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重,宣霖王和霖王妃進宮侍疾。」
慕南音挑了挑眉。
她剛琢磨著要找什麼藉口入宮,最好能小住幾日,李公公就來宣旨了。
還真是,想瞌睡了就送來了枕頭。
不過……
「聽說昨夜宮裡遭了刺客,李公公,不知皇上可是因此受傷?」慕南音問道。
宮裡遇刺,巡防營被調離,恰好梁府就被滅了門。
未免太巧合了些。
「這……老奴說不好,太醫還在診治,王爺和王妃準備妥當,便可進宮了。」李德全道。
「好,多謝李公公,我和王爺即刻入宮。」
皇上一向體恤愛民,若非情況危急,絕不會匆匆叫人進宮侍疾。
恐怕此次入宮,得住上一段時間了。
慕南音讓小蓮回蘭苑收拾幾件貼身衣物,準備妥當之後,兩人就和李公公一同入了宮,直奔養心殿。
養心殿內,養了兩隻五彩斑斕的鸚鵡,此刻正有氣無力地趴在架子上,渾身的羽毛黯淡無光澤。
許是見到有外人入內,鸚鵡受了驚嚇,吱哇亂叫著在殿內撲騰。
然後……一隻鸚鵡一頭扎進了沈君霖的懷裡。
「哎喲喂,這小畜生,衝撞了霖王殿下可怎麼好?」
李德全嚇得不輕:「來人,快將這兩隻小畜生捉走,關進籠子裡。」
宮人手忙腳亂地將鸚鵡抓了下去。
慕南音怪異地看了眼李德全。
這鸚鵡,是皇上養的寵物,可李公公卻直呼其小畜生??
「王爺,讓您受驚了,可有被那鸚鵡傷到?」李公公連連道歉。
沈君霖素來不喜小動物,臉色有些沉:「無事。」
李德全鬆了口氣,命宮人將兩隻鸚鵡用鐵鏈拴住腳脖子,關入籠中,又拿黑布將籠子罩上,這才領著兩人入了內殿。
一入內殿,就見殿內擺了一口大香爐,爐子裡裊裊白煙升起,濃郁的檀香味直鑽人口鼻。
可,慕南音卻敏銳地嗅到了其中掩蓋不住的血腥味。
她下意識地朝殿內看去。
三五個太醫圍在床前,手忙腳亂地扎針,她透過攢動的人頭,勉強看清了床上昏迷著的嘉林帝。
他唇色呈暗紫色,整個人的臉上都籠了一層灰白之氣,幾乎看不到生機。
慕南音暗自心驚。
怎會傷得如此重?
她又看了眼四周。
除了她和沈君霖外,並沒有看到任何侍疾的妃子或是皇子。
她心中的怪異感更甚。
皇上病得如此重,如此好的機會,就算別的皇子沒有動作,但試圖奪嫡的三皇子和太子,卻也不見人影?
沈君霖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湊到她耳邊低聲解釋:「皇兄生病時不喜吵鬧,從來不許后妃在他床前哭哭啼啼,幾個皇子也爭著表現,吵人得緊,所以從小到大,皇兄生病,都是本王一人在旁伺候。」
慕南音瞭然地點了點頭,難怪只有她和沈君霖二人。
「趙太醫,皇兄的情況如何了?」沈君霖走到床前。
床前的幾個太醫臉色凝重,趙太醫朝沈君霖行了一禮,才嘆了口氣。
「回稟王爺,皇上的病情十分不好,他的體溫正常,沒有發燒的跡象,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可脈象卻十分紊亂,像是……中了毒。」
中毒?
沈君霖皺眉:「可知道是什麼毒?」
趙太醫點頭:「這毒頗有些像西域的蠱毒,但又不完全相似。」
蠱毒?
西域與大霖素無往來,宮中怎會出現這種毒?
沈君霖臉色不太好看:「可有法子解毒?」
「有是有,不過……」趙太醫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君霖,有些遲疑。
「不過什麼?你但說無妨。」
趙太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此毒所需的解藥十分繁瑣,需以最親近之人的心頭血為藥引。」
所有人都知道,當今聖上對霖王殿下的寵愛,尤勝任何一個皇子。
再加上如今侍疾之人,只有沈君霖。
所以……趙太醫的意思,是需要取沈君霖的心頭血?
慕南音眉心一跳:「趙太醫,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趙太醫瑟瑟搖頭:「只有此法。」
慕南音的臉色十分難看。
心頭血,要如何取?
用一把匕首刺入他的心臟,取流出的血嗎?
若是如此,沈君霖可還有命活?
這不就相當於,用沈君霖的命,去換嘉林帝的命?
「不行!」
慕南音想也不想就拒絕,她拉過沈君霖,兇狠地瞪著一群太醫。
「一定還有別的法子解毒,不是說此毒來自西域嗎?西域本就盛產各種奇毒,既有毒藥,那定會有解藥,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解藥。」
沈君霖看著護在他身前的女子。
她的身形嬌小,才堪堪到他下巴處,他只需稍稍伸手,就能完全將之攬入懷中。
可她卻雙手叉腰,像個護食的小野貓似的,堅定地護在他的身前。
這一刻,他忽然相信,她心中,或許是真的在意自己的吧?
這個認知讓他心情頗好。
「音兒,你放心,幾滴心頭血而已,死不了人的。」
慕南音聞言瞪眼:「什麼叫幾滴心頭血而已?如何死不了人?我說不行便不行,不能取,一定有別的法子的。」
就算嘉林帝再寵愛沈君霖又如何,他只是他的皇兄,他名下還有那麼多皇子皇孫。
再如何,也輪不到沈君霖來取這心頭血!
沈君霖悶笑,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音兒,你可知你如今的模樣,頗有些像尋常百姓家,管家的母老虎?」
慕南音氣呼呼地瞪他:「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總之就是不行,我不同意。」
沈君霖笑了笑,伸手攬過她的腰肢,在她耳邊親了親,柔聲安撫道:「音兒,你放心,太醫院有種密藥,服下後,配合內力,能將心頭血逼至腹腔,最後再從腹腔取血便可,很安全,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最多,吃些苦頭而已。
慕南音半信半疑:「真的?」
沈君霖舉著三根指頭乖乖保證:「自是真的,音兒如此擔心本王,本王可還捨不得死。」
兩人談話間,趙太醫等人齊刷刷地別開頭,恨不得將腦袋縮進地里,同時心裡暗暗吃驚。
霖王殿下這麼一個活閻羅,何時成了這般妻管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