈。爹任左先鋒,秦王為中先鋒,鎮北大將軍為右先鋒。我帶兵先到聚合點,卻一直沒有等到秦王和大將軍,一場沙漠風暴後,我們迷了路,在沙漠中行了許久,糧草將用盡時終於到了一片綠洲。我們在那兒修整一番,接著調整路線,殺向了夜靈族右賢王的部落,取了右賢王人頭,而後原路返了回來。」

  這些,陸雪微是知道的。

  「那秦王呢?」

  「據說是被夜靈族的族長給俘了。」

  「女兒常去守備府打聽您的消息,無意中聽了一句,說是行軍路線圖是秦王制定的,只有你們三位將領知道。那秦王被俘後,出賣了您和大將軍,害你們不能匯合。」陸雪微道。

  陸昊皺眉,「沒根據的話,不可亂說。」

  「那秦王真是這種人?」陸雪微問,她想知道父親對顧承繼是什麼樣的看法,這一點對說服他幫顧承繼很重要。

  「宣仁十二年,北魏大軍南下,直逼盛京,崇宗和陳皇后未丟下百姓南逃,最後以死殉國。當時秦王還不滿十歲,他騎馬在陣前,就像一面旗幟,帶領激憤的南晉將士北上,重新奪回了盛京,把北魏趕出了我們的疆域。」

  「爹……」陸雪微見父親眼睛紅了。

  「爹不知道,但爹不願意相信是秦王出賣了我們,他是崇宗和陳皇后的兒子啊!」

  顧承繼總戴著鐵面,所以爹並不知秦王的樣貌,甚至於他就在陸家,爹見面也不識。

  翌日,本是說定了開庫房查帳冊,把陸雪微母親的嫁妝還給她,可老夫人突然病了。病的倒是很及時,而庫房的鑰匙在她手上,根本沒有交出來的意思。

  「阿微,不如……」

  「昨夜聽父親說,明日要回軍營?」陸雪微打斷了陸昊要說的話。

  陸昊點頭,「軍中事務緊急。」

  「內宅不寧,外憂不斷。」她悵然道。

  陸昊愣了愣,自然理兒是這個理兒,只是眼下老母親病了,便是裝的,他又能怎麼辦?

  「既然祖母病了,那阿微去給給她老人家請安吧!」

  「阿微……」

  「父親在這兒等一等,阿微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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