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倪雨和孔怡來到商場一家女裝店。
孔怡拿起一條淡藍色襯衫，又搭配了一條灰色百褶裙，放在倪雨身上比劃著名。
「這種衣服才適合你，試試吧。」
倪雨看著這條有些短的百褶裙，似乎有些為難。
孔怡一邊推著倪雨往試衣間走，一邊笑道：「哎呀，相信媽媽的眼光，肯定很適合你。」
本來，倪雨絕對接受不了這麼短的裙子，但既然媽媽想看，她也就乖乖地換了。
走出試衣間的一瞬間，售貨員都驚呆了。
倪雨雖然個子不高，但比例十分優越，到大腿中部的百褶裙襯托得她雙腿又細又長，簡直讓人挪不開眼。
「女士，這身衣服您女兒穿著太漂亮了～」
孔怡看著倪雨，也是眼前一亮。
「年輕人就該穿得有活力嘛。」
她從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皮筋，把倪雨的爆炸頭綁了起來，又拿出兩根卡子，卡住倪雨的劉海，把她的臉完整的露了出來。
倪雨驚訝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險些認不出來了。
鏡子中的少女，圓圓的臉，臉蛋紅撲撲的，額頭上還有些調皮的碎發，淡藍色的襯衫襯托得她皮膚更白，簡約又大方，還有一種朦朧的少年感。
身下的百褶裙，顯得少女味十足。
就連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倪雨兩眼。
孔怡笑盈盈地扶住倪雨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女兒，比我當年還要漂亮，你為什麼不把頭髮拉直啊，露出五官多好看。」
倪雨低下頭，沒說什麼。
媽媽因為長得太漂亮，從小學開始就被很多人追求，逐漸沒了好好學習的心思，很早就輟學了。
如果不是被美貌耽誤，她也許會有更好的人生……
這也是奶奶一直讓她低調的原因。
她摩挲著衣角上的吊牌，仔細一看，頓時呆住了。
這一件襯衣，竟然要288元。
那條百褶裙，也要186元。
她眼眸低垂，馬上想要把衣服換下來。
「服務員，再把那套拿過來給我女兒試試。」
孔怡又看中了一條檸檬黃的碎花裙，剛要給倪雨試試，卻發現倪雨急匆匆要往試衣間走。
「怎麼，你不喜歡？」
「不，不是，太貴了。」
孔怡攔住倪雨，正色道：「你穿著多好看啊，你別管多少錢，今天就當媽媽盡點這麼多年都沒盡到的責任。」
看到母親的眼神，倪雨遲疑了。
也許，媽媽還是愛自己的吧。
只是跟爸爸感情破裂以後，她又沒什麼賺錢的本事，所以才很快找了另一個男人。
有了新的家庭，再關心自己的話，她老公應該很不願意。
現在自己長大了，也應該放下那些恨了。
看著媽媽頭頂上新長出來的白髮，倪雨莫名這樣想著。
在孔怡的堅持下，倪雨一共買了三套衣服。
「您好，一共1327元，您刷卡還是付現？」
「刷卡。」
光是買一次衣服就花了她幾個月的生活費，倪雨不禁有些心疼。
但看到媽媽付款時十分果斷的樣子，她心中又莫名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原來，被媽媽關心，就是這種感覺嗎？
從女裝店出來，倪雨看到不遠處有一家皮具店。
她舔了舔嘴唇，猶豫道：「要不……我給你買個包吧。」
看到自己女兒要給自己買包，孔怡馬上笑著挽住了女兒的手。
「我都40多了，背什麼包也沒人看，走，我們去吃飯。」
兩人坐電梯來到五樓，這裡全都是各種美食。
孔怡愧疚地看了倪雨一眼。
「閨女，說起來也慚愧，我還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呢。」
「我都行。」
「別呀，我希望對你多了解。」
既然媽媽都這麼說了，倪雨只好指了指一家火鍋店。
她記得奶奶說過，媽媽和爸爸能走到一起，多虧了火鍋。
媽媽最愛吃火鍋。
有一次，媽媽和朋友在火鍋店吃飯，有兩個小混混看她漂亮，就忍不住動手動腳，這時候，是爸爸挺身而出，攆走了小混混，這樣兩個人才認識了。
父母離開家以後，這麼多年，倪雨和奶奶從來沒有吃過火鍋。
不僅是因為火鍋貴，還因為吃火鍋，會讓她們想起往事。
在倪雨印象中，火鍋都是一家人其樂融融時吃的。
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那種氣氛。
「你可真像我，跟我一樣愛吃火鍋。」
孔怡拉著女兒的手，來到火鍋店，點了一大堆東西。
上菜後，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孔怡一個勁兒地給倪雨夾肉。
「你很少吃肉吧？長得那麼瘦，多吃點吧。」
「嗯，我自己可以。」
倪雨喝了一口飲料，並沒有急著吃，而是主動給孔怡夾了羊羔肉、金針菇和蝦滑。
孔怡一臉意外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些？」
「嗯……奶奶說的。」
雖然在印象中，倪雨並沒有跟媽媽怎麼相處過，甚至都沒有說過幾句話，可媽媽的愛好和習慣，早就刻在了她的腦子裡。
看到女兒這麼懂事，孔怡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她的手。
「小雨，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倪雨淡淡地搖了搖頭，低頭默默地吃著蔬菜，似乎往事在她臉上沒有刻上一絲痕跡。
「小雨，多吃點，這裡羊肉和牛肉都挺不錯的。」
看到自己的碗裡堆成了小山的肉，倪雨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有媽媽是這樣的。
忍住要湧上來的眼淚，倪雨把所有的肉都吃了下去。
吃完飯，孔怡摸了摸倪雨的頭：
「閨女，我下午就要回辛市了，你不用送我，直接回家吧。」
倪雨微微一愣。
其實孔怡年輕時是個開朗外向的性子，結果自己的女兒卻如此內向，也許是因為少得可憐的親情吧。
看著沉默的女兒，那眼睛、鼻子和嘴，就跟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孔怡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沉默了半晌，倪雨指了指不遠處的大頭貼機器。
這兩年，大頭貼在學生中很火，很多人都會去拍。
倪雨兼顧著學業和賺錢，並沒有拍過。
「我們……拍張照片吧？」
「好呀。」
孔怡拉著倪雨來到機器面前，付款後，對著鏡頭比出一個耶。
看到女兒呆呆的表情，她馬上說道：「小雨，有點表情啊，你沒拍過大頭貼嗎？」
倪雨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自然地沖鏡頭撅了噘嘴。
「咔嚓。」
接著，孔怡又完完全全摟住了女兒，笑靨如花。
倪雨也逐漸放開了，戴上一個可愛的青蛙發卡，做出了很多姿勢。
「咔嚓。」
「咔嚓。」
拍完照後，孔怡選了一個綠色相框，把照片列印了出來。
看著照片中笑容滿面的兩人，孔怡也是會心一笑。
「小雨，你好可愛啊。」
第一次被媽媽誇獎，倪雨心裡很高興，卻表現不出來。
她看了看照片，把拍得最好的那一版遞給孔怡。
「媽，一人一張吧。」
聽到這話，孔怡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自從離開女兒後，她就再也沒聽過她叫自己媽媽……
媽媽，多麼遙遠又親切的稱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