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青梅竹馬,這是一種如何神秘的羈絆呢?共享每一刻的秘密,彼此間無可隱瞞,就像夜空中交織的星辰,即便偶爾暗淡無光,卻依然堅定地映入彼此的目光。
他們彼此洞悉特長與短板,是家人才外最懂你的人。他們見證過彼此的狼狽和軟弱,但總會在背後靜靜守候,為你照亮道路。是的,你的草鞋丟了嗎?"望月一路狂奔,邊疾跑邊尋找詩韻的身影,如今能稍稍歇息一下,他雙手交叉扶額,凝視著窩在長凳一隅的詩韻。她方才臉上滿是對世事的疲憊,待看清站在眼前的是他,方才收起那如同刺蝟般的防禦姿態。
嗯。「因此,你的足也因此受傷了吧?」詩韻……嗯......他總不能棄她於不顧。你剛才是怎麼一回事?為何驟然疾步離開呢?在這人流中要是走散,怎麼辦啊?少年那如父輩般的教誨讓詩韻轉過頭去,不願與他對視。啊啦,你真的無所謂嗎?
丟下那位雪下女孩來找我,你還真夠悠哉的。她內心因他及時出現而舒了口氣,卻硬要裝出堅強——她並非真心如此。你在賭什麼氣啊。望月眉頭微蹙,搖搖頭表示無法理解,可並未再計較下去,而是環顧四周。當然,這裡並未出售草鞋之處。嘖——他低頭,悄然窺視著詩韻的腳。想必她的腳是因為草鞋被人踢開而受了點兒腫脹,能鎮定自如地坐在長凳上已然難能可貴。……罷了,我也無可奈何。此刻只能去做一次可能會引起誤會的事了。
望月在心中默默自嘲,果斷轉向詩韻,俯下身。……遙?」詩韻疑惑不解。「在想什麼呢,上來吧。」望月的語氣平淡如常,但少了往日的輕鬆隨意。詩韻盯著少年不知何時寬廣了許多的青灰色背影,咬了咬嘴唇,然後輕輕伸出一隻手。隨之,她的身子倚向望月的背。有過類似的經歷,雖然已過去很久很久,以至於詩韻幾乎遺忘那次的親身遭遇。
在又一次遇到相同的狀況下,那段記憶忽然湧入心頭。那是一個他們在煙火大會上攜手並進的夜晚。人群擠壓之中,她不慎跌倒,膝蓋擦破了皮,渾然不覺的父母早已淹沒於人群,只剩她獨自捂住膝蓋蹲在一旁,周遭行人匆匆而過,好奇的目光短暫投來。
此時,遙擠破人群來到她面前。儘管年幼瘦小的他被擠得喘息連連,卻奮力分開人群。他對她伸出喘著氣的手。「抱歉,一時沒留意,讓你落在了後面。」那時候,他孩子般的純真面龐上,掛著羞赧而又誠摯的笑顏,此刻仍然記憶猶新。「下次不會了,我承諾你。」
那是他的保證,詩韻將之深深刻在心中,此刻任由他拉起自己的手。此刻,回味過往的詩韻依靠在他肩頭,不再追溯從前。望月直接將她背起,更便於向煙火大會出口挪移。孩提時代,他亦是如此。他曾背著擦破皮、滲出血的她穿過繁華的人群,像是失去目標的飛蛾在夜晚的市場穿梭,直至找到人群的邊緣。她深深嗅著灰發少年熟悉的氣息,眼眸微閉,安心感油然而生。他們之間儘管發生了諸多變故,但他們之間那種隱約的默契與熟悉未曾消逝。
不算寬廣,卻又不顯得柔弱,恰到好處鍛鍊的身體,淡淡香草味從淡藍色浴衣瀰漫出來。這些她依舊熟識的特質都讓少年如同安心劑般撫慰著她的情緒,使她安靜下來。
......遙,對不起。思量許久後,她輕環望月的頸項,小聲道歉。......沒事,反正我沒在意。少年平靜又漫不經心的聲音自前方傳來,顯然並不介懷剛才詩韻的小性子。他步伐穩健,托舉著詩韻的雙腿,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從容行走,視他人於無物。「但我們已不再是孩子,總該有所顧忌,出門之前說聲再見,以後別這樣了,會令人擔心的。」詩韻端詳著少年的側臉,但卻無法讀出他的情緒。「你會擔心我嗎?」她悄悄抱緊他的身軀。
望月沉默地低頭,默認她的貼近。那是當然。唔......那說回來,為何你要來找我呢?還用問嗎?
霞之丘學姐不見了,能前來尋我的,除了你無人能代替。他又頓了頓,斂去言語中的玩笑之意。況且,我們都曾是彼此童年裡的夥伴。他低聲呢喃,詩韻聽得清楚。是啊。得到認同後,她重新抱住少年的頸部,貓一般蜷曲身軀,將頭藏進他的頸窩裡。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氣息。只要這樣,心就能安定了。即使是如此狼狽地被人背著,也能因這件小事而心滿意足。