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冷立林其人

  一聲長長的嘆息。

  「姐!!你是嫁到他家做媳婦,又沒賣給他家當奴隸!!還打打殺殺的!!他也配!!!姐,我去好好找他說道說道,給你撐腰出氣!!」

  「哎哎哎哎——你這個一點就著的炮仗性子——」這聽著像是姐姐的急忙把弟弟攔了下來。

  「你也知道,你姐姐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不再為人奴僕。從小,咱們家因為沒錢,遭了多少冷眼。所以,弟弟,你拿著這銀子,好好做你的生意,買地,買鋪子。你也知道,我在這裡受這些委屈——無非就是人家覺得你姐姐我卑賤,好拿捏。你好好干,好好掙銀子,讓姐姐也能挺起腰杆來。」

  「姐姐,你儘管放心——」弟弟一個勁的給姐姐保證。

  說話的兩人執手相看淚眼,繼續小聲的絮絮叨叨,像是此起彼伏的蟬鳴。

  門口的小阿順被他們的話炒的睡也睡不好,這話也聽的迷迷糊糊——

  但是,畢竟是小孩子,很快,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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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後。

  左相府。

  李二公子的寢房中。

  李二公子還在哼哼唧唧的裝病中。

  左相夫人在一旁抹著眼淚看著自己的兒子抽鼻子。

  「你說說,你這病,可怎麼是好啊——到現在,我們還不敢聲張,就怕傳出去,影響你說親啊——」

  李昂滿不在乎道:「阿嚏——娘,你就是多餘擔心。冷立林那種不靠譜的都能有媳婦,你兒子我不比他強多了?您不必發愁。」

  聽到「冷立林」這三個字,李夫人就露出一個萬分嫌棄的眼神,仿佛方才自己兒子說的不是個人,而是什麼——比如見著人就噴毒液的癩蛤蟆。

  「你是沒個人比較了是不是?那麼多好的世家子弟你不去比,偏偏去和那不長進的比。怎麼著,你是想和他一樣,臭名遠揚啊?我告訴你,他那種人,能訂上親,全靠祖上積德,還有——瑕山距離白京實在是遙遠。不然,就衝著他這名聲,這輩子,別想在白京說上親。」

  李昂不服氣道,「娘,你這話說的,自己都說不過去,這他本來也沒在白京說上親。他的親事,事在瑕山說上的。」

  李杳杳幽幽的插話道,「娘說的也沒錯。他這親事,是在白京說成的。只是揚家舉家去了瑕山。」

  李夫人聽見有人撐腰,越發來勁,用手指狠狠的推了自家兒子的腦門一下。

  二公子看母親如此激動,怕引起她喜歡數落別家家長里短的愛好,說個沒完,便吐了吐舌頭,不再多言。

  坐在一旁的李杳杳,也靜默了。

  方才這一番的對話,讓她不由得想起前塵往事來。

  這冷立林,就是揚素波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方才娘親說的瑕山的親事,就是揚素波。

  可惜——

  上輩子,一直到冷立林身死,他們也沒能成婚。

  冷立林,可不是一個好的婚約者。

  冷立林此人,出身簪纓世家。

  母親是當今安國國主的堂妹,霧月郡主。

  父親是安國的一等公,議政大臣冷三河。安國國主曾有金口玉言,「冷三河是安國的輔弼重臣。」

  這冷立林的父母已經如此的身份顯赫,提起冷立林的曾祖父,那更了不得了。

  那是安國的開國八帥之一,當年東征西討,助安國國主立國,立下不世功勳,世襲一等公爵位。

  就是冷立林的祖父,那也是擢內大臣,三朝元老。

  冷家,還出過三任皇后,數不清的王妃,公爵伯爵夫人,

  這冷氏一族,在安國,可以說是炙手可熱得很。

  李杳杳的父親左相雖然也稱得上是一人之下,但是李家起家,也是只是指著李杳杳父親一人得了國主青眼,才得以加官進爵。

  雖也是位極人臣,但是遠不及冷家這累世的積累。

  冷立林,是冷家的嫡出自子孫,這出身,那已經不單單含著金湯匙出生了。

  這簡直是口含著金湯匙,身穿穿著金縷玉衣,腳蹬寶靴出生了。

  可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家每年給祖宗上供奉的時候有所怠慢,冷立林這人,長著長著,就成了冷家之恥。

  這冷家之恥,也不是說他天生殘疾,相貌醜陋,愚笨不堪等等。

  相反。

  冷立林的相貌,可謂芝蘭玉樹,如仙人下凡。

  他也沒有殘疾,反而身強體健,八歲就跟著師傅習武,據說,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各家武學。放眼安國,沒幾個人能和他過招十招以上。

  他也不愚笨,他天資聰穎,半歲能言,三歲能背詩,五歲即可作文。

  按照冷家的這全方位的培養方法,不應該長歪,可是——

  壞就壞在,大概是上天見不得世間有什麼完美的人,冷立林的性情,怪異的要命。

  大概是天資聰穎之人,做什麼事情都太順了,沒什麼挑戰。

  因此,冷立林可謂是——涉獵廣泛。

  他學過篆刻——聽說,他為了刻個他心裡滿意的神像,一個人在山洞裡像野人一樣的呆了三個月,被家人找到時,渾身髒的要命,衣衫襤褸,靠近他的人,沒一個不捂著鼻子的。

  當然了,他最終雕出來的那雕像據說還是出神入化,栩栩如生的,現在,那雕像還在宮裡擺著。

  他學過占星——有一次一世家子弟不信他能占星,說若是冷立林說的不靈驗,就光著身子騎馬遊街。

  結果冷立林的占卜和事實有點時辰上的差距。

  這事若是放到正常人身上,就大事化了了。而那與冷立林打賭的世家弟子也說,賭注可以改成金銀。冷立林只需要給他點銀子,這事就過去了。

  誰知冷立林二話不說,說什麼他言出必行,不必為了虛名浪費銀子,直接把自己脫的一絲不掛,騎著高頭大馬在白京的主要街道上走了幾圈。這醜事一出,差點沒把他祖父直接送走。

  他學過醫術——從亂葬崗背回家幾十具無名屍體,自己關在屋子裡,沒日沒夜的研究。把自己的院子整得是臭氣熏天就罷了,這人的手腳殘肢到處擺,且沒人敢靠近。

  冷家為了這個事,請了不少得道高僧法師,做了整整三十日的道場,才把這祖宗對死人造孽的罪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