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張開放繼續疑惑的時候,李景瑄也發現了田麗的不對勁。閱讀
「田姐,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李景瑄小心翼翼的問,田麗傻傻的笑了笑。
「我沒醉。
我就是想跟麗娜聊聊,她不在村子裡,我挺想她的。
以前開放跟景明下煤洞子的時候,我們娘五個一點白面星子都見不著。
要不是麗娜隔三差五的送來豆腐和豆乾,還有豆皮,我覺得我都養不活我的四個孩子。
她是這個村子裡唯一幫過我的人,我田麗這輩子對麗娜你感激不盡。」
田麗的手緊緊的握住楊麗娜的手,眼底是閃爍的淚花。
這話落到張開放心坎里,一點也不好受。
他垂著頭,只是默默的喝著酒。
李景明見狀,抬手拍了拍張開放的後背。
身為男人,貧窮的生活下,出遠門是迫不得已。
但是對於女人來說,永遠都需要一個支撐著她堅強挺下去的頂樑柱。
「我懷上我兒子的時候,也是你幫著我照看我的孩子。
我不怕你笑話我,我嫁給開放七八年了,在這村子裡,沒有一個人是瞧得起我的,就因為我生不出兒子。
但是現在我不一樣了,我有兒子了。
我有兒子了,以後誰都不敢欺負我了。」
田麗說著有些激動,眼淚控制不住的流。
「田麗,有兒子是好事,兒女雙全湊成好字,你現在是人生贏家,但是你也不要忘記你的四個丫頭。
對她們好點吧,誰知道以後他們會嫁給什麼樣的男人了。」
楊麗娜看到這樣的田麗,心裡有些沉重。
她有所不知,她這句話,同時說到了飯桌前的四個大男人的心裡。
張開放抬手就給自己一巴掌,那巴掌聲又響又脆。
想起以前他的種種行為,心底里愧對這個給他生兒育女的女人。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李景明為什麼這麼重視楊麗娜了。
這個女人的三觀,實在是太正了。
即使以前她跟婆家所有人不和,但是現在的楊麗娜,受到了李家老老少少的尊重,也受到了村里人的尊重。
他現在也能明白,田麗為什麼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
他雖不知道他不在她身邊時,她都經歷了什麼。
但是,他現在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時候的田麗,日子過的有多艱難,多痛苦。
「麗娜啊,要不是有你們倆口子,我們倆口子哪有新房子住啊,哪有錢養活孩子啊。
我替開放謝謝你們倆口子。
景明,文虎,景城我替開放敬你們一杯。」
田麗說著,端起酒杯,吸了吸鼻子站起身。
李景明和趙文虎也是一臉為難,這田麗今晚上是真高興,但是也傾訴了這麼多年積壓在她內心的哀傷,三人趕忙配合的,一臉嚴肅的站了起來。
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田麗喝完酒便暈乎乎的坐了下來。
張開放一言不發,炕上坐的張母也是一言不發。
田麗喝醉了,也沒跟開放說她半點的不是。
張母心裡亂糟糟的,她看了眼一旁睡著的孩子,一個比一個高出一個頭,那憨憨的小臉,一個比一個好看。
她想張口勸勸田麗,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媳婦你醉了,要不你去睡好不?」
張開放自責不已,要是沒有人在,他早就將這婆娘摁倒,在屁股上扇她幾下。
他該怪她,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
但是,那個時候的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一看她唯唯諾諾小心翼翼不順眼,就開始對她拳打腳踢。
「麗娜你們吃好了沒?」
楊麗娜點頭,孫玉秀開口說道:「好了。」
「那我們幾個去側房坐一坐好不好,說說話。」
孫玉秀看了楊麗娜一眼,楊麗娜點頭。
孫玉秀和李景瑄這才扶著田麗去了側房。
幾個女人坐在炕上,田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張開放在這邊的房子裡,聽的一清二楚。
「你們說,這婆娘是不是瘋了?」
張開放悶悶不樂,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手裡的酒一杯接著一杯。
「行了你少喝點,看你媳婦那樣子,八成醉了,你要是喝醉了,晚上誰照顧她?」
李景明有些不耐煩的一把拿掉張開放手裡的酒杯。
「我知道你自責,我以前也挺不是個東西的。
以前我要是多理解她一點,多給她說說好話,我孩子估計現在都滿地跑了。
不過現在也挺好,我挺知足的。
你以後對你媳婦好點吧,好歹她拿命給你生了五個孩子。」
李景明重重的做了個深呼吸。
一旁的趙文虎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沉默的吐了口濁氣,心裡暗暗想到:『快過年了,不知道她還好嗎?』
「不是我對她不好,以前是我混蛋,但是我現在聽到她提起以前的事,我就覺得我特別不是個人。」
張開放抱著頭,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似乎四個男人裡面,趙文虎和李景城兩人沒做過啥不是人的事。
「以後做個人就行了。」
李景明放下手裡的酒杯,拿起酒瓶給四人各倒了一杯酒。
「聽我說,今晚這酒我們大家喝高興就行了。
以後都好好過日子吧,最後我們四個一起走一杯,然後就各自回家睡覺,明天之後,這些不愉快的事就都忘了吧。」
李景明話落,先一步端起酒杯。
四人碰杯後,李景明便去隔壁屋找楊麗娜。
田麗已經倒頭睡了,楊麗娜也困的在打盹。
她本來想跟景瑄和孫玉秀提前走的,但回去她一個人在家害怕,索興就叫景瑄和玉秀兩人坐著陪她等。
她們幾個女人也不知道那幫男人說了什麼,但似乎氣氛挺安靜的。
張開放送幾個人到門口,李景城帶著孫玉秀走了,趙文虎一個人打著手電筒往磚瓦廠慢悠悠的走去,李景瑄則打算在楊麗娜這邊院子裡的側方睡。
楊麗娜走路上,凍的牙齒都在咯噔咯噔的打顫。
一進屋子,一股暖意襲來,楊麗娜懶得洗腳,直接脫衣服鑽進被窩。
想到田麗的話,她其實很欣慰的。
至少,田麗跟村子裡這幫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