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政治婚姻,不由女子做主

  「我——我做了個夢——」李杳杳大著膽子,看向自己的父親,「這個夢,不太好——」

  左相沉吟半響,問她,「你,做了些什麼夢——」

  李杳杳閉口不答,只是低下頭,用不容易被察覺出的眼神,看了看左右。閱讀

  左相很精準的捕捉到了這個信息,讓離離,陶大姨等人全部退下。

  現在,屋子裡,只剩下了左相,左相夫人,李杳杳三人。

  左相夫人看李杳杳仍舊是一臉心有餘悸的表情,知道她的寶貝女兒一定被那個能讓她連連尖叫的夢嚇得不輕,便輕拍著她的肩頭安慰她,「傻孩子,夢都是相反的——」

  「我也想,夢是相反的——可是——我的這個夢——不是普通的不好的夢——」

  「現在這裡沒有別人了,你夢到了什麼,說吧。」左相用從來沒有用過的一種像是探尋秘密般的眼神看著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

  「我夢到——我們家——因為牽扯到了一件大案,被言官參奏,惹得聖上不喜——陛下下旨調查我們家,誰知這一查,查出了我們家這幾十年來的大大小小所有罪證。像是縱容門生惡意侵吞庫銀,殘害同僚——罪證大大小小不勝枚舉。爹爹哥哥被降罪罷官。左相府,被抄——」

  「這孩子!!怎麼做這樣讓人心驚肉跳的不吉利的夢啊!!」左相夫人聽不下去了,急忙打斷了李杳杳。

  「這是我在祖宗祠堂做的夢,有沒有可能——這個,是祖宗給我們的警示呢——」

  「父親,現在女兒心裡,亂得很。女兒害怕,夢裡的事,會變成真的。父親,女兒想要一個安心——」

  左相的臉,陰得十分難看,「你是從哪裡聽來了什麼風言風語,借著做夢這種一眼就會被看穿的理由,來套你爹爹的話。」

  「爹爹。女兒並沒有聽到什麼。只是,那種有野心沒能力,處處惹事求爹爹庇護的人,爹爹還是遠著些的好。畢竟,侵吞庫銀,誹謗陷害同朝官員的那種引火燒身的事,不能做啊——」

  李杳杳已經快要急哭了。

  趁著現在左相府還算安全,爹爹在陛下心裡多少還有幾分信任,現在開始亡羊補牢,還來得及!!!

  左相俯下身子,與自己的女兒平視。

  他看著李杳杳,靜靜的說出幾個字,「女兒,富貴,都是險中求來的。『為惡無近刑』,只要做事手段高明漂亮,就不會遭受刑戮之害。我有你母親,你的哥哥們,還有你。我不是沒有家口的亡命之徒,我做事,都會顧著你們的。杳杳,你所擔心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李杳杳聽了這話,如遭雷擊。

  聽爹爹這話,他根本就看不到左相府現在的這些隱患,還在為自己之前趕盡殺絕,斬草除根的做法洋洋得意。

  看來,父親對傅合那些他所謂的得意門生的骯髒手段並不是毫不知情。

  也不是迫於無奈的掩護他們。

  而是——

  如果是讓父親自己來選,怕——也是一個結果。

  李杳杳嘆了口氣,還想繼續勸誡,「父親,我們眼前的安寧,猶如睡於乾柴之上,至於柴下的火種,卻視而不見,然而一旦釀成大火,悔之晚矣。」

  「火種?哪些是火種?」左相悠悠的問道。

  「若是侵吞庫銀,陷害朝廷命官這些罪名都是真的話,這任何一條拿出來,都夠我們左相府問罪的了。這些難道不算火種?做這些事的父親的門生,還是早早斷絕往來的好——」

  「呵呵。那算是什麼火種,只是已經被滅的徹底的再也無法燒起來的灰罷了,算不得火種。況且,這些朝堂之事。這是我和你哥哥的事情,你一個小女孩子,就不要操心這些了。我向你保證。就算有天左相府真的有難,也絕不牽連你。」

  李杳杳想起上輩子全家落難,而自己一人獨活的情景,更加心痛。

  「父親。我不要庇護。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寧願欲你們一起赴難,也不願一個人苟活。」

  「你一個女孩子,好好待嫁,就好,不要胡思亂想了。」

  「父親請再聽我最後一句!古語云,『強則作亂』。如今父親在朝堂,大權在握,說一不二。就連陛下也是每逢正事必定請示父親的建議。父親真的以為,陛下會真的一直安於現狀嘛?!!父親就不怕陛下忌憚嘛?!!我聽哥哥提起過,帝師給皇子講課時已經點過『強者必反,弱者乃安』——皇子們都知道的道理,陛下會不知道嗎?!!就算陛下不知道,或者知道但是不在乎。等陛下百年之後,聽著這句話長大的皇子,就不會有所行動嗎?!!!父親,我們真的需要及時設法——」

  「設什麼法?!!像你說的,斬斷我和門生之間的聯繫?!!婦人之見,愚不可及!!!我堂堂安國左相,一世英名,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女兒!!還什麼事情都沒有呢,就主動變弱?!!你簡直不配當我的女兒!!!我們家現在如日中天,朝堂之上,無出其右,何必害怕!!還有,你說的那些人,那時我的左膀右臂!!若我們左相府是大樹,他們就是棲息在樹上給樹上捉蟲的鳥兒,若我們左相府是老虎,他們就是老虎的利齒和猛爪,你讓我和他們斷掉?!!他們一心為我,我這麼做豈不是寒了所有追隨我的人的心?!豈不是自斷臂膀,還把殺我的刀柄遞給別人?!!」

  「父親——那不是臂膀,而是毒瘤,當斷則斷。現在該恨則狠。快刀利斧,往往奏效。父親念及舊情,就不是婦人之仁,優柔寡斷?!」

  左相的臉色已經鐵青的嚇人了。若是之前,她見到父親這種臉色,早就很有眼色的該閉嘴閉嘴了。但是現在,她知道,如果現在圓滑了,再以後,再圓滑,也無處施展了。

  「父親——」李杳杳硬著頭皮想再次勸諫,可是左相已經完全不想聽了。

  「行了行了。估計都是你那個好哥哥把他在宗學弘文館聽的什麼不三不四的話回來說給你聽。回頭我就打他。讓他去做伴讀,做得一塌糊塗,還把妹妹引得滿腦子胡思亂想。」左相說完,一甩袖子,別過頭,背對李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