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留下的牙印

  「那,他方才突然失控的原因是……」

  趙太醫遲疑:「也許,和淳于聖子的笛聲有關。」

  那笛聲,的確太過詭譎。

  慕南音也不知信了沒,走到床頭,握住沈君霖的手,用內力探入他體內。

  遊走一圈,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只是……他手臂處,發現了一點兒阻塞感。

  她收回手,若有所思:

  「趙太醫,勞煩您去開些安神養血的方子,為王爺調養一二。」

  若是能調養過來最好,若是不能……

  她便要提著劍去找那淳于昭,說道說道了。

  趙太醫見她鬆開手,低頭抹了一把汗。

  「王妃客氣,這都是臣應該做的,臣這就去。」

  說完,他拱手離開。

  路過陳彩畫身邊時,陳彩畫福身朝他行了一禮。

  「彩畫……」

  慕南音回頭,恰好看見陳彩畫和趙太醫打招呼,挑了挑眉。

  「你和趙太醫,認識?」

  陳彩畫承認道:「家父任職於太醫院,在趙世伯手下做事。」

  慕南音點了點頭。

  陳家和趙家一樣,都是百年傳承的醫學世家。

  這一聲趙世伯,叫得倒是合情合理。

  「彩畫,能否勞煩你,再幫王爺把一把脈。」

  寧安郡主詫異:「南音,你懷疑趙太醫的醫術?」

  慕南音搖頭:「不是,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他方才失控時,臉上的痛苦之色那般明顯。

  如今,卻只簡單地落得個一切正常的結論。

  「就當我關心則亂吧,再把一把脈,總不會出錯。」

  她深吸一口氣,見陳彩畫望著門口出神,又喚了一句:「彩畫?」

  陳彩畫回神:「啊?」

  慕南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麼了?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

  陳彩畫壓下心頭的猜測,走上前,為沈君霖把脈。

  慕南音扭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陳彩畫方才失神的方向。

  「怎麼樣?皇叔他的身子可有什麼問題?」寧安郡主迫不及待地湊上前。

  陳彩畫的表情有些凝重:「不好說。」

  寧安急切地抓住她的手:「不好說是什麼意思?」

  慕南音也看了過來:「是不是發現什麼問題了?」

  陳彩畫遲疑:「霖王殿下的脈象,的確如趙太醫所說,並沒有任何異常,看似身體十分康健,可……這只是針對沒有內力的普通人來說的。」

  趙太醫不會武功,看不出來也正常。

  「臣女幼時,跟著家中侍衛學過些淺薄的功夫,對武學上,有所了解。」

  慕南音挑了挑眉:「所以,你也發現問題了?」

  寧安焦急地跺腳:「你們在說什麼?本郡主一個字都聽不懂,所以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

  陳彩畫解釋道:「王爺體內,內息十分不穩,翻湧的厲害,就好像……」

  慕南音接過話頭:「就好像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攪動他的五臟六腑一般,而且那個力量十分霸道。」

  她方才,曾嘗試用內力將那股力量逼出來。

  卻無果,還險些遭了那東西的反噬。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方才是那股未知的力量,操縱了皇叔,才導致他敵我不分,提著劍刺傷了南音?」寧安郡主壓低了聲音,驚呼。

  慕南音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

  只是,她不知,那股力量從何而來,是否和淳于聖子的笛聲有關。

  她一籌莫展:「彩畫,你可有什麼結論?」

  陳彩畫沒正面回答,只凝聲道:「王妃,我需要取一點兒王爺的指尖血,回去測驗一番。」

  她,還是保持心裡那個懷疑。

  血蠱!

  醫書上記載,中了血蠱之人,取其指尖血,用以餵養動物,便是劇毒的毒蛇,也能頃刻斃命。

  再者,加之以血藤汁進去,那血,就會變成綠色。

  血藤汁,她家裡便有。

  毒蛇也不難尋。

  只需取他的血,回去做兩個小試驗,便能一目了然。

  陳彩畫取了血,就匆匆離了宮。

  眼見著沈君霖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寧安郡主也識趣地退了下去。

  房間裡,就剩慕南音和沈君霖兩人。

  不出片刻工夫,沈君霖就幽幽轉醒。

  「音兒……」

  慕南音見他醒來,忙扶著他坐了起來,關切地問道:

  「沈君霖,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手臂可還在痛?」

  「我沒事了。」

  沈君霖一眼便看到她肩膀處鼓鼓囊囊的,似乎纏著紗布。

  「音兒……」他的臉上是掩蓋不住的自責:「對不起,我傷了你……」

  天知道,當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劍,不受控制地朝著慕南音刺去時,他有多心痛。

  眼睜睜看著長劍刺入她的肩頭,血流如注時,他有多難受。

  他居然親手傷了他最愛的女子。

  沈君霖雙手緊握成拳,狠狠打在床沿上。

  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沈君霖,你別這樣!」慕南音抓住他的手,柔聲安慰。

  「一點兒皮外傷而已,已經包紮好了,我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讓我看看,可好?」沈君霖表情痛苦。

  慕南音轉過身,褪下肩膀上的衣服,露出包裹嚴實的紗布。

  紗布上,還浸著殷紅的血。

  屋子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沈君霖哆嗦地伸出手,想觸碰,可又怕弄疼了她,手生生頓在半空。

  「還痛不痛?」

  慕南音笑了笑,主動握住他的手,搭在她的肩頭。

  「不痛了,彩畫說你動手時控制了力道,只是些皮外傷,幾日便好了。」

  那種情況下,他分明已經不受控制了,還能控制著下手的力量,想必,是無比煎熬的。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劍刺入她的心頭,當時該有多心痛多自責?

  她心疼他還來不及,又怎會怪他?

  「音兒,對不起……」

  男人神色沉痛,傾身上前,在她肩頭,輕輕落下一吻。

  一滴滾燙的淚,順著臉頰滑落,無聲地滴落在她的肩膀上。

  燙得她瑟縮了一下。

  他,哭了……

  僅僅因為他刺了她一劍……

  「沈君霖……」

  慕南音嘆了口氣,知道說再多安慰的話也無用。

  她抓住他的胳膊,低頭,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身子微微一僵,面不改色地任由她咬著。

  直到唇齒之間,多了一股腥甜,慕南音才鬆了口。

  男人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排帶血的牙印。

  鮮血淋漓。

  慕南音心疼又滿意。

  她仰起頭,淚眼朦朧間,揚起一個燦爛的笑。

  「好了,咱們現在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