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知恩看向對方,語氣鄭重:「好。閱讀」
月知恩說完,抬腳就要走。
那人伸手,攔了月知恩一下:「慢著,小兄弟。」
月知恩收住了腳步,心下一沉,面上不動聲色。
「怎麼?」
「小兄弟,我醜化說在前頭。我並不是官府衙門的人,我呢——只是個中間人。若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可與我無關,這事——是上面的人做的,我只是認識裡面的看守,負責幫你介紹,牽線,賺點小錢。至於其他的,一概不知。」
「放心,規矩我懂。若是有問題,我一力擔著,絕不拖累你。」
那人得了月知恩的保證,放下心來。
「那跟著我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不緊不慢的穿過幾條小道。來到了一間被廢棄的小廟。
那人小聲對月知恩說:「這些日子,這被抄的人家太多。牢里,根本關不了。所以,有不少人,是關在這裡。」
月知恩不動聲色的表達出他的疑問:「這廟,看著也不大,能關多少人啊。」
「自然他們不是所有人都關在這裡,只是這張統制府上,奚慕府上的人家,是關在這裡。單單就兩家,還擠得要命呢。」
奚慕?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這抓了他,逼他賣身為奴的那個奚琴小姐,不就是這叫奚慕的人的府上的女眷嗎?
她,也會在這裡嗎?
那小廟門口,有個守衛攔了他們一下。那和月知恩同行的男人拿出一張蓋著大印的路條給他看了一眼,那人就把他們放行了。
月知恩跟著他走了進去。
裡面的壞境很是惡劣。
本來就不大的房間,又被隔成了許多的小間。每個小間,緊緊巴巴的安排著住了數人。
這每個房間外面,還有拿著武器的官兵把守。
由於過於擁擠。
裡面的味道很是難聞。
月知恩從一進來,就迫切的用眼神搜尋起來。
爹,娘,你們,就在這裡嗎?
你們這一段日子,受苦了。
誰知——
月知恩這一進來。
確是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原本像是行屍走肉的那些被關押的人們突然都擠到了門前,努力給月知恩看著自己的臉。
嚇得月知恩連連後躲,就怕被他們認出來——他,也是本應該也被關在這裡的人。
雖然他戴著兜帽,只露出了眼睛,但是,還是心裡下意識的害怕。
那人看出了月知恩的不適應,揮了揮手,讓那些人後退:「你們別往前擠啊。我告訴你們。若是一個勁的往前擠,我要叫那些守衛了。到時候,可別怪他們手狠啊。」
本來都堵在門上的那些人,聽了這話,面露懼色,有幾個人已經退到了距離門有一段距離的房間後方,不再往前擠。
現在門前,就只站著兩三個人了。
並且,這兩三個人,也只是站在門前,沒像之前一般,拼命地往前湊,去擠門。
帶月知恩進來的那男人彎下腰,對著月知恩咬耳朵:「剛剛嚇到你了吧。沒事。別害怕。你就這麼看看就行,若是有看上的。悄悄和我說便好。」
月知恩點點頭:「好。」
看來,像他這樣被帶著來挑人的,不止一次了。
要不然,這些人也不會如此的爭先恐後。
「他們——」月知恩小聲對著那接頭人說道:「是很渴望出去的,是吧?」
「你看他們那樣子,不就明白了?那有門路有本事的,自然有人來搭救。這沒本事的,只能作為最下等的奴僕,在街上,像牛羊一樣被買走。」
月知恩能理解他們。
若是有更好的門路,誰會願意去街上,被千人看,萬人評呢?
那人帶著月知恩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經過。
在他經過時,裡面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趴著他們房間門口的柵欄張望。
直到——
在經過一處房間的時候。
他見到了——他的父親。
這一段日子未見,父親變了很多。
雖然父親的樣子和他記憶中的樣子大相逕庭,但是月知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父親。
在月知恩的印象里,父親一直是乾淨整潔的。
可是現在,他蓬頭垢面、披頭散髮、鬍子拉碴。身上,還有幾處血跡。
父親,是受刑了嗎?!!
父親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爭先恐後的扒在柵欄門上,希望被人領走。
他坐在房間角落的最深處,耷拉著頭,月知恩只能看見他的一半側臉。
仿佛這間小廟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月知恩強行按下自己快要哭出來的衝動,對著那中間人招手使眼色。
那人會意,順著月知恩的顏色的方向看過去。
那人看到了月父,對著月知恩搖了搖頭。
怎麼?!!
月知恩心下疑惑又焦急。
那人趕緊把月知恩拉遠,把他拉到廟裡一個四下無人的僻靜之地。
「小兄弟,你這眼光——我怎麼說你好呢。你也太會挑了?!」
「哦?」月知恩裝傻,「這人,是上品,被我挑著了?」
「什麼啊!!!!他是這張統制身邊數一數二的心腹!!!他身上有事!!我聽說,這張統制因罪判了流放。他至少,也是個脅從犯罪,罪名少不了!!到時候,他要和這張統制一起去流放!!!」
什麼?!!
月知恩又心痛又震驚。
父親是主子眼前人不假。
但是他知道的,父親也只是父親會隨主子出行,幫主子駕車——
父親最笨,腦子軸,算不得母親口中的「聰明機靈人」。因此,這在主子眼前得臉的事情,好多時候,都被其他人搶了先。
父親也不惱,搶了就搶了唄。安穩過日子就好。
張統制沒出事之前,他的心腹,排在父親前面的人比比皆是,怎麼父親,成了張統制的數一數二的心腹了?
這中間——
一定有蹊蹺。
月知恩問道:「這人,發配去哪裡啊?」
「聽說是去瑕山充軍。我又不是這裡的文書,記不了那麼全。就算不是瑕山,大概也差不了多少,肯定都不是什麼享福的地方。」
月知恩用儘量不引起懷疑的語氣,裝作只是好奇心盛的樣子,「這人罪名已定,沒辦法轉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