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寧安郡主和陳彩畫看著慕南音離開的背影。
「南音失蹤這兩日,定是出了什麼事。」寧安郡主著急:「彩畫,你方才,為何攔著本郡主,不讓本郡主問個清楚?」
陳彩畫心中同樣擔心,可相比寧安郡主的急躁,她卻更為細心。
「她不想說,又何必勉強?只要她平安無事地回來,就行了。」
「不過……」陳彩畫轉頭看著小蓮:「小蓮,南音方才說,讓你回慕府等著她是什麼意思?她還要回京?」
小蓮有些茫然:「可王妃不是去靜園陪王爺的嗎?王爺被幽禁一輩子,她又怎會回來?」
三人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擔憂。
……
慕南音出了京城後,沒有直接去靜園,又去了一趟巡防營。
許是梁以書打過招呼的原因,她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天牢,見到了被關押著的李副將。
他被用了刑,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累累的鞭痕。
似乎被折磨得挺慘。
「李副將可後悔?」她走到他面前,蹲下。
「你這般不遺餘力地幫著梁以書,事成後,卻被他卸磨殺驢,關進這不見天日的地牢之中,折磨成這般模樣。」
李副將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只有用力喘息而上下起伏的胸膛,還證明他還活著。
「末將不明白大小姐在說什麼,沒有什麼卸磨殺驢,此事是我一人所為,大公子對此完全不知情。」
「是嗎?」慕南音挑了挑眉:「可我並沒有問你和他是否是一起的,你又何必這般急於撇清你們二人之間的關係?」
「你這般表現,我能否認為,你是在欲蓋彌彰?」
李副將佝僂的身軀微微一顫,乾脆趴在地上裝死。
「或者換個詞語,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李副將不為所動。
「又或者……做賊心虛?」
李副將終於忍無可忍,猛地抬起頭瞪著她。
「我說了,此事和大公子無關,他也是受害者,大小姐若是固執己見,又何必多此一舉來這裡問我?」
慕南音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不過問你幾句話而已,你便受不了了?那你趁我不注意打暈我,封了我的內力,給我下藥,讓梁以書毀我清白之事,又如何說?」
李副將復又埋下頭,大有一副任憑處置的態度:「末將一人做事一人當,任憑大小姐處置,絕無怨言。」
慕南音冷笑:「處置?我自然是要處置你……」
話音剛落,她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插入李副將的腹部,直搗他的丹田。
血,濺了她一臉。
她卻面不改色,只睜著一雙眼,冷冷地看著李副將倒在自己的腳邊。
「你……」
李副將瞪大雙眼,儼然沒想到慕南音居然真的會對他動手。
如此果斷。
如此乾脆利落。
慕南音自胸腔呼出一口氣:「你放心,我這一刀雖然扎得深,卻並沒有傷到要害,你死不了,最多……武功盡失而已。」
她又抽出匕首,帶出的鮮血再次濺了她一臉。
像極了地獄而來的惡魔。
她冷聲道:「關於你給我下藥毀我清白一事,這一刀下去,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了。」
「至於其他的……我們慢慢清算。」
死,太便宜他了。
前世,他可是活剮了爹爹208刀呢。
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就讓他去死?
自然是要,一點一點地清算清楚才行。
慕南音握著匕首,轉身出了地牢,在地牢門口,碰到了原本該進宮的梁以書。
「南音妹妹,你……」梁以書看她的眼神,複雜中帶著一絲震驚。
大約是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會對李副將動手。
「有事?」慕南音不耐煩。
梁以書似乎還沒從她真的捅了李副將一刀這件事中緩過神來。
「你不是說……不想見他嗎?」
慕南音反譏:「你不是進宮請旨去了嗎?」
這般想娶她的一個人,在她點頭嫁給他之後,有什麼事情,能阻止他進宮請旨賜婚的腳步?
「看來,李副將對你很重要。」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梁以書一噎,旋即恢復了平常道貌岸然的模樣。
「你誤會了,南音妹妹,你若是想殺了他泄憤,我直接讓人動手便是,又何必親自跑一趟?平白地灑了你一身的血。」
他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就要替她擦臉上的血。
慕南音冷臉後退一步,躲開他的手,言語犀利,一針見血。
「我誤會了?那這麼說來,你一點兒也不在意他的死活?」
梁以書拿著手帕的手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他敢點頭嗎?不敢。
敢搖頭嗎?也不敢。
這分明,就是一道死亡命題。
慕南音像是洞穿了一切一般,冷嗤一聲。
「你現在若是進去,或許他還有救。」
梁以書心裡一緊,大步朝著地牢里走去。
幾秒後,門口有風湧進來,吹起慕南音冷冽的聲音。
「梁以書,你早已變了,如今的你,變得冷漠無情,視他人的命如草芥。」
梁以書的背影猛地一僵,再回頭時,地牢門口,已經沒有了慕南音的背影。
只有遠處,有馬蹄聲響起,越來越遠。
梁以書忽然自嘲一笑。
是啊,他早就變了。
早已不可能是以前那個書卷不離手的溫潤公子了。
可那又如何,至少這樣,他得到她了,不是嗎?
……
慕南音刺了李副將一刀,這兩日來鬱積在心頭的悶氣終於消散了一些。
來見李副將,一是為了報復,二就是為了證明心中的猜測。
從李副將的反應,還有匆匆趕來的梁以書,她幾乎可以確定,城外拾歡散一事,與梁以書脫不了干係。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就怪不得她不顧往日的情分,狠狠地報復回去了。
不過,梁以書如今手握巡防營,深得嘉林帝的盛寵,時疫一事又得盡了民心。
不是一刀殺了就能簡單解決問題的。
她得好好盤算一下。
只是,在此之前,她得去一趟靜園,看一看沈君霖。
只有親眼看到了他,她才能安心。
慕南音跑了整整一天一夜,跑死了兩匹馬,才在第二日正午,到達靜園。
靜園位於皇陵附近,有重兵把守,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
怕麻煩,她直接運用輕功,翻牆進去的。
剛跳上牆頭,她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望著屋頂發呆的沈君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