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韓安國出院的日子。
韓安國輸完液後，韓風和龔秋荷把行李都收拾好，跟病友們告別後，叫了一輛計程車，回到家。
「這個是一天一片，這個是一天兩片……」
看到成堆的藥，韓安國叫苦不迭。
「早知道要吃這麼多藥，我才不做手術呢！」
沒辦法，這個一輩子沒吃過藥的漢子，接下來只能一直吃藥。
「爸，人醫生說了，只要按時吃藥，活個20年沒問題。」
韓安國平時都在外出車，很少有和韓風相處的時間。
既然兒子都這麼哄自己了，再不吃就不合適了。
他馬上把藥放進嘴裡，喝了幾口水。
接著，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老張，我下周能跑車了，你給我安排一下……」
「你不是做搭橋手術了嗎？你兒子都跟我辭了，這安排不了了。」
聽到對方的話，韓安國悻悻然掛斷電話。
「韓風！」
看到老爸怒了，韓風趕緊跑路。
韓安國剛出院，不敢劇烈運動，他冷冷的盯著韓風，說道：「你怎麼替我辭職了？」
「爸，你以後跑不了車了，錢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就放心歇著吧。」
你想辦法？
你一個高中畢業生，從沒接觸過社會，能有什麼辦法？
韓安國雖然很氣，但他知道，兒子是為他著想。
「你做手術花了這麼多錢，萬一一劇烈運動又犯了，那錢不白花了嗎。」
韓風故意說道。
韓安國沉默半晌，無奈的坐回沙發上。
龔秋荷端過來一杯茶，一瓶飲料，放在桌上，說道：
「兒子說得對，你先養好身體再說。」
「小風，冰箱裡有麵條，你做點炸醬麵，我去你王姨家了。」
說完，龔秋荷就拎了個帆布包，急忙出了門。
韓風覺得有點奇怪。
老爸剛出院，老媽不照顧老爸，反而去王姨家幹嘛？
想到這裡，他很快跟了出去。
只見老媽騎著一輛有些破舊的三輪車，上面放著切好的土豆絲、火腿腸、蔥花等等，還有一個面盆和若干土豆。
這是要擺攤去嗎？
韓風有些驚訝。
這兩天老媽白天陪床，晚上就說自己腰疼，要回家睡。
沒想到，她自己折騰出一個煎餅攤……
韓風有些心疼老媽，馬上跑著追了上去。
「媽，你去哪擺攤？」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兒子發現了，龔秋荷擦擦臉上的汗珠，沒好氣道：「火車站人多，我去那。」
韓風摁住三輪車車把，笑道：「你什麼時候學會攤煎餅了？你攤的能吃嗎？」
龔秋荷翻了個白眼：「我跟你王姨學的，怎麼，懷疑你老媽技術啊？」
韓風聳聳肩，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媽，你那身體哪行啊，要不我替你擺攤，你教教我。」
龔秋荷明白兒子的意思，只是嘆了一口氣。
「你過倆月就要上大學去了，現在家裡欠著帳，學費都沒著落呢，我怎麼能不著急。」
韓風摟住老媽，笑呵呵道：「錢的事我負責，你還是回家照顧我爸吧。」
說著，就把老媽拽下車。
龔秋荷耷拉著嘴，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教韓風攤煎餅，心裡卻比蜜還甜。
兒子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這比掙多少錢都要開心。
「等你上了大學，這攤子不還得我弄嘛。」
「到時候再說。」
韓風自己只操作了一遍，就嘿嘿一笑，騎上了三輪車。
兩個月後，自己肯定把錢還清了，老媽還用得著攤煎餅？
這個月底，高考分就要出了，韓風想著美好的大學生活，蹬三輪蹬的更起勁了。
很快，韓風到了火車站后街，旁邊就是萬興旅館。
這裡人流量大，是個賣煎餅的好地方。
韓風一邊把各種小料都拿出來，一邊觀察著四周。
他發現，幾個便衣警察一直守在萬興旅館周圍。
自己在這裡擺攤，也方便找馬原。
這時，一個拉著行李箱的青年朝他走過來。
「一個煎餅，倆雞蛋，不要香菜。」
「好嘞。」
韓風趕緊把價格表擺出來，小心翼翼的攤第一個煎餅。
他先把麵粉和水摻在一起，攪拌成麵糊，然後抹上一層油，油很快熱了。
由於是第一次做，韓風的手法十分生疏，把顧客都看著急了。
韓風倒不著急，他把麵糊倒在油上，用鏟刀不斷的鏟動，打上雞蛋，放上蔥花和鹹菜，最後放了一片北方特有的薄脆，撒上芝麻，翻面，齊活。
「好了，5塊。」
韓風擦擦汗，把煎餅裝進塑膠袋中，遞給青年。
青年看著這個快要被鏟爛的煎餅，有些無語。
給了韓風5塊錢，就走了。
一邊走還一邊不知道給誰打著電話：「辛市的火車站太特麼坑人了，一個鏟爛的煎餅給我要5塊……」
韓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的第一次，5塊不多吧？
很快，又有幾個人走了過來。
「兩個煎餅，加根火腿腸。」
「一個煎餅，加土豆絲……」
韓風趕緊忙活起來。
別小看這一個小小的煎餅攤，毛利潤大概在50%左右。
本來面、鹹菜、蔥花啥的也不值錢，唯一值錢的雞蛋，3.55元一斤，這裡面多加一個就要一塊錢。
火車站這片多數都是趕路的旅客，也不怎麼講究味道，能吃飽就行。
很多飯店都賣的很貴，不少不講究的人都來韓風這裡了。
「煎餅煎餅，一個4塊！」
韓風一邊攤煎餅，一邊收錢，還忙裡偷閒給大喇叭錄上音，循環播放，忙的不亦樂乎。
此時，剛交完班的倪雨走出萬興旅館，一眼看到了韓風。
他正繫著粉色圍裙，麻利的攤著麵糊糊。
這粉色，未免太騷氣了。
倪雨有些驚訝。
韓風還真是每天都有新驚喜啊。
本來她想回家做點飯，既然韓風在這裡，就支持一下他生意算了。
倪雨從大褲衩里掏出4塊錢，塞到韓風的圍裙里。
「一個煎餅。」
看到倪雨，韓風眼前一亮，馬上在碗裡打了五六個雞蛋，倒在麵糊上。
一個超厚的煎餅，很快製作完成。
韓風把煎餅放進塑膠袋中，笑著遞給倪雨。
「給你，拿好我的第一次喲。」
臉皮薄的倪雨臉刷一下就紅了。
當著這麼多人，什麼第一次啊。
真沒正行。
見後來的反而先拿到煎餅，等著的幾個人都不幹了。
「小伙子，她怎麼不排隊啊？」
「就是，我都排5分鐘了。」
「她4塊錢就加那麼多雞蛋，我特麼5塊錢才倆雞蛋，我活活大冤種……」
聽到眾人七嘴八舌，韓風「啪」的一下，把鏟刀鏟在案板上，眾人嚇得瞬間不敢吭聲了。
「我媳婦，插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